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上一次被田光強打不同,這一次,彭開喜連是誰打的自己都不知道,好在田菊花他們來現場的時候還帶了鎮派出所的人,現場雖然混亂了一陣,場麵是控製住了,但雙方卻僵持住了,村民堅決要求縣裏一、二把手出來進行解釋,他們不相信會動手打人的幹部。


    彭開喜明明自己受了傷,卻被說成動手打人,他這回也算是嚐到了被人誣賴的滋味。


    本來劉安應該比王鵬他們早到現場,不巧的是,他在半道上被石泉田姓的一大幫人攔住了,非要他就田家強和田光強的事情給個合理的解釋,雙方雖然沒有任何衝突,但他一時半會也脫不了身。


    彭開喜在現場用盡了自己渾身解數卻仍舊搞不定局麵,心裏深悔不該托大一直走到人群中間,現在事情解決不了,人又走不脫,孫哲溜開去給劉安打電話回來都老半天了,可除了曲柳鎮派出所那十來個民警,其他警察一個沒見增加,反倒是老百姓越聚越多,連鄰近村的村民聽說玉水出事情,都趕過來看熱鬧。


    王鵬跟著年柏楊趕到玉水的時候,一下車,看到的就是黑壓壓的人群,根本瞧不見彭開喜等人的影子。


    來的路上,王鵬就給陳東江打了電話,得知他在鎮裏,就讓他也馬上去現場。


    這會子,陳東江和他們差不多同時到的現場,陳東江一下車,就讓同來的鎮司法所所長馬明初在前麵引路分開人群。


    馬明初作為司法所長,與下麵各村沒有少打交道,認識他的村民絕對比認識鎮長的多,看到他前來,又聽他說縣長來了,圍著的人群總算是讓出一條窄窄的通道來。


    此時的彭開喜被爆了頭,臉上都是血,正一陣陣地犯暈。


    彭俊撞了朱張根後先彭開喜一步挨了揍,此刻被一幫村民圍著拉拉扯扯,叔侄倆人都是極為狼狽。


    所不同的是,彭開喜雖然受傷,但平時那點霸氣還是在身上,始終捂著自己的頭冷冷地盯著與自己對視的朱張根。


    在人群讓開的時候,彭俊的臉正對著年柏楊他們來的方向,一眼看到了石群身後跟著的一隊警察,膽氣一下壯了起來,硬是頭一低往擋在跟前的一個村民身上撞了過去,卻不料對方一側身就讓過了他,他收不住勢就直直地往人群外衝了出來,絆在一塊石頭上,眼看要跌倒。


    說時遲,那時快。王鵬一個箭步,斜刺裏穿過去,手一伸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自己身上一帶,腳下暗暗使力定住身子,彭俊身形晃了兩晃後靠在他身上堪堪地站住,王鵬順手幫他拍了拍衣服上的髒土,“彭俊,沒事吧?”


    彭俊雖然得王鵬幫助避免了熊趴,但始終是臉上無光的事情,因而非但不感激王鵬,心裏還恨恨的,覺得又讓王鵬出了一次風頭,看王鵬的眼光也是充滿了怨恨。


    年柏楊走進人群來到彭開喜身邊,看了一下他的傷,回頭對身後的石群道:“石局,你馬上派人送彭副縣長和彭俊去醫院。”


    石群身後跟了一群的警察,年柏楊一開口,他馬上叫了四個精幹的,把彭開喜叔侄二人扶走了。


    年柏楊送走彭開喜叔侄,也不看站在自己近前的朱張根,直接接過王鵬讓陳東江帶來的喇叭,舉起來放到嘴邊:“鄉親們,首先,我要代表縣委、縣政府表個態,毛衫市場四期項目在沒有完成開工手續的情況下進場施工,是我們政府部門的失職!今天,當著大夥兒的麵,我宣布,四期工程即日起停工,哪天辦完手續,哪天再複工!”


    所有人都以為年柏楊舉起喇叭是要講一翻大道理,勸退在場的村民,或者是采取高壓手段逼村民離場,唯一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正式宣布了四期工程停工。


    王鵬在暗暗佩服年柏楊的膽魄的同時,很想知道他接下來會怎麽做。


    村民們在意外之餘,立刻有聲音冒出來:“四期是停了,那五期土地上我們正在談的拆遷補償怎麽算?”


    年柏楊往發出聲音的一角瞟了一眼,中氣十足地說:“國家推動普法教育,使鄉親們學會了維護自己權利的方法,那麽大家就應該明白,拆遷補償的政策是統一製定的,不是僅僅麵對曲柳鎮一個地方,還麵對著其他地方涉及到征地的老百姓!我們縣委、縣政府也希望讓自己轄區範圍內的鄉親們可以多點實惠,但是僧多粥少,分來分去也就是這點東西,你們覺得虧了誰家合適?”


    他舉著喇叭掃了眾人一眼,話鋒一轉:“而且,拆遷補償與四期工程手續不全是兩碼子事,大家既然學了法,就要依法辦事,不但我們的幹部要這麽做,鄉親們也要這麽做!不要相信什麽法不責眾這一套,我可以告訴大家,我們政府辦了錯事要糾正,剛剛打人的村民,一旦查實了以後,公安部門也要追究他的治安責任!”


    年柏楊說完這些,將喇叭交給王鵬,這才折回來走到朱張貴跟前,一臉平靜地問他:“你叫什麽名字?”


    “朱張根。”朱張貴也不含糊,幹脆地答。


    年柏楊點下頭,又問:“我這樣處理,你滿意嗎?”


    朱張根一愣,他以為年柏楊要追查他的責任,沒想到竟是問他滿意嗎?他細想想還真挑不出年柏楊的錯來,便認真地點了點頭,“滿意。”


    年柏楊又點了點頭,對站在一邊的石群道:“石局,你安排一下,請這位鄉親回去協助調查一下打人事件。”


    年柏楊沒說拘留朱張根,而是說請他去公安局協助調查,朱張根也算是看過些法律規定的,知道這可是有著本質區別的,當下對這個領導的水平就佩服了。但站在他身後的那麽多村民雖然接受了普法教育,但也還沒到個個都能清楚區分拘留與協助調查的本質區別,直觀上就是覺得警察要把朱張根抓走。


    農村裏的人,雖然看重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但那都是因為土地關係著他們的生計,而在為人本質上都很樸實。尤其是一個村的,平時雖然也為雞毛蒜皮的事情吵來打去的,但碰到大事情,頭腦清醒不含糊的人也絕不在少數。所以,一聽要讓朱張根去協助調查,先前打了彭開喜叔侄的人,自己就站出來了,還聲稱隻要政府是真心為老百姓辦事,他就算是被拘留個十天半月也毫無怨言。


    陳東江等人見事情有了這樣的結果,也算是暫時收場了,趕緊都忙不迭地催村民們散了。


    沈哲這時走到年柏楊的身邊,悄聲問:“年縣長,這個工程施工的事,你看要不要讓下麵安排一下?”


    沈哲以為年柏楊既然讓警察拘留了打人的,那剛剛一番義正辭嚴無非也是情勢所迫,在村民跟前做做樣子,所以看彭開喜不在,就過來請示年柏楊是不是要私下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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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柏楊卻冷冷地說:“在老百姓麵前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能收回來?”


    沈哲臉色一僵,“可我們自己宣布停工,與被村民阻攔停工,意義完全不一樣啊!”他急起來,心裏想著要是彭開喜在這裏,年柏楊多半也不敢這麽宣布,“這事常委會……”


    沒等沈哲把話說完,年柏楊就打斷他,“我來以前向董書記匯報過,他也是這個意思。”說著他就朝自己的車子走去,並對身邊的陳東江說,“縣裏馬上要開常委擴大會議,你和秋樺同誌一起列席。”


    陳東江趕緊應了,又讓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章達開馬上打電話給何秋樺,讓他去縣裏參加會議。


    年柏楊與王鵬今天頭一次在這麽多人麵前亮相,王鵬救彭俊看似不起眼,但給所有人的感覺是他為人寬厚,年柏楊作為縣長,段數自然比王鵬高得多,不但讓梧桐縣的大小官員發現這個縣長處理基層事情的手腕,也一下子讓老百姓記住了這個外來縣長的大名。


    孫哲得知年柏楊是當真要停了四期工程的施工,恨不得跳起來罵人,他看著年柏楊揚長而去的背影,立刻衝到工地指揮部,打了彭開喜的傳呼,他得趕在常委會議召開前,把彭開喜搬回去救火。


    彭開喜在電話裏聽到孫哲說年柏楊宣布停工的事,一下就把電話摔了,也顧不得護士正給他包紮傷口,就直接衝出急診室趕回縣委大院,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他彭開喜在縣委說話管用,還是年柏楊說話管用!


    王鵬跟著年柏楊回到縣委大院,立刻和邱強一起去會議室作會前準備工作。


    彭開喜雖然是從醫院趕過來,但他到會議室比董展風和年柏楊都要早,其他常委們都紛紛對他的傷勢表示了一下關切之情,他卻是沉著臉在那裏虛以應付,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會議室的門。


    年柏楊是跟在董展風身後進的會議室,石群則跟在年柏楊身後,這讓彭開喜的心裏又是老大的不快。他在現場吃了那麽大的虧,劉安始終沒有出現,而石群是跟著年柏楊出現的,公安局這幫人到底在搞什麽?


    董展風一落座,掃視一眼後就語出驚人:“同誌們,大家都知道為什麽今天要緊急召開這個常委擴大會議!在開會前,我先來對柏楊同誌在毛衫市場四期工程現場宣布停工的決定表個態,我認為這個決定是及時而且正確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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