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惜看著丁瑜那張強忍受傷的臉有些心疼,忽然就有了不想退一步的想法。


    可是她現在反悔,丁偉還是要繼續求情,這樣會更加傷害到丁瑜本就傷痕累累的心。


    王沐惜不說話,隻是又端正的坐好,等著丁瑜開口。


    “幫我問問她,如果當時也這麽護著我,我是不是就不會躺在那裏?”


    “再幫我問問,他對死去的老婆沒來得及見麵的孩子有沒有愧疚。”


    丁瑜顫抖著聲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眼淚也在這一瞬間滑落下來。


    她的父愛在母親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消耗沒了,母親一死,好像父親也跟著死了一樣,一夜間她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而此刻坐在這裏,為女兒不惜自降身價據理力爭的老人又好像是她的父親,隻是他為自己從來沒有為她如此費心費力的爭取過,包括她的命。


    “丁先生,有個問題想問您。”


    “您愛您的女兒麽?”


    王沐惜開始提出丁瑜的問題,卻有種感同身受的無奈和苦澀。


    “愛,誰的孩子誰不愛呢。”


    回答的爽快。


    若不愛又怎麽可能坐在這裏為她求情。


    “包括丁瑜麽?”


    丁瑜名字一出現,丁偉立刻愣怔,緊隨其後的是不明所以的疑惑。


    她怎麽會知道丁瑜?為何又在這個時候提起丁瑜。


    “我……”


    “您若給丁瑜的關愛多一些,她不會躺在床上。如果您把對丁藝瀟的愛給她一點點,她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王沐惜聲音帶著小小的憤怒,而美眸中也有一絲怨氣閃過。就好像她是那個眾多孩子中不受寵的一個。


    然而她沒給丁偉回答的時間,自己就給出某種可能。


    因為她怕丁偉說不愛丁瑜,怕丁瑜親耳聽到而受不了打擊。


    丁偉意外的皺了眉,內心那一抹歉意的哀傷也湧上心頭。


    那是他的女兒,就算從小對她的關心很少,但也流著他的血。對於丁瑜他是有虧欠的,隻是丁瑜躺在那裏後,他才感覺到虧欠。


    “還有個問題,你對你死去的老婆和沒見過麵的孩子是否有虧欠?”


    王沐惜的問題明顯帶著憤恨,臉色也因為內心的怨氣而陰沉下來。


    這是丁瑜的原話,她隻是轉達,卻不知為何會感同身受。會清晰的感受到那個母親帶著孩子死去時的絕望和對丁瑜的不舍和惦念。


    丁偉的情緒深陷第一個問題還沒有拔出來,這第二個問題就這樣毫無預防的疾馳而來。


    他震驚的看著王沐惜,大腦在這一瞬間混沌到空白。


    他不清楚王沐惜怎麽會知道多年前的事,他的忘妻和那個沒來得及見麵的孩子,他都快忘記了,王沐惜是怎麽記得的。


    看她這個年齡,不應該知道那麽多年前的事情,她是通過什麽渠道知道的呢。


    就這樣震驚的瞪視著王沐惜那張堅毅的臉,滿腦子都是問號。


    好一會,丁偉才找回一點神誌。


    “你怎麽會問起這件事。”


    “你是怎麽知道我忘妻和孩子的。”


    想不明白就直接問,隻是丁偉沒有想到此刻自己的聲音竟然是顫抖的。


    “你回答不出來,就不要問我這些事情。”


    “我隻想告訴你,若你當年不在外麵養女人,也許丁瑜母親和她妹妹都不會死,丁瑜也不會躺在床上。”


    “其實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該懺悔該贖罪。”


    王沐惜不自覺的加大了音量,一直堅定的眸子也因為一邊哭泣的丁瑜而迸射出凶光。


    就好像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就好像她在為自己聲討一樣。


    丁偉驚呆了,也慚愧了,甚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小女孩的憤怒為何而來,如果丁瑜現在就坐在這裏是不是也一樣會質問他。


    當年的事情,他的確覺得痛心,但他沒想過是自己的原因。


    女人生孩子難產,孩子大人一個都沒保住,他的確痛苦了一段時間。可這並非他所願,也不是他刻意為之,怎麽他就成了罪魁禍首了呢。


    等等……丁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可思議的盯著王沐惜。


    “你是怎麽知道那個孩子是女孩的?”


    “他生下來就是死胎,沒幾個人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可你為什麽知道?”


    這事不是很蹊蹺麽?二十多年了,這件事都被人遺忘了,一個小女孩竟然知道當時孩子的性別,這有些不符合邏輯。


    王沐惜被問住了,但她依舊憤怒陰沉的臉掩蓋了她的小慌張。


    她側頭看看丁瑜,不知道這個問題該怎麽回答。


    “別看我,我傷心呢,不知道說什麽?”


    丁瑜哭到大腦空白,連父親說了什麽都不確定,她怎麽解決王沐惜的求助呢。


    既然丁瑜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那就自己想辦法吧。


    王沐惜神色一定,再次對視丁偉。


    “你糾結這個幹什麽,我就是隨口一說。那要不是妹妹,就是丁瑜的弟弟唄。”


    總之就是不能說是丁瑜告訴她的,她怕說了,這個老頭會嚇暈過去。


    王沐惜看了看時間,隨即站起身來。


    “您這一生事業成功,但對於家庭你過分糊塗。最不該的就是忽略丁瑜這個女兒。”


    王沐惜扔下這句話,拎起包轉身就走。


    可走了幾步又返回來,定睛看著丁偉。


    “關於丁瑜車禍這件事,有沒有可能不是意外?”


    這話可不是丁瑜讓她說的,她就覺得從坐下來看到丁偉的那一刻開始,這句話就堵在她的喉嚨裏。


    想咽下去,但嚐試一次反倒卡的更難受。


    既然這句話不說出來她就呼吸不順暢,那就幹脆一點,把問題給丁偉,讓他感受一下喉嚨被堵的感覺。


    “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警察都給出結論了,就是車禍,你為什麽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呢。”


    丁偉在京城的商界摸爬滾打幾十年,從來沒遇到過這種讓人無措的問題。


    這個小女孩接二連三的拋出炸彈,徹底把他這個六十多歲的人給炸懵了。


    “趕緊走,說多了你會有危險的。”


    “而且就算你跟他直說我是被黃美雲殺死的,他也不會把黃美雲怎麽樣。”


    丁瑜趕緊阻攔。


    王沐惜的話太直接,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是那句話,她想報仇,但不想犧牲別人來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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