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深處有一個極度寬敞的軍事基地被一條河包圍起來。


    基地中央是座巨大的城堡,雕梁畫柱,豪華氣派。


    而現在城堡二樓的待客廳裏卻彌漫著極度緊張的氣氛。


    兩邊沙發上麵對麵坐著的是兩個年齡相仿的中年男人。


    一個雙腿交叉輕晃酒杯,另一個兩手抓著拐杖不知在想什麽。


    兩人同時麵帶微笑,隻是這笑意不達眼底。


    他們身後站著各自的手下,德諾的保鏢一身幹練黑色西裝眼眸銳利,一看便知身手不凡。


    哈伯的下屬統一卡其色工裝,身強體壯同樣氣勢不弱。


    等了半天也不見哈伯回應,德諾放下交叉的腿,兩手肘撐在腿上,上半身往前壓了壓。


    “我的提議不知統領考慮的如何?”


    身為世界聞名的傭兵團老大哈伯姿態一向很高,而此刻卻猶猶豫豫說不出話來。


    凡是金錢給到位,不管是燒殺搶掠還是殺人放火帝噬軍團都幹得出來,但眼下德諾的邀請讓他進退兩難。


    德諾是d國總統候選人之一。


    d國群相爭內戰不斷,如今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德諾今日過來正式朝他發出合作的邀請。


    帝噬軍團雖是軍隊規模,可他們更傾向於將自己定義為利益至上的商人,不參政不站隊是軍團長久不衰的關鍵。


    德諾過來之前曾多次暗中給哈伯書信邀約,結果都被他一口回絕。


    隻是現在被德諾反將一局,哈伯已是騎虎難下。


    德諾盯著哈伯的臉淺淺勾起嘴角,一臉勝券在握。


    就在哈伯不知該如何開口之時,樓下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哈伯沉聲對陽台上的手下嗬斥,“怎麽回事?”


    手下往樓下院子看一眼,回道:“報告統領,兩位副統領在下麵打起來了。”


    “咚!”


    哈伯抬起手上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敲,怒氣衝衝站起身。


    “我多次強調自己人不許內訌,他們這是要造反嗎?”


    哈伯不顧德諾在場,抬腳就往外走,轉身時如釋重負。


    目的沒達到德諾很是不悅,可眼下也隻能起身跟上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外麵大雨傾盆,院子被積水淹沒,亞索一個過肩摔將內爾森砸在水裏,泥水四濺。


    內爾森身手也不弱,借助半殘那條腿綁著的鋼板猛地朝亞索小腿腹掃蕩敲擊,兩隻手快速包住他的另一條腿把他拽倒。


    一群手下圍著他們站成一圈誰也沒敢插手,任由兩人在泥水裏翻滾互毆。


    亞索把內爾森摁在身下,拳頭往他臉上猛錘兩下,接著又被內爾森翻身壓下,以同樣的拳頭回應。


    兩人都是有傷在身,眼下又一副要錘死對方的架勢與力道,水中滲出的鮮血已經分不清是誰的。


    就在亞索再度占據上風,揮起拳頭朝內爾森砸去時,身後響起陰沉的聲音。


    “都給我住手!”


    亞索的拳頭頓在半空,兩邊手下見狀趕緊上前去攙扶自己的主子起來。


    傷口撕裂加上在泥水裏滾了一遭,被攙扶往哈伯麵前站的兩人狼狽不已。


    “告訴我,是誰忘了規矩先動的手?”


    盡管已經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如柴,但哈伯的聲音依舊很有威懾力。


    “統領,是亞索,是他先動的手!”


    剛剛太過用力,內爾森那半殘的腿已經疼到發麻,聽到哈伯的話他立馬抬起頭憤怒指著亞索,快四十歲的人委屈得像個小孩。


    而且確實是亞索先動的手。


    十幾分鍾前他剛趕到,車門打開腳還沒落地就被另一輛車上衝下來的亞索給拖拽下去暴揍。


    內爾森指認,現場沒有一個人反駁,亞索低著頭一聲不吭。


    身後德諾跟出來,哈伯餘光往他身上瞥一眼,沉臉朝亞索問道:“亞索,你不是執行任務去了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公然對內爾森動手?”


    亞索抬起頭看了他身旁的德諾一眼,聲音不卑不亢。


    “回統領的話,我的任務已經完成,那批貨物已全部交到雇主手上。”


    聞言內爾森最先震驚,不過很快了然在嘴角勾出得意的弧度。


    那批軍火有一半被他藏起來而亞索還能如期交貨,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不過他倒要看看亞索接下來還能撐多久!


    成功捕捉台階上德諾和哈伯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亞索嘴角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接而憤憤道:“而我打內爾森是因為他殺了我的醫生阿貝!”


    內爾森朝他不屑一笑。


    “證據呢?”


    亞索寒光掃他一眼,揚起下巴理直氣壯。


    “沒有。”


    內爾森之所以這麽囂張就是篤定他不會說出昨日的事,也不會承認自己丟失一半軍火,即使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哼,沒有證據就敢公然指認我,小副統領這算是栽贓陷害嗎?”


    亞索沒回話,哈伯眼睛眯了眯,轉身對德諾道:“德諾先生也看到了我眼下有些家務事要處理,今日就不奉陪了。”


    德諾奸計沒能得逞,哈伯沒有理由再慣著他。


    沒等德諾回應,哈伯又轉頭對內爾森吩咐。


    “你送德諾先生回去,其他人把亞索帶到暗牢裏去。”


    “是。”


    “是。”


    “德諾先生這邊請。”


    主人都下了逐客令,德諾就算再不甘心也沒有理由留下,冷哼一聲走下台階。


    半個小時後。


    潮濕的地牢裏亞索跪在地上直冒冷汗,他身上那件棕色體恤被鮮血染透。


    後背布料襤褸遮不住肉,昨晚縫合的傷口全部裂開,此刻上麵還交疊十幾道鞭痕。


    哈伯扔掉手上長鞭,一邊接過手下遞來的帕子淡定擦手一邊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內爾森和德諾暗中勾結的?”


    身受重傷亞索身子依舊直挺,盯向暗處的幽深瞳孔微微收縮,扯扯嗓子發出低啞的聲音。


    “之前懷疑,昨日確定的。”


    “哦?”


    哈伯來了興致,丟掉手帕轉身看他猙獰的後背。


    “那你又是怎麽確定這次貨物的真正雇主是德諾的?”


    為保護雇主隱私,他們一般都是從中間人手中接單。


    但帝噬軍團實力強大,每一單都能輕易查出背後雇主是誰,然後假裝不知道。


    尤其是這種天價的大單,背後極有可能牽扯一個國家的政治利益,他們不得不更加謹慎對待。


    接下這個大單前哈伯派出不少雇傭兵去查探,確定雇主是北部一個毒梟後才放心接手。


    能穩坐一方梟雄之位幾十年,昨日內爾森帶人攔截亞索,兩人互相殘殺的事哈伯不可能不知道。


    而內爾森從亞索那裏劫走一半貨物的事他也知曉。


    一開始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他就沒插手任由亞索自己解決,順便看看他的應對能力。


    隻是沒想到德諾今日突然過來跟他攤牌,說這次單子真是幕後雇主其實是他,哈伯頓時頭都大了。


    內爾森前腳剛劫走一半軍火,德諾後腳就上門跟他說可以改變主意把他的這批貨留在這裏。


    黨政議員勾結毒販走私軍火,而這批軍火還是由他們軍團接手運送。


    德諾明知亞索無法如期交貨,這是幾次邀約不成想強行捆綁逼他就範。


    隻要他肯應下,那不僅不需要賠付高昂的損失費,還能順理成章得到一批軍火。


    隻是那樣他就成了跟德諾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再也無法獨善其身。


    但估計德諾都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設計的一場局被亞索的“如期交貨”給輕鬆化解了。


    “為保證貨無遺漏,以往的雇主都會在貨物上留下獨有標記,但這次我們驗貨時沒有發現任何標記。”


    “哼。”哈伯冷笑。


    “謹慎過頭,確實是德諾的作風。”


    德諾不做任何標記,一來是怕運送過程出現失誤,敵黨通過標記順藤摸瓜查出他。


    二來是想拿這批軍火收買拉攏帝噬軍團,給他們留下一絲餘地。


    雖然知道亞索很聰明,但哈伯還是有些疑問。


    “你就憑這些斷定內爾森與德諾勾結?”


    然後半個小時前在院子裏演了那麽一出戲打亂兩人計劃。


    亞索繼續解釋:“內爾森劫走那一半軍火卻沒有舉報我向您邀功,還不顧軍團聲譽藏起來,那就足以說明他看不上這點功勞,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他自認為傍上比您更大的靠山。”


    哈伯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可他一直沒表露更看重哪個繼承人。


    十幾年爭鬥不休,眼下到這關鍵時刻內爾森狗急跳牆尋求外援也是情理之中。


    隻是他不知道哈伯最恨的就是背叛,他與德諾這一合作一旦暴露就再無回頭路。


    哈伯聲音冷下幾分。


    “這一次你做的很好,但這十幾鞭也該是你受的。”


    亞索沒有反駁。


    “我明白,既是我失職,我自是甘願受罰。”


    第一次有這種刀架脖頸的窒息感,哈伯攥緊手上的拐杖,眼中迸發出殺氣。


    “如今內爾森挑明立場叛出軍團,免不了往後還會有其他大動作,不管用什麽手段,我隻給你一周時間找回丟失的那批軍火。”


    這麽多年他放手讓亞索和內爾森各自發展勢力,就算他手握大權也當明白這兩人不管是誰都已經沒法輕易撼動。


    更何況現在內爾森背後還有一個德諾支持。


    亞索這次掏自己軍火庫填補丟失的那批軍火,要是內爾森趁這個時候翻臉奪位,即使是他還在怕是也沒法阻止。


    “是。”


    ……


    “主,您這傷口……”


    回到自己的基地,亞索褪去上衣趴在床上讓雪狼給他處理傷口,沒曾想雪狼第一眼看那傷口覺得慘不忍睹,第二眼就開始頭皮發麻。


    回想起沈澤昨夜奪他車衝下山的畫麵,心中不由對他生出幾分佩服來。


    他吞吞吐吐,本就心情不好的亞索眉頭緊蹙,沉聲道:“什麽事?”


    雪狼趕緊掏出手機對他後背拍了一張遞給他。


    “您,您自己看。”


    亞索在遞過來的屏幕上仔細查看。


    鞭痕遮不住他昨日的傷,再度裂開的傷口兩側卻多出了兩條完好的弧形針線。


    意思就是沈澤把他那x形的傷口縫合成一個蝴蝶結,平白在沒傷的地方多縫了幾十針。


    “嗬。”


    幾秒後亞索氣笑出聲,咬牙切齒,相當破防,聲音也低沉得嚇人。


    “現在連一個醫生都敢暗算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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