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屠事件爆發後又一次震驚了全世界,而黑騎士艾蓮的名號也被知曉。不論是誰都對這個天生的惡魔感到恐懼,周邊其他城市更是為了安全早早地撤離,這也使得魔族的地盤再一次擴大。葛雷格也因此被降職,人類的戰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難之中。


    白天的日光撒在這座地獄之城,但也隻是這一切看起來更加恐怖,加快血液幹涸的速度罷了。到處都彌漫著難聞的氣味,就連路過的鬼神看了都要避開那位正在休息的“死神”,“邪神”。


    現在這座城市應該怎麽形容?說是地獄,卻沒有那般嚎叫與喧囂。死城,卻有著那魔力喪屍的低吼聲。屍體擺在城市各處,無論是小巷,還是無人的天台。好不容易看到一片空地,一腳踩上去,也會踩到不容易被看到的內髒。各種槍械極其大型武器的碎片散落著,有很多喪屍鳥站在那些還沒站起來的屍體上吃著。無論誰見了都會受不了吧。


    “你……都幹了什麽?”達魯娜早早地趕了過來,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就連身為吸血鬼的她都被差點被這座城刺鼻的味道弄吐,遍地都是屍體,有少許魔力喪屍行動著。但好像是保持了生前的恐懼,都在朝外麵跑著,盡量地想要遠離某處。連達魯娜都無視掉。


    “小岐!”達魯娜飛到不遠處低頭正坐在幹涸血泊中的艾蓮旁邊,驚恐地搖著她的肩,喊道:“你沒事吧?怎麽了這裏?不,都是你幹的嗎?”達魯娜隻能想到是因為她昨晚沒把持住衝動發瘋了嗎?雖說在戰場上殺敵不是壞事,但這樣子,絕對不行。


    “煩死了。我好困,好累……”爆發了一晚上的力量,這時候的我已經半步都挪不動了。要是有敵人來的話也隻能拜托菲克莉斯了,但這個時候她也睡著了吧?忍到現在,好在來的是媽媽。心裏是這麽想的,嘴上卻表現不出來。


    “別動,我帶你回去。這裏就交給阿桑了。”達魯娜把我抱起來帶走。啊,終於可以閉眼了。真好,真羨慕那些人啊不是嗎?能獲得在魔族光明的新生,而我自己卻是如此黑暗。


    “記住,賜予你們新生的並非我。而是黑騎士。”阿桑把這座城市裏所有死去的想複活的人完好無損地複活。除了那些拚死戰鬥的士兵們。而是強行超度了他們,複活也隻會成為遵循生前意誌,反抗魔族的敵人。隻有平民們才有這個機會。


    “真是場慘烈的屠殺呢,不過親愛的。這樣大規模的複活也十分消耗你的力量吧?”達魯娜看著那些複活的人們各個低著頭,一點點地聚攏過來。感到發毛。


    “現在還很混亂呢,但他們都無一例外地選擇了複生。還想活下去呢,能為魔族充當民力兵力的機會,消耗再大也不能放過。雖然很慘烈,但還是要誇艾蓮一句。”阿桑用魔力清點人數,一共是1600萬人。


    “但艾蓮要是再次發狂可不好吧?萬一哪次失去自我被九頭反噬,到時候可就又要重返屠龍的道路了。”達魯娜很擔心艾蓮,更多的,是會讓阿桑又一次重返與魔龍的宿命鬥爭中。


    “殺成這樣,證明她已經完全放棄回去,打算一直用這個身份活下去了吧?這樣的話確實得好好照看她,能把九頭魔龍的力量運用到戰場上是極好的。”阿桑已經把這1600萬人全部弄完,接下來隻需要讓他們回到各自的房屋中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問題來了,房屋被破壞成這樣。還有各種廢棄散落的大型武器。還有魔力喪屍,怎麽辦呢?


    此時此刻,水魔和藍騎士正在衝刷這座城,噬魔的蛇負責吞吃那些不能複活的屍體。


    “不行,要吃吐了……”噬魔捂著嘴,此等“饕餮盛宴”不是她能經受得起的。吃不下的隻好拜托火魔雷魔來幫忙。或者是毒魔來幫著分解。所謂前線殺得爽,後勤直罵街。眾魔將一直忙到中午也沒能收拾完全部。


    “雷魔,你去把那些沒用的大鐵塊子弄走。火魔,別燒了,快帶人去修屋子。毒魔,你也是,把空氣淨化一下子去。”噬魔看這屍體是清理不幹淨了,不如讓它們先去幹幹別的。雖說也有魔兵的幫忙,但工程量實在太大了。


    “我沒聽錯吧?你讓我去淨化空氣?”毒魔突然出現在噬魔身後,順便撩了一下新頭發。


    “你!”噬魔嚇了一跳,一個身體殘缺的“僵屍”站在自己身後。毒魔在裏麵操縱著。噬魔大罵道:“你幹嘛呢!趕緊出來!”


    “別嘛,這身體我還挺喜歡?”毒魔即使在人的身體裏麵還是在向外冒著綠色的煙。


    “嗯哼哼哼哼,讓我把這副身體修好後經驗所有人吧。不過現在得幹活,說吧老大,我該幹嘛?”毒魔鐵了心的想用這具身體,但現在看上去十分惡心。


    “接著跟我分解屍體吧。”噬魔感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想再吃什麽東西了。


    “但話說回來,阿鬆王子去哪了?他沒來嗎?”毒魔問。


    “他?去找艾蓮了吧。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估計是……”噬魔笑了笑。


    “真的假的?可艾蓮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歲吧?”


    “你看看咱的兩個陛下還能說出來這話嗎?八卦少問,容易出事,趕緊幹活。”噬魔不敢想象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從自己最後一次見到艾蓮後聽聞她自殺覺得她是個自尊心極大,無可救藥的失敗者。由此看來,如此強大,比曾經要狂亂不知幾倍的戰力完全覆蓋住了這點。現在的她要遠比曾經那個不敗的傳奇更為優秀,恐怖。是真正的魔族的大英雄,黑騎士艾蓮。


    ………


    我,是什麽?毫無疑問,現在的身份是一位臨時魔將。為了拯救無辜的被抓住的同伴而從陰影中複生的魔將。背棄命運,背棄生命的有罪之人。


    但,我並不覺得這罪是不可原諒的。我隻是讓那些人體驗和我同樣的痛苦罷了甚至要更少。他們尚且重生能為魔族的市民生活,我呢?繼續在複仇的道路上不知道還要走多遠,接著在這條路上迷失自我嗎?他們去了哪裏?現在的我不得而知。唯一能做的隻有盲目的殺戮,在滿足自己的同時前進著。不斷前進,不斷殺戮,不斷迷失。到頭來,誰能來拯救我呢?


    菲克莉斯說的沒錯,光明無用,黑暗才是一切。但當這黑暗威脅到我自身還是要去反抗。如今這黑暗為我所用,反抗光明的力量,反抗命運的力量,反抗生命的力量。


    啊……到底該怎麽做呢?我最終,會如願以償嗎?


    ………


    (你是這麽想的嗎?不過沒有關係哦?因為無論如何,無論你身在何處。是飛升天際,還是墮落於深淵。我,都會永遠和你在一起的。我們是一心同體的,缺一,乃不可活。就這樣休息吧,你已經太累了。醒來後就承認吧。那個岐海楊已經不在了,在的隻有魔族的大英雄,黑騎士艾蓮。睡吧,我親愛的。你太累了。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就不能停下了哦?就這樣走下去吧,在這條孤寂的道路上,一直……)


    我,是什麽呢?也該認清自己的立場了吧?我是……


    ………


    “開什麽玩笑話呢,你認為我還有退路能走嗎?當我用鐮刀把那扇門劈開的時候就決定好了吧!”身體還沒坐起來,嘴便大叫了起來。咬著嘴唇,壓抑著心中的無名之火。


    “醒了啊,看上去沒做好夢呢。”一旁傳來了阿鬆的聲音。我轉頭看去,他正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嗯,質量真好。


    “為什麽在這?”轉頭看向他,他也看著我。但我看不見他的臉,那副鎧甲下,究竟是怎樣的一副皮囊呢?是龍還是……莫非是龍人?越來越不敢想了。


    “怎麽了一臉複雜?”


    “沒怎麽,唔,抱歉單獨行動了。”從床上坐起來,感覺全身的骨架都疼了個遍。用雙手抱住自己的兩側,好痛好痛。


    “無妨,這是身為主將的我看守不慎的責任。但虧你能鬧出這麽大動靜,該說不愧是那個黑騎士嗎?你搬家了。”


    “哈?”我搬家了?什麽意思?


    “是這樣,經過魔王和其他魔將的商議。最終決定讓你搬到這裏來,而那些複活的人也就成了你在這裏要管理的魔族的子民們。意思就是……”


    “就是我犯的事情我來承擔唄?行,但我可沒什麽經驗,你得指點我一下。比如那些家夥要不要吃飯之類的?”很輕易地就接了下來,但這並算不上什麽懲罰。每個魔將的地盤都有子民,不算什麽。


    “哦?這麽快就應下來了?還以為你會有點,猶豫之類的……”阿鬆的語氣不知道是不是在笑,隔著個頭盔也不知道,怎麽了嗎?


    “所以,這有什麽好猶豫的?具體有多少人?”帶著不解,我問。


    “擔心地就是這個,一共……1600萬人。”


    “啊?”當阿鬆說出這個數字的時候我腦子宕機了一下。幾個人?


    “因為艾蓮,這座城市比主魔堡所在的地盤還要大。人多很正常,考慮到你的不便,也會派魔將去支援你。所以放心吧,我一定……”阿鬆沒說完,我站了起來,打斷了他。朝房間外走去。


    “艾蓮……”阿鬆沒去追趕,隻是看著。自己也是越來越奇怪了,要說自己為什麽會如此積極的理由……是出於對前輩的尊敬與好心。嗯,一定是這樣。魔與人不同,心也是不同的。自己隻是出於好心,跟著自己的內心去走。是這樣的,沒錯。所以就讓自己跟著自己的心,好好照顧她吧。那隻存在魔史書的存在,大前輩,同時也是一位美麗的女士。


    ………


    從房間出來,我上樓到一個露台上看風景。陽光直直地射在我的臉上,非常舒服。可是……


    “啊…我這是…我穿越了嗎?”卻發現這裏根本不是我曾經的那個地方。一切就是煥然一新的樣子,周圍的房屋也從黑色的風格變為了各種各樣,乍一看就是人類的城市。而我就在中央。


    “不對,啥玩意啊?”用袖口擦了把眼睛,再看去時,還是不變的樣子。難道是在我睡著的時候就連城堡帶人一塊兒給我搬過來了?我睡了多少天?沒多久吧?我怎麽感覺我隻是和菲克莉斯說了會兒話就醒了呢?


    (那不是重點吧?)


    菲克莉斯提醒了我,畢竟睡覺不做怪夢誰都感覺快。重點是……下麵那些被我破壞成廢墟的城市,現在全都好好地立在那裏且煥然一新。街道上熙熙攘攘,有來往的車輛和人群,有紅綠燈。如果不是周圍魔力的氣息,這完全就是人類的城市吧?這裏就是……


    驚訝著,達魯娜突然出現在露台邊緣坐著。嚇了我一跳。


    “啊呀呀?嚇到了真是抱歉。隻是阿鬆過來我怕他亂來所以也過來啦。怎麽樣?這可是重魔將及其魔兵忙活了半個月的成果。阿桑也做了很多讓那些人放下心安心生活的演講,又用了那麽多的魔力進行洗腦啊,熏陶啊之類的可算是勉強安定下來了。但這裏的統治者是你,還需要你當麵和他們說哦。”達魯娜前後擺弄著雙腿,一副開心的模樣。


    “媽…媽……”我看著她那副樣子,心裏是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說是高興也高興不起來,但感覺,可以在這裏生活了。


    “嗯?怎麽了乖兒子?還是女兒?喂喂,你選一個,想讓媽媽叫什麽?”達魯娜撩了一下紫色的長發,挑逗地看著我。真是的,多大了還裝嫩……


    “不,你……啊,老媽啊……隻要我還能叫你媽媽就行吧?你管我叫什麽隨意!隨意啦!把這麽一個看起來有模有樣有規有矩的城市社會交給我我很難處理好啊!我的幫手呢?該不會真是阿鬆吧?”直入正題,我問道。


    “嘿,不是啦。他可是一等魔將,才沒那麽多時間來弄這些。所以經過商討,藍騎士,雙星魔甲會來輔佐你。”


    “雙星魔甲我可以理解,也知道了她是西爾妹妹這一回事。但藍騎士不是女王的騎士嗎?”


    “對啊,但我把他借給你了。也算是女王的命令,他可是很能幹的。有什麽不會的問他準行,至於菲爾……兒啊,媽媽知道你曾經那性格,如果你可以讓她……至少是從那片陰影裏走出來。一點就好哦。”


    “………”她還真的是,考慮了很多啊。她站起來,張開翅膀,臨走前說道:“那麽,好好規劃一下今後吧。這半個月當然也發生了不少事。人類開始用某種奇怪的新武器反攻了。好好保護好這裏,名字已經起好,且這1600萬人都記在了心裏。這座城叫,黑騎城。保護好它吧。”


    黑騎城,能取這個名字的可真是個大聰明。不過媽媽說的對,我發瘋造成的這一切,應該好好保護這裏。


    看著下麵的一切,沒錯……是我殺了他們,是我讓他們獲得新生。現在是該負責的時候了。讓他們能在魔都過上比人類那好的生活,不再存在那種黑暗滋生的地方……我也早就決定了。用這個身份戰鬥下去,我的名字叫做……


    “黑騎士艾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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