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是一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魔,雖不像阿桑那樣有過複雜征戰的經曆,但所經曆的歲月在魔裏也是屈指可數的那一種了。正因如此,他仿佛看穿了一切,對戰爭不再有任何的興趣,態度也隻是認為是單純的爭地盤罷了,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嘛。


    奴還喜歡隱藏自己的魔力,以一個正常老頭的身份在人類的居住地裏來回走動。看著他們落後的兵器,以及一個個骨瘦如柴的樣子,覺得這場戰爭可以毫無懸念的拿下,這裏也恐怕就是以後會定居的地方,更加放鬆了。就是這麽與世無爭的奴,在一座被攻陷的城池中得到了她。


    那天,奴還在這座城中觀光,就傳來了魔族攻過來的消息。那時的人類隻能被動挨打,甚至為了填充戰力,城裏還有許多沒有來得及被召上戰場的童子兵。


    魔族攻入了城中,毒魔用魔毒侵蝕了這裏,很快這裏就變得屍橫遍野。


    “真是淒慘啊。”奴走近了童子兵們待的地下室,腐臭的地下室,隻有一張大的地毯和一些火把。原本不會這樣,腐臭是因為出現了屍體。奴蹲下身子,撫摸一具可愛女屍的臉頰,明明還隻是這麽年輕的孩子。就算人類是魔族的敵人,奴也會感到心疼。而她的死絕對不簡單,從那不整的,淩亂的衣物來看。


    “放開我!畜生!”地下室的一角傳來一位少女的嘶吼。


    “媽的,再叫給你舌頭拔了信不信!別動!”兩個粗暴的男人把少女按在地上,對她吼叫。


    “唔…你們……混蛋!”說著,小女孩哭了起來,貌似也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氣。另一個男人看狀,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這城廢了,活不成了!都他媽活不成了!給我好好的聽見沒有!”抓著少女沾滿泥土的金發,不顧喊叫,另一個同伴開始脫下自己的褲子。


    “畜……生……”絕望,無比絕望,少女閉上眼睛,心都快死了。誰能來……救救我?


    “真可悲。被戰爭打敗的人多了去,有的敗的光榮,豪邁。而你們,是最惡心的。”奴施展魔力,把壓在少女身上的男人甩到了牆上。


    “魔……魔!魔啊!”另一個男人褲子都沒來得及穿,趕忙逃竄。留下趴在地上哭泣的少女。


    “起來吧,孩子。沒事了。”奴的個子即使站在少女麵前都不顯得有多高,朝她伸出手。


    “不要……你要把我帶到哪?先給我好聽的,然後更加過分的羞辱對嗎!殺了我!在你做出那些惡心的事前殺了我啊!啊啊啊——!”少女咆哮了起來。


    “這樣嗎?你遭受了很多啊。但倘若不想死的話,就伸出手吧。”奴伸著手,這是對這位少女最後的機會。也是這次機會,將改變今後整個人魔之戰的局勢。


    自己想死嗎?少女掙紮著。這一次自己又會被帶到哪裏?麵前這個老頭不是人類,要把自己帶去魔族當奴隸嗎?又會受到怎樣的待遇?但是……


    就算心裏那樣想,最心底的求生欲還是讓她抬起頭看向奴。猶豫了一會兒,將手放了上去。奴露出了笑容,說:“那就來陪陪我這個老人吧。”


    奴把這個人類少女帶到了自己的家,周圍村子的人很不解奴這麽做的理由。這樣一個丫頭蛋,要她有什麽用?但出於奴的歲數,也沒人過問太多。


    “諾,從今往後這就是你的房間了。我一個老頭,卻還能在這屋子裏有另一個空房間也很怪,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奴的家在這個魔村裏算是大一點的了。


    “可以,睡床上嗎?”少女試問道。


    “嗯,從今往後這也是你的家了。你的名字叫什麽呢?”


    “我的名字……”少女早已忘了名字,自從被賣到一個有錢人家當奴隸後就沒有再提起過。而自己為什麽會成為奴隸……想想都頭疼。能看到的隻有一群在家裏破壞的山賊。


    “說不上來,還是沒有?”


    “不,不是。我,大概是忘了吧。”少女看著比年幼的自己還要矮小的奴。有些慚愧。


    “總要一個稱呼的,你想我叫你什麽好?”


    “我不知道。”


    “這樣啊,那我可隨便來了。你一頭金發,就叫你金兒吧。”


    “嗯……”金兒,是自己的名字,現在的嗎?這個魔,看上去是個好人呢。金兒的警備心暫時放了下來。


    “快去休息吧,你一定很累了對吧。”奴拍了拍金兒的肩膀。金兒跳上了床,把身子栽了過去。等聽到奴離開,這才正躺在了這張席上。自己什麽時候會被殺掉?不知道,自己的命不是自己的,任何人都能輕易地殺死自己。但自己想活下去,我想要……活下去。


    ………


    “然後你就把她撿回去,一個奴隸最後卻成了勇者。發生了什麽?”我問奴。但問也不知道,隻能繼續聽著。


    ………


    奴按照人類的方式給這位被稱為金兒的少女準備食物,衣物。盡管她在村子裏很不受待見,奴也盡量給她好的生活。金兒也終於習慣了這個把她帶回來的魔族生物,原來魔,也是這樣通人性的嗎?就這樣過了半個月……


    “父親,你能教我……魔法嗎?”金兒早早地起來,來到奴的房間。


    “怎麽了金兒,為什麽突然想學魔法?”


    “因為我,你一直被村裏人嫌棄吧。那我隻要變得和你們一樣就可以了,教給我吧!”金兒很想回報這位給了自己新家的老魔。可奴卻搖了搖頭:“不行的孩子,人類是學不會魔族的東西的。”


    “為什麽?”


    “魔力,不知道是從多少億年前傳下來的東西。我們也是有了這份基因才能後期鍛煉,運用。人類沒有這個底是學不會的。沒事的金兒,你隻需要陪我這個孤零零的老魔,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活的太久,我也孤單太久了……”


    得到這樣的回答,金兒並不甘心。看著奴平常用魔力的樣子,模仿著。模仿的同時,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用沾滿魔力的刀割開自己的血肉。讓其與魔力融合。說真的,這種行為,換一般人就要死了,她卻奇跡地活了下來。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真好呢。


    “成功了。”用自己的右手成功將一根木棍從另一邊召喚到手上,成功了!金兒欣喜若狂地去找奴,發現他正在門口和其他魔說話,便躲了起來在一旁偷聽。


    “你不能再把她留在這了奴,畢竟那可是個人類啊。越來越多的人對你不滿了。”


    “是,我知道。但也希望理解,我老奴活到現在,終於有了這麽個孩子……”


    “等戰爭結束,你就有的是伴了老人家。沒必要對一個人類這麽細心。出於對你的尊重,沒有來搶就已經是仁慈的了。你可要看好她,不然不知道哪天被偷走,殺了。”


    “我知道,我會看好她。”奴送走了客人,歎了口氣。又說:“出來吧金兒,客人也知道你在那。”


    “啊?不會吧。”金兒走了出來。奴摸了摸她的頭,說:“掩蓋魔力用的不是很好啊,刻意的去掩蓋反而讓掩蓋那一部分的魔力凸顯的太多就被發現了。”


    “是嗎……嘿嘿。但是,父親你看,我會用了!請教我更深的東西吧!遲早我會被村民認可的!”奴看金兒這兩眼放光的樣子,歎了口氣又說:“不是父親不想教你,金兒。隻是現在,魔族也十分缺乏戰力。你如果練成,百分之八十是要被招兵的。你會和自己的同類去戰鬥,奔赴充滿死亡的戰場。這才是我真正擔心的。”


    “那這戰爭……何時會結束呢?”金兒發自內心的問。奴搖搖頭說:“一場戰爭的結束,意味著新戰爭的開始。魔族,就是這樣一直走到現在的種族。恐怕,也是屬於這個種族的詛咒。人類,並不是魔族遇到的,第一個敵人。”


    “是這樣……嗎?但,我還是想學,父親。我會結束魔族的爭鬥,解開詛咒!到那個時候,你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所以請教給我吧!”金兒仿佛下定了決心,奴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這個孩子,會走自己的路嗎?


    “一旦選擇,可能就沒有退路了。確定要朝這艱苦之路上走,而不是選擇安穩的日子嗎?”奴摸摸金兒的頭。


    “為了父親,我一定可以的!”就這樣,金兒開始了奴對她實施的魔力訓練。


    對於人類來說,使用魔力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對這種沒有任何基因的,純種的人類來說。但金兒沒有放棄,即便練地雙目通紅。皮膚滲出血液,還是夜以繼日地練著。這些痛,這些苦,對於曾經那些被動吃的來說,算不了什麽。因為這……


    “因為這是我自己選的路,為了父親。”


    三族大戰,敵人自然不止人類一族。血族也是主要的危機。這天,血族的部隊洗劫了這所魔族的小村莊。帶頭的是一個個頭巨大的醜惡吸血鬼。


    村裏的魔拚命反抗,可還是敵不過血族的正規軍。金兒看到這樣的家夥,心裏卻無法言語的憤怒。想起了,曾經。她用那把用來割開自己的魔力小刀,紮進了闖入自家的吸血鬼的心髒,殺死了他。這是她第一次體驗到殺掉這種怪物的感覺。


    過了大概一小時,壯碩的吸血鬼隊長已經占領了這座村莊。他把所有魔都聚集在一起跪在地上,清點奴隸以及自身損失的人數。


    “赫魯,你這樣的人竟然也……怎麽回事?傷亡如此之大?”吸血鬼隊長看著自己手下帶來自己兄弟的屍體,想不明白。莫非這一破舊的村莊裏還有什麽高手魔將在不成?


    “你們這裏的魔將去哪裏了?快點說!”吸血鬼隊長朝下跪的魔們大喊,沒有得到回複。


    “是誰殺了他!”吸血鬼隊長抓起一旁跪著的一個魔,將他打成黑色的粉末。


    “不說的話,你們誰都別想活。”說完,吸血鬼隊長又殺死了一個魔。


    “不,別去。”奴壓住了想站出來的金兒。金兒壓低聲音,說道:“如果我成功了,村裏的人再也不會看不起你,否認我的存在了父親。”接著沒等奴說話,在眾多下跪的魔中站了出來。


    “是我殺的。”金兒的眼神很犀利,就算知道對方的強大,還是要用自己這把不鋒利的刀子,刺進那醜惡吸血鬼的胸膛。


    “逞能是會死的小鬼。不,這個味道,是人類嗎?”吸血鬼隊長踢開擋路的魔,來到金兒麵前。摸她的頭發,聞她的味道。越研究越不對勁,人非人,魔非魔。


    “人類和魔的混血嗎?那就不奇怪了,去死吧。”吸血鬼隊長張開惡臭的口,咬向金兒的脖頸。


    “唔!”血液正在流失,金兒感覺四肢的神經都在悲鳴。自己現在非人也非魔,所以這樣才能讓這個怪物放鬆警惕,讓她不明白自己的招式。


    在怪物吸血正入迷時,金兒的長發已經卷住了怪物的雙腳,死死地纏住。用力將怪物絆倒。四隻插入血肉的獠牙在金兒身上劃下了極深的傷痕。


    手裏召喚出那把沾滿魔力的刀,朝地上怪物的心髒刺去。但就憑這點就想殺死一位吸血鬼的隊長嗎。未免有些天真。怪物扯斷了頭發,抓住金兒的手,把兩隻手的手骨握斷。又抓住她的脖子,張開翅膀帶上天際。


    “摔死你!”剛補完血的怪物力氣大得驚人,金兒很難反抗。但她絕不會死在這裏。她的頭發又重新伸長,死死纏住怪物的四肢。這樣一來,怪物首先要做的就是扯斷他們,已經被握碎雙手的自己在它眼裏沒有什麽威脅。就是利用這點,和頭發所能爭取的一點時間,利用它自大的心,來毀滅它。


    “金兒!”跪在地上大叫她的名字,被一旁的吸血鬼壓了下去。


    “不會…有事的。”金兒在頭發被扯斷的前一瞬借著力來到怪物麵前,收回頭發,用雙腿蹬過去。用扔了把什麽東西迷了怪物一臉。但還是被抓住了,看怪物會如何行動。


    “摔死你!”抓著金兒的雙腿,把她舉到頭頂,再狠狠地向下扔去。


    ………


    該說什麽呢,不愧是未來會成為勇者的人。這一下因為怪物沒看清楚就砸,讓她因為一個倒黴的被砸扁的吸血鬼而活了下來。而在天上的吸血鬼隊長,心口出現了一個血色的窟窿。


    “什……麽?”吸血鬼隊長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心髒插在那家夥刀似的頭發上,什麽時候?失去了心髒的吸血鬼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因為自己的殘暴與輕敵付出了代價。


    “還有誰想來呢?”金兒把那顆心髒握了個粉碎,炸出的血染紅了她的發,那些發此時也像有生命似的,對那些吸血鬼們蠢蠢欲動著。扔過去的頭發就是獲勝的根本。自己被扔下去的時候,剛好和它身後的幾縷發絲形成直線,強行連接起來,帶走了心髒。


    金兒像個鬼一樣看著吸血鬼們,吸血鬼部隊失去了頭目,帶著屍體逃了回去。


    ………


    其實到這裏,奴也不會被排斥,自己也可以正常的生活,做到這裏已經足夠了。但還不能停下。在自己的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新的決定。她要停止魔族與人類紛爭。證明這兩個種族沒什麽不一樣,是可以共存的種族。所以要達成這一目標,她要變得更強。但這個小村莊,已經沒法讓自己得到太多提升了。金兒離開了奴,雖然時間說不上長,但也正是她人生的轉折點。


    ………


    “那天起,她便離開了我。說是要去尋找力量,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我也很欣慰,從垃圾一樣地方的地下室裏撿到的孩子,會成長成這樣。”奴說著,臉上的神情異常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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