“屢禁不止。”王鵬用了四個字來形容,“誠如你所言,利益驅使不少私營業主冒著停產的風險一而再、再而三的偷排汙水。而且,跨省索賠的官司打贏至今已經快一年半了,曲柳的村民們一分錢都還沒有拿到,執行難本來就是令全國司法界都大感頭疼的事,跨省執行更是難上加難了!”


    李慕風指了指王鵬問東子:“你剛剛說讓我在原來的基礎上繼續跟蹤報道,指的就是王鎮說的這個執行難的事?”


    東子在床上點了下頭。


    李慕風若有所思地點頭道:“這確實可以考慮作為一個切入點,但我也要實地采訪後才能決定是不是有報道的必要。”


    王鵬笑了一下說:“那就事不宜遲,朝平明天正好要和打官司的村民代表、律師碰頭商量這個事,你可以一起參與一下,順便做一下采訪。”


    李慕風搖搖手說:“不用,我還是自己去比較好,免得立場不夠客觀。”


    王鵬也不勉強,轉頭對紀芳菲道:“讓朝平送你去報社印下照片吧。”


    紀芳菲將掛在額前的一縷頭發夾到耳後,才說:“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印完我就給你送過來。”


    “讓朝平陪你去吧,印完了你也趕快回家休息,寧城離這裏雖近,但來回也一個多小時,太浪費時間!”王鵬還是堅持。


    薑朝平也已經站起身來對紀芳菲說:“走吧,我陪你去,再不走怕是要耽誤時間了。”


    王鵬隨即又對馮天笑說:“你也跟他們一起走吧,讓匡民送你們,誰也不耽誤。”


    馮天笑正好打了一個哈欠,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還真是累了,那就先回去了,”接著朝東子擺擺手,“東子,你好好養著,回頭我空了再來看你。”


    “沒事,不用特地跑來看我,我沒那麽嬌貴。”東子說。


    馮天笑嗬嗬一笑道:“這可難說。”言罷就朝王鵬揮下手,跟著紀芳菲他們一起出了病房。


    王鵬跟過去關上門,回來坐在東子床邊,“現在可以跟我詳細說說你碰到的情況了吧?”


    “你小子有虐人傾向啊,天都快亮了,還不讓我休息睡覺!”東子笑罵。


    王鵬也不搭理他,直接說:“就因為天都快亮了,我才急於知道到底發生了哪些事,這對我等下到底要怎麽做,多少是有點影響的。”


    王鵬到過百盛印染公司,看到過這家公司的圍牆並不高,就算是紀芳菲當時著慌摔下來,東子也不至於因為要接住她而把腿給弄折了,匡民講當時情景的時候,王鵬就料定東子這之前已經受了傷,隻是沒有告訴大家,那麽不說自然是有不說的原因。


    因而,所有人都離開以後,他才鄭重其事地問東子。


    果然,東子不再調侃,向王鵬講述了自己與紀芳菲他們匯合前遇到的事。


    東子是接到薑朝平的電話,才匆匆從寧城趕往三澤鎮的,因為對三澤的環境不太熟悉,他七轉八彎地一直找不到要去的地方,因為肚子餓得不行,幹脆找了家路邊店準備吃碗麵再去找。


    東子吃麵的那家店旁邊緊挨著一家規模不大不小的飯館,他到的時候,門口停了一輛墨綠色的藍鳥和三輛扁三輪,扁三輪的車兜邊上貼著“三澤環保”的字樣,這讓東子不由得留了心眼。


    一碗麵還沒有吃完,就見一個穿著黑色呢子長大衣的高個男人陪著七八個男子從飯館裏走了出來,並拉著其中一個中等個子、長相賊眉鼠眼的男人說:“陳組長,這事就靠你啦,能拖則拖,其他的事我自己想辦法!”


    那個被稱作陳組長的人將嘴裏的牙簽一口吐掉,拍了拍高個男人的胸口說:“放心,我答應的事,什麽時候辦砸過?你記得把屁股擦幹淨就好!”


    說完,陳組長就一腳跨進了扁三輪的車兜裏,揮了揮手後,三輛扁三輪同時發動,一陣馬達的轟鳴聲後,三輛車帶起一股塵煙,駛離飯館。


    而那個高個男人看扁三輪消失後,也匆匆鑽進了藍鳥,發動了車子。


    東子立刻胡亂吃了兩口麵,擱下筷子就奔向自己的車子,尾隨那輛藍鳥一路開到郊外,直到沒路可開的時候,藍鳥停了下來,東子也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不應該在郊外這種空曠的地方跟蹤。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藍鳥車上下來的不止那個高個男人一個人,另外還有四個光頭先後下了車,跟在那個高個男人身後走到了東子麵前。


    高個男人長相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特征,他連一句話都沒有問,就揮手示意身後的光頭們開打。


    這些人的身手都不弱,東子一人隻能剛剛應付,所以那個高個男人加入之後,東子便知道自己想從這些人身上得到什麽是不可能了,不僅如此,他除了趕快逃沒有第二條路好走。


    就在他分神尋找脫身機會的時候,冷不防被高個男人的勞保皮鞋踢中,當時就有一種刺痛讓他差點站不直。


    也許是逃生心切,東子顧不得疼痛,拚命狂奔,鑽進了路邊的竹林。


    不知道是高個男人無心戀戰,還是東子藏的地方沒有引起他們注意,總之是他躲過了一劫,雖然丟了車,卻在離開竹林後找到了那家百盛印染公司,也讓他更加懷疑高個男人與這家公司有關係。


    ……


    “所以,紀芳菲他們跟蹤高個子到飯館,並在那裏偷*拍照片的時候,你也在飯館樓下?”王鵬笑著問東子。


    “可不是,早知道他們在上麵,我就不費這個勁跟蹤了,結果還差點把命搭上。”東子懊惱地說。


    “嗬嗬嗬,你還好意思在電話裏嘲我嚷,說紀芳菲她們礙事,搞半天都是你自己鬧的啊!”王鵬取笑東子。


    “得了吧,要不是你那位紀美女非要再拍幾張照片,哪至於從圍牆上摔下來,我哪至於到骨折這麽嚴重?”東子不滿的說。


    王鵬搖搖頭不與他爭辯,而是問:“照這麽說,我和三澤那些人到百盛公司門口的時候,你們正在裏麵偷偷取證?”


    “不錯。”東子笑了一下道,“那陣狗吠可把倆美女嚇得不輕!”


    “你們進去時怎麽沒被狗發現?”王鵬奇道。


    東子嘿嘿一笑道:“這倒真得誇一下三個記者,不愧都是經常搞暗訪的,相當有一套。他們下午接到薑朝平電話,就直接到三澤與他們那個司機碰頭,確知排放的企業是哪家後,第一時間坐摩的趕到了那邊,”東子忍不住自嘲,“隻有我這個傻瓜會招搖地開個汽車去跟蹤人家。”


    “不要扯開去啊!”王鵬提醒他。


    “他們到那邊的事你不是剛剛都聽他們說了嗎?”東子瞪王鵬一眼。


    “我是問你怎麽沒被狗發現?”王鵬無語回瞪東子。


    “這還想不到?”東子笑起來,“他們下午去過自然是知道那廠子裏養了幾條狗,從飯館出來的時候,他們就為狼狗們準備了食物,”他笑著用手比劃了一下,“這邊喂狗,那邊越牆,就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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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鵬突然有所醒悟地問:“其實紀芳菲從圍牆上摔下來,不是被人嚇的,應該是被狗嚇的吧?”


    東子故意睜大了眼睛道:“嗨,你還真了解她啊!不錯,進去前扔狗食的是她,身上估計還留著肉香味,出來的時候生怕你們外麵的人沒走完,我們不敢往原路返回,結果就被幾條該死的狼狗聞到味兒了!”


    王鵬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太過份了,枉我們還一直為你們提心吊膽,以為你們遇到了多大的事,搞半天是人狗大戰罷了!”


    “取笑我們是不是?”東子白王鵬一眼,“有本事你去對付那幾條狼狗試試,會比人好對付?”


    王鵬想想也是,笑了一會兒也就收了聲,忽然又覺得不對,“你丟了車,他們是坐摩的去的,你們怎麽回來的?”


    “要說這事也奇怪!”東子皺皺眉,“我丟車的地方離這個公司不遠,穿過竹林就是,我當時也純粹是想碰碰運氣,讓匡民先去看了一下,結果車還真在,所以就由匡民開車載我們回來了。”


    “照這麽說,那個高個子本來是打算去公司的,因為半道發現你跟蹤他,後來幹脆就走了。”王鵬搖搖頭說,“可是沒道理啊,你既然跑了,他怎麽不去公司也跑了?”


    王鵬與東子互相對視一眼,同時開口。


    “你車裏有什麽?”


    “車裏的東西!”


    王鵬立刻向東子伸出手,“車鑰匙給我,我去看看。”


    東子沉著臉道:“鑰匙在匡民手上,他不是送人去了嗎?”


    “大哥大,把你的大哥大給我!”王鵬急急地說。


    “牆角充電呢。”東子手往牆角一指。


    王鵬走過去拿起大哥大,剛要撥馮天笑的大哥大號碼,東子忽然說:“還是不要打過去了,這麽多人在車上,如果東西還在,找出來了也是一樁麻煩。”


    王鵬皺眉問:“你到底把什麽放車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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