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從上車開始就未曾掙紮過,車裏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的沈澤手臂還是被死死反扣,壓在身後有些發麻。


    整個腦袋被蒙住什麽都看不見,隻能豎起耳朵辨別車聲之外的動靜。


    一路顛簸,走的不是什麽寬敞大路,周圍時而寒意侵襲鳥獸飛散,時而流水潺潺接著寂靜無聲。


    沈澤猜測他們正越走越偏。


    神經緊繃約一個小時後,一扇大鐵門拉開的“滋啦”聲撞進耳膜,車子在駛入一百米處停下。


    “下來!”


    沒有要取下他頭上頭套的意思,沈澤被沒耐心的大漢推搡下車。


    腳剛著地,沈澤就感受到無數道紅色激光聚集在自己身上,幾秒後又迅速移開。


    除了他們這輛車周圍再無動靜,但他能感覺到黑暗中有無數隻眼睛正盯著自己。


    “走!”


    他被摁壓著往前走,那粗魯的動作像對待一個十惡不赦的犯人。


    敵情不明沈澤沒敢輕舉妄動,乖乖往前走兩步。


    忽然聽到頭頂上一群鳥類振翅盤旋,似乎狂歡著接下來的一場美味盛宴。


    死亡氣息撲麵而來,饒是見過許多大場麵,沈澤還是緊張捏捏手心。


    從踏上這片土地的那天起他就隨時做好死亡的心理準備,但這種不明不白的死法絕對憋屈。


    三個大漢腳步急促,下車的那段路他幾乎是被架著走完。


    連拐幾道彎,他終於被帶進一間屋裏。


    眼睛被蒙得死死的本就看不見,進門前架著他的兩個人鬆開手。


    其中一個還奮力將他往前推了一把,他被門檻絆倒,身子猛地往前撲。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沒至於摔的難看,結果人還沒站穩,後膝就又被猛踹一腳,他直直地跪了下去。


    “嘶!”地上鋪了層毛毯,膝蓋還是磕得他頭冒冷汗。


    “主,人帶過來了。”


    大漢說著一把抽開沈澤頭上的頭套,屋裏亮堂,沈澤不適應抬手遮了遮眼。


    “夜鷹,這是客人不是犯人,怎麽如此粗魯對待?”


    一道略微滄桑的聲音從前方頭頂響起,說是斥責卻沒多少歉意。


    眼睛開始適應,沈澤抬頭,幾層台階之上擺放一張沙發,沙發上鋪滿一層虎皮,上麵坐著兩個男人側對著他。


    一個是約六七十歲的老男人,他放下手上沾滿鮮血的紗布轉過身來打量沈澤,上了年紀眼睛依舊炯炯有神。


    老男人麵前坐著一個赤裸上半身的魁梧男人,他一手撐著腦袋緊閉雙眼不說話。


    沈澤沒敢打量隻是粗略看男人一眼,然而那立挺的鼻梁和刀削般的下頜線也足以驚豔。


    男人身形高大,肌肉發達,那暴著青筋的手臂仿佛一呼就能弄死一隻猛虎。


    不過現在男人緊實的後背是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痕,看來傷的不輕。


    “虎爺,我們這是怕他不老實。”站在沈澤前麵的夜鷹恭敬回道。


    兩人用的本地語言,特意學過的沈澤大約能聽懂,於是暗磨後槽牙。


    這一路被綁過來他不曾掙紮,他們是哪裏看出他不老實的?


    看清沈澤長相,虎爺目光回到夜鷹身上,語氣帶著些許怒意。


    “夜鷹,給你機會贖罪是讓你去找醫生過來不是綁個美人回來!”


    衣衫單薄,路上緊張冒了些汗,沈澤衣服和頭發貼在肌膚上,眼下十分無辜抬頭往上看,這被逼良為娼的模樣確實不像那個玩轉手術刀的沈醫生。


    聞言半裸的那個男人緩緩睜開眼睛轉過頭來,瞧見他正臉的那刻沈澤不由呼吸一頓。


    前庭飽滿,五官立體,眼眸深邃,歐亞混血長相配上那一身壯實的肌肉,他隨意往那一坐就散發著濃濃的成熟男性荷爾蒙。


    如果眼前人是座雕塑,那絕對是精美絕倫鬼斧神工。


    偏偏那雙藍色瞳孔微微一縮就能迸發出暗夜雄獅的危險氣息。


    作為資深色迷,沈澤幾乎是下意識看呆以至於忘了危險。


    快速把沈澤掃過一遍的亞索眼中出現與虎爺一樣的懷疑,不過轉瞬就被不悅代替。


    顯然是因為看到了沈澤那赤裸裸的癡迷樣。


    瞧見亞索眼中怒意,夜鷹心驚“噗通”一聲跪下去。


    “回稟主,我們親眼看見他做了一場手術從救助營地裏出來,確實是名無國界醫生!”


    d國政府雖沒什麽實質作用,但好歹口頭上允諾過組織會保護來這裏的誌願者們。


    明知道他身份還敢這麽肆無忌憚綁人,看來這些人身份不簡單。


    從進來就感覺氣氛壓抑,加上這敘利亞風的屋子和在場幾個男人散發的軍人氣質,沈澤猜測這裏極有可能是個軍事基地。


    不過手段粗暴不講武德,應該是非法武裝部隊而不是正規軍。


    敢與自己對視卻沒有瑟瑟發抖,亞索微眯眼睛用英語朝沈澤問:“你是醫生?”


    平平無奇一句話卻因他夾著十層寒冰的嗓音,傳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敢說不是你立馬身首異處。


    看到他傷口那刻沈澤就明白自己被綁過來的目的,老實點點頭。


    “是。”


    他收回失態模樣盡量保持冷靜,隻希望這群人能在利用完他之後不要卸磨殺驢。


    “上來。”


    重傷導致唇瓣發白,亞索聲音不大依舊帶著不容違抗的威嚴。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沈澤像極那被皇帝傳召的小奴才,乖乖站起身聽命走上去。


    虎爺從沙發上站起來,示意沈澤坐在他的位置上。


    坐下來湊近的沈澤才發現亞索後背新傷舊疤交錯,密密麻麻。


    而眼下急需處理的是兩道交叉成手寫x形的傷口,傷口深長,需要縫針。


    傷處已經清理消毒,沒得到命令沈澤不敢亂動,反倒是好奇起究竟多鋒利的武器能將傷口劃成這樣?


    “會縫合嗎?”


    亞索問的輕描淡寫,聽得人以為受傷的人不是他一樣。


    會意的沈澤從一旁醫療箱裏拿出消毒水往自己手上噴,道:“先生,我是名醫生。”


    簡而言之就是,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懷疑我的技術,尤其是最基本的技術。


    沈澤不知這縫合作為武裝作戰必備技能,在場的人都會,他們大費周章把他綁過來自然不隻是單純的縫合傷口那麽簡單。


    一旁站著的虎爺十分謹慎道:“先檢查一遍傷口上有沒有什麽毒。”


    沈澤恍然大悟,戴好手套聽話照辦。


    檢查一圈,傷口雖猙獰好在沒有任何中毒跡象,征求同意後他再度消毒開始縫合。


    “哪國人?”


    這裏生存條件苛刻養不出這等膚白貌美的尤物,亞索突然開口問,不過用的本地話。


    沈澤聽懂了卻沒應聲,他一時沒法分辨這句話是不是試探。


    身在虎穴,他明白知道太多會被滅口。


    “問你話呢!”


    等半天也不見他回答,一旁虎爺用英文提醒。


    沈澤抬頭一臉迷茫。


    “在問我?”


    “抱歉先生,我初來這裏,還聽不懂這裏的話,麻煩您用英文交流。”


    亞索罕見耐心換成英語再問一遍。


    “哪裏的人?”


    沈澤一臉恍然大悟。


    “哦,中國人。”


    話一脫口,沈澤心中忽然有了底氣。


    到底是大國人,要殺他也得掂量掂量吧?


    “中國,好地方。”


    亞索突然吐出一句中國話。


    沈澤十分驚訝。


    “先生會說中國話?”


    沈澤裝得過於誇張,d國北部與中國交界,貿易往來以及偷渡讓北部趨於漢化。


    南部雖受影響較小,但有點身份的人會那麽一兩句卻也不足為奇。


    不過亞索中國話說的流利且字正腔圓確實有點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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