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鬱如回到學校上學。


    她不會說話,且回到學校之前接受了一整年的精神以及心理治療,這樣的她,注定與普通學生是不同的,也難以融入普通學生的生活。所以,她是作為一個特殊兒童回去上學的。


    她是個隨班就讀的學生,人來了就行,作業可交可不交,考試可考可不考。隻要她能做出簡單的算術,還有認識字,確保以後生活不受影響,學校就會給她保留正常學籍以及給她升學,保證她是接受了義務教育的人,戶口本上不被打上文盲的標簽。


    在接受心理治療的那段時間裏,鬱如沒有放棄學習。精神狀態良好的時候,她就靠看電視和好心人送來的書來學習。她的理解能力好,學得也足夠認真,因此學的很快,一年內就把一年級到六年級的東西自學完了。


    沒有正式入學之前,學校對於她的就讀是有點為難的。鬱如不會說話,對於正常的上課流程有,很多都辦不到,老師們都建議鬱佑生穀玉蘭將她帶去特殊學校就讀,不然在學校可能交不到朋友,學習生活會非常不愉快,不利於她的身心發展。


    另外,鬱如被拐走的那會還沒開始上學,現在想重新上學了,這個年紀上一年級有點太大。若是上跟她年紀對應的年級,她此前一點教育都沒有受過,跟不上學習進度,上了也是白上。


    無論是學校,還是鬱如的父母都為鬱如入學的問題感到為難。他們這裏是小地方,沒有特殊學校,縣裏麵也沒有,想要找特殊學校,估計還得到更大更遠的地方去。總而言之,非常麻煩。


    好在鬱如自己很爭氣,用她的能力破除了這個僵局。學校給她出了個四年級的入學測試,一共三科,包含語數英,她三科全是滿分。如此,學校也就不阻攔了,直接讓她入學。


    在學校的日子並不好過,沒有朋友反而是最好的結果,有很多敵人那才是傷人腦筋。鬱如因頭上有傷,之前腦袋又長虱子和生蛆,不得不剃了光頭。為了方便打理,她一直以來都是以光頭的狀態示人。直到上學,她還是光頭,她的頭上結了很多痂,暫時長不出頭發來。


    家裏人給她買了頂帽子遮擋,這帽子是個鴨舌帽,遮得不完全,還是能看到她頭上的疤痕的。全班同學都看到了她頭上隱隱約約露出來的疤痕,所有人都害怕她,不敢靠近。


    這天早上,鬱如像往常那樣上學。她的座位固定在最後一排的角落,正好就在後門旁邊。她從後門走進去,放下書包,前麵坐著的一男一女兩個同學聽到動靜,回頭向她這裏看了過來。見是她,原本有說有笑的兩人馬上就不說話了。


    周圍原本已經到來的正在說笑的同學也放小了自己的聲音,一看就知道是在刻意回避她。所有人都非常有默契地將身子轉到了背對她的地方,卻又時不時會扭頭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偷偷打量她。


    周圍的兩個女同學瞄了她一眼,隨即火速展開了討論。


    “我有點好奇,她為什麽一直戴著帽子?”


    “不知道,我更好奇他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怎麽他是光頭,穿的衣服好像又是女生穿的。她的鞋好像也是女生穿的,怎麽這樣不男不女的?”


    “對呀,好奇怪。他那個帽子好像是男的戴的吧,那個帽子好奇怪呀。”


    “我不喜歡那種帽子,我感覺好醜。該不會他是人妖吧?”


    “有可能。”


    “為什麽他可以不用穿校服啊?我們就要穿。”


    “難不成他是校長的親戚?所以不用穿校服。”


    ……


    另一邊,三個聚在一起的男同學,原本是在討論卡牌的。鬱如來了之後,討論的話題就轉到了她這裏。


    “喂,醜八怪來了,我們要不要過去捉弄他一下?”


    “怎麽捉弄?”


    “他不是老是戴著那個帽子嗎?我們把他的帽子摘下來,看看他們頭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唄,老是戴著帽子。”


    “等一下他發瘋咬我們怎麽辦?我把他告訴我媽了,我媽說,他這樣的可能有精神病呢。”


    “不對吧?精神病能來上學嗎?精神病不應該待在精神病院嗎?而且她上一次都拿刀過來了,她是不是想殺人?”


    “不知道,可能她的精神病沒有發作,等發作了她就被送到精神病院裏去了。”


    “那我去不去捉弄一下他?”


    “還是不要了,萬一他有那些病毒怎麽辦?他老是帶著那個醫生才會戴的口罩,我媽說這樣子的肯定是有病毒的。萬一她書包裏又有刀呢?”


    ……


    周圍人說話有意在回避鬱如,但一個個越說越激動,說到後麵都是變成正常音量了。鬱如將他們說的話全都聽的一清二楚,她假裝自己聽不到,來到教室坐好,就沉默地自主學習。她在學校一個朋友都沒有,來到了學校沒有同伴玩的她,隻能學習。她目前讀四年級,但已經在學習初中的知識了。


    三個討論著捉弄人的男同學,還是動手做了他們想象中的事情。


    兩人走到鬱如麵前拿她的書本吸引她的注意力,一人繞到了她的身後,強行將她的帽子摘了下來。


    “誒~你這帽子先給我戴戴,哈哈!”


    帽子被摘下來,鬱如光溜溜的腦袋顯現在眾人麵前,她頭上包著的紗布,像蜈蚣一樣交錯的疤痕,也隨之顯露。周圍人登時變了神色,拿走鬱如帽子的那個同學手一抖,將鬱如的帽子丟到了地上,表情很是嫌棄,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


    “咦——”那同學拖著尾音叫喚一聲,不僅將帽子丟到地上,還用腳踹了一腳。帽子被他踹到了教室的另一端。


    “啊!好可怕啊!那是什麽啊?”同學之中有人發出了尖叫。


    鬱如垂著眼,沒什麽大反應,默默起身走到帽子身邊將它撿起。在同學們驚恐的目光中,她若無其事地將帽子上沾染的灰塵拍幹淨,把帽子戴回了頭上。


    戴好帽子的她想回到座位上坐著,這時卻有幾位男同學合力將她的書桌推翻,把她抽屜裏的東西都倒了出來,還把她的書包扔到了地上,將她的凳子踹翻。那幾位同學發泄著莫名其妙的憤怒,把她的東西都掀翻在地還不夠,還要用腳在她的書本上踩。


    鬱如站在原地看著,並沒有阻止,等那些同學踩夠了,她才上前,蹲下身撿自己的東西。


    周圍圍著的同學並沒有散開,個個都圍在她的身邊。眼睛瞪大,脖子往前伸,使勁地朝鬱如的腦袋看,恨不得眼珠子掉出來貼上去,徹徹底底將她看穿。


    “你這個妖怪!這麽恐怖還來上學。”


    “就是就是,嚇死人了。”


    “頭上的什麽東西啊,好可怕啊。”


    ……


    鬱如已經入學三個月,這不是她第一次受到這麽大規模的淩辱。上一次她就因為書包被班上某個喜歡惡作劇的男同學私自拿走翻動,結果從她包裏翻出一把水果刀得到了大做文章的機會。那同學煽動班上同學的情緒導致半數以上的同學集體霸淩她,幾乎全部人都向班主任請願讓她退學。


    好在班主任是個明事理的,也是個富有同情心的慈祥女人,她知道她是個什麽情況。一直以來,都對她多有關照。她製止了那些同學起哄讓她退學的行為,並好好教育了他們一番。


    麵對他人的辱罵,鬱如麵不改色,隻快手快腳地收拾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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