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緩緩睜開眼,感到喉嚨幹澀得發緊,仿佛久旱的大地,迫切地需要一絲甘霖。她轉頭看去,忽然瞥見江曜川伏在床邊,雙手枕在手臂下,安靜地沉睡著。


    蘇瑤心中微微一動,手不自覺地朝他伸去,卻在半空中停住了。她不忍心驚擾他,也覺得自己此刻的模樣,實在不值得他這般細心嗬護。他為自己奔波操勞了一夜,她的心中湧起濃濃的愧疚與自責。


    輕輕掀開被子,蘇瑤慢慢坐起身,試圖下床,哪知剛移動一下,便不小心碰到了江曜川的手臂。


    他立刻警覺地醒來,抬頭看到蘇瑤欲下床的樣子,立刻伸手將她輕輕按回到床上,眼神中帶著些許責備與關切:“瑤瑤,你要什麽,我幫你拿就是。你的身子還虛弱,不能隨意行動。”


    蘇瑤露出一絲歉意的笑容,輕聲說道:“沒什麽,吵到你啦,我就是口渴了,想下床倒水喝。”


    江曜川聞言,立刻站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遞過來,聲音溫柔地說:“瑤瑤,來,慢慢喝,別急。”


    蘇瑤接過水杯,輕輕呷了一口,溫熱的水滑過幹澀的喉嚨,帶來絲絲潤澤。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緩緩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望向對麵的人,輕聲開口問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百味齋的營業情況怎麽樣?”聲音雖然不大,但其中蘊含的關切之意卻是顯而易見。


    坐在她對麵的江曜川聞言,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他微笑著回答道:“有我和小翠一同幫忙照料,百味齋的生意並未受到絲毫影響。每日依舊賓客盈門,熱鬧非凡,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運轉著,你盡可放心。”


    說到這裏,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眼神中不自覺地流露出更多的心疼之色,接著說道:“倒是你啊,這一年想必吃了不少苦頭吧。方才大夫已經來看過了,說是因為你小產之後沒能得到妥善的調養,所以才導致如今身子這般虛弱……”


    蘇瑤的臉色微微一黯,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江曜川的手,輕聲說道:“曜川,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我父親和我娘,我不想讓他們擔心。至於其中的緣由,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


    江曜川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語氣中滿是溫柔與堅定:“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擔心。隻是,瑤瑤,自從你被抓走之後,雖然你傳來過書信,說自己一切安好,可你娘因思念成疾,身體每況愈下。我去探望過多次,但她病情不斷惡化,前些日子……她已過世了。走的時候,她的嘴裏還在念著你的名字。”


    蘇瑤聞言,心如刀割,淚水瞬間湧了出來。她捂住嘴,哽咽著,極力壓抑住心底的悲痛。


    她輕輕搖頭,淚水止不住地滑落,聲音沙啞:“都是我的錯……我要是早點回來就好了……曜川,求你,帶我回去見我父親吧。”


    話音未落,房門突然被推開,蘇蕭神色慌張地出現在門口。


    他看到女兒慘白而清瘦的臉龐,眼中頓時湧出淚水,幾步上前,一把抱住了蘇瑤,聲音顫抖著喊道:“瑤兒,我的瑤兒,爹終於見到你了!”


    蘇瑤被父親緊緊摟在懷裏,感受到父親那熟悉的溫暖,淚水瞬間決堤,抱著父親放聲痛哭。


    江曜川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眼神溫柔而悲傷。他悄然退出房間,為這對父女留下片刻獨處的空間。


    房門關上後,蘇蕭心疼地看著蘇瑤,眼中滿是深切的憐惜與關懷:“瑤兒,這段時間,你究竟經曆了什麽?怎麽瘦成了這個樣子?你娘……她走得早,但臨終前念叨最多的,就是希望你平安無事。她走得不安寧,全是為了你啊……”


    蘇瑤聽著父親的敘述,心如刀割,淚水不停地滑落,雙手捂著臉,泣不成聲:“父親,對不起,都是女兒的錯……害得您和娘擔驚受怕……”


    蘇蕭拍了拍她的背,聲音裏透出一絲無奈的寬慰:“傻孩子,爹娘從未怪過你。爹隻希望你能夠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現在你回來了,爹不問你在外頭經曆了什麽,隻希望你能夠好好休息,身體養好,往後的日子,爹會一直陪著你。”


    蘇瑤輕輕點頭,淚水漸漸止住。她用力擦去眼角的淚痕,心中對父親的歉意愈發深重,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恢複健康,照顧好父親,替原主完成未盡的孝心。


    外頭的江曜川耐心地等候著,不久後,小翠端著熬好的藥湯,輕輕推門走進來,將藥遞給蘇蕭:“老爺,小姐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按時調理,這是大夫開的補藥。”


    蘇蕭點點頭,接過藥碗,坐在蘇瑤床邊,語氣溫柔:“瑤兒,把這碗藥喝了,調理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他親自舀起一勺藥,輕輕吹涼了送到蘇瑤嘴邊,蘇瑤乖巧地喝下,每一口都是濃烈的苦澀,但她卻覺得心頭有一絲甜意,這是家人陪伴的溫暖,她願意承擔這份苦楚。


    喝完藥後,蘇瑤略顯疲憊地靠在床頭,看著父親滿頭銀絲,眼中露出一絲心疼:“爹,這一年裏,我不在身邊照顧您,實在不孝。”


    蘇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目光中帶著慈愛的笑意:“瑤兒,爹隻要你平安,就心滿意足了。隻要你回來了,爹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蘇瑤輕輕地點頭,心中暖意湧動,卻也暗自下定決心,要盡快恢複身體,回歸百味齋,為父親分擔憂慮,再也不能讓他操心了。


    江曜川見父女二人敘完,輕輕敲了敲門,探頭進來,溫聲問道:“伯父,瑤瑤可需要什麽?小翠已經備好了清淡的飯菜,稍後端進來給瑤瑤用膳。”


    蘇蕭轉頭看著江曜川,眼中帶著感激之意:“曜川一直照顧瑤兒,也實在是辛苦了。”


    江曜川謙遜地搖頭道:“伯父言重了,瑤瑤是我最重要的人,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隻要她安好,便是我最大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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