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大麻子和劉大龍一幫土匪重新潛藏在密林裏,準備伏擊經此路回山寨的文之武一行之際,賽時遷已經摸清了楊家大院南庫房裏兩條地道的出口。當賽時遷完成偵查任務,按照約定,到水澱村西的葦塘中與文之武他們匯合後,就把兩條地道的情況做了如實的匯報。


    “好家夥,楊二爺家這兩條地道,修的可寬敞了,裏麵都用青磚壘的弧形圓頂,人在裏麵直著身子跑沒問題,也不用擔心坍塌,而且,地道裏還設有機關,走錯了,中了機關,就進了死路,死路出口出去就是水澱南大坑最陡的那麵坡,黑燈瞎火地要是跑急了,直接就掉南大坑裏,不會水的,就南大坑那十多米的水深和四周滑不呲溜的陡坡,基本是喂王八了。就算是會遊泳,不熟悉這坑坡的情況,一時半會也難上來,就耽誤了追擊的速度,”賽時遷眉飛色舞地講著。


    “那真正的地道出口在哪裏?”文之武問道。


    “一個在村子南邊萬畝大窪地中,一個在村東大廟旁的密林裏,”賽時遷答道。


    聽完賽時遷的匯報,文誌武拉著張軍師到一旁倆人悄悄商量著。


    “哦,實際上,這幾百袋麵粉,天亮前,我們是能夠全部給它運出楊家大院南庫房,但是全部運走,要裝好幾輛大馬車的,大白天幹這活是不可能;不運走,暫時藏在哪裏好呢?”文之武衝著張軍師說道。


    “這的確是個問題,幾百袋麵粉,目標不小呢!”張軍師一邊思索著,一邊回應著。


    “嗯,我小時候,聽說水澱南邊大窪地裏,傳說有楊六郎屯兵洞,裏麵都是青磚砌牆,幹燥得很,適合藏糧食。要是能找到這個傳說中的屯兵洞,將麵粉暫且藏在那裏比較安穩。”張軍師一時也想不不出好法子來,講起了楊六郎屯兵洞的傳說。


    要說這人啊,就是藝高人膽大。文之武想了一會,慢慢說道:\"就藏在海棠家,這叫燈下黑。\"


    “那人家海棠可是楊二爺侄子媳婦,他們是一家呢。”張軍師此刻插嘴說道。


    “我覺得行,海棠會向著我的。”文之武自信的說道。


    “憑啥啊,之武哥,她要是出賣了我們,豈不是是白忙活了。”不知何時,阿珍站在文之武身後插言道。


    不了解海棠和文之武關係的阿珍,此刻覺得文之武這個辦法不太安全。


    “實際上,司令這法子倒是個好法子,關鍵是人家海棠願不願意?”同樣不明就裏的張軍師補充道。


    “不試怎麽知道行不行。”文之武答道。


    “對,我聽之武哥的,他想到的,肯定是最好的辦法,”阿珍此刻移步站在了文之武身邊,抱著他的胳膊說道。


    “那我再回去找海棠說說,”文之武略有所思的講道。


    “之武哥,我跟你一起去勸海棠,我們女人和女人說話方便,”阿珍有些天真地說道。


    “我看目前也隻有這個法子,”張軍師也讚同了文之武的想法。


    於是,文之武和張軍師兵分兩路,張軍師帶著大隊人馬,由賽時遷領路,繞道水澱村南大窪地裏的洞口,進去搬麵粉。文之武則帶著阿珍原路返回到海棠家院外。


    夜色中,隻見文之武悄利落地爬過海棠家的院牆,從裏麵輕輕地開了大門。


    文之武帶著阿珍一閃身進了海棠家院裏,躲避在陰暗處,警覺地觀察著四周,特別是南邊遠處楊家大院碉樓上的家丁。


    屋內,海棠和楊天明也才剛剛躺下,她心裏鬧得很。她在想,這屋子後麵那一大塊被燒的屋頂,可是要花點錢修繕呢。她記住了文之武剛剛說他的兄弟們回頭幫忙給修的話語,她非常渴望文之武能帶著人來給幫忙,可是她知道文之武的身份,大白天他是絕對不可能帶著人,大搖大擺來給她修屋頂的。


    想到這,海棠有些煩躁。煩躁之際,她又想到了阿珍。她回憶著阿珍在文之武身邊的一舉一動。女人啊,要是吃起醋來,可是像是掉在針尖裏,一絲一毫的微表情和動作都不會放過。海棠想起來阿珍看文之武的眼神,那眼神中全然是一種依賴,一種喜愛,活脫脫就是小媳婦凝視心愛男人的模樣。海棠的內心愈發煩悶,她瞥了一眼身旁躺著的丈夫楊天明,便翻過身背朝著他,想著心事。


    “天明兄、海棠妹子,睡了嗎?”此刻,海棠聽到了有人在輕輕地敲打窗楞子,悄聲向屋裏喊著,那聲音聽起來像是文之武的聲音。


    如果一個人真的深愛另一個人,當她聽到自己深愛的人的呼喚聲時,她的反應是非常敏捷而毫不猶豫的。


    聽到窗外的聲音,海棠一骨碌爬起來,湊到窗戶前,問道:“外麵是誰?”


    “海棠妹子,我是文之武,”文之武低聲回應道。


    海棠心中大喜,她尋思著,文之武是喜歡自己的,他現在回來,應該是來和自己說修繕後屋頂的事情。於是,趕緊叫醒了楊天明,穿好衣服,把文之武和阿珍讓進屋來。


    “天明大兄弟,海棠妹子,我有一事相求,”文之武略有遲疑地看著海棠夫婦說道。


    “啊,文大哥什麽事,說吧?”海棠沒有聽到文之武講給他修房子的事情,心裏有些失落,但她內心還是願意幫助文之武,搶在自己男人之前回過話去。


    “海棠妹子,剛剛你提供的消息太好了,我們摸清了楊家大院南庫房的地道出口,但是啊,幾百袋麵粉,天亮後,我們是一下子運不走的,我想到了燈下黑這一招,計劃著把偷運出來的麵粉藏在你家東屋裏,藏上幾天,過幾日風平浪靜了,我們黑夜就運走。就放幾天,可否?”文之武輕聲詢問著。


    “這個,文司令,海棠出主意,我們楊家就當沒聽見,還要在我們屋裏藏二爺家的麵粉,這個,我們要是被發現了,這族裏饒不了我們啊。”楊天明擔憂地說道。


    海棠看著自己的男人,又看了看文之武,最後目光落在了阿珍的身上。


    “海棠姐,要不這樣,麵粉藏在東屋!我和幾個兄弟留下來,他們呢,一是不知道我們這個計策,二呢,他們帶著槍藏在東屋裏,有事可以打槍;我呢,和你呆在西屋,我把你們夫婦假裝都捆上,嗯,我還沒上山入夥呢。我是這半路跟著之武哥正準備上山的,別人就算發現了,我們就撤,就算看到我的長相,也不認識我。你們夫婦被解救後呢,就說是一個女土匪叫雪裏紅的,帶人偷的二爺家的麵粉。退一步講,就算是我們被抓住,你放心,這幾個兄弟都不知情,不可能出賣你們家的,我肯定是不說,我生是之武哥的人,死是文家的鬼。這下你放心了吧。”令文之武沒想到是,阿珍竟如此有計謀,而且為了聚義寨,或者說為了自己,竟然如此豁得出去。不由地,他看向了阿珍,眼神裏帶著喜歡。


    海棠看見了文之武的眼神,說實話,她此刻真的想弄明白阿珍到底是文之武什麽人,壓寨夫人嗎?她內心裏的醋意更大了。女人要是真的愛一個人,是豁得出去的。於是,她想了想阿珍的主意,的確挺高明,就算被楊二爺他們發現,她們家也是被迫的,隻要文之武和阿珍不出賣他們,是安全的。當然,如果不是她愛著文之武,作為楊三爺家的新兒媳婦,她是萬萬不該答應文之武的請求的。


    想到這裏,海棠把心一橫,轉頭和楊天明說到,“天明,這忙我看咱幫了,也不會有問題,就是咱倆要受苦給綁起來。


    說實話,楊天明是一萬個不願意。她不明白海棠為何就答應了。但當他看到文之武腰間別的手槍,想到自己一家的安危,猜測文之武可能是“先禮後兵”。想到自己就是反抗不樂意,也是徒勞,被人持槍劫持之下,與其反抗不成,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就順著海棠的話說,“好吧,你們要說話算數,絕不可出賣我們家。”


    “當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而且,我們後麵還會幫你把房子修好了,還會給你們留下幾袋麵粉,”文之武說著,看向海棠。


    聽了文之武的話,海棠知道她沒看走眼,文之武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於是,她又想了想,說道:”文大哥,這樣,俗話說,雞蛋別放在一個籃子裏。你們一會運來一部分麵粉藏在東屋,一部分你們運走,這路上呢,你讓一小隊兄弟扛著麵粉,嗯,還要去騷擾一下其他幾個村的老百姓,搶個雞抓個鴨什麽的,但要打著澱北最壞的寨子土匪的名號去幹,這叫轉移視線。”


    文之武真沒想到,海棠也是足智多謀,此刻,他真想把海棠接回山上,做他的壓寨夫人。文之武的心思沒有逃過海棠的眼睛,或許那種心與心的互動,隻有相愛的人才能感覺得到。


    事實上,阿珍此時已然察覺到文之武對海棠的愛慕之意。


    女子若鍾情於一男人,其心思是頗為敏銳的,對這男人的一言一行皆頗為在意,她此刻著實嫉妒文之武望向海棠的眼神。


    於是,阿珍沉穩地言道:“海棠,待這麵粉運走後,我便率幾個弟兄前來為你修繕房屋,豬圈與驢棚亦一並修好。嗯,我現在身無分文,等我上山有了身份,有了錢,到時再為你家購置一頭母豬仔、一頭叫驢。你這份人情,對於聚義寨可大了,司令和我,還有眾兄弟們定當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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