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初夏還不知道的時候,方峙就已經完成自我洗腦。


    不過他還是決定不能那麽輕易原諒盛夏。


    不然她肯定會驕傲。


    接下來的日子,兩個人就和普通的鄰居一樣,再也不串門,即便在電梯裏看到也不打招呼。


    也不是不打招呼,而是林初夏主動打招呼,方峙冷哼一聲。


    林初夏:“……”


    林初夏不和他計較,看到他一次就提醒一次,“這幾天不要出門。”


    方峙隻當沒聽見。


    都說狗像主人。


    原本一見麵就喜歡往林初夏身上撲的笑哈哈,在方峙的影響下,也用狗鼻子看林初夏。


    林初夏都怕這一人一狗頸椎出毛病。


    監獄方峙每次看到他的不搭理,這次林初夏索性不主動和他說話。


    兩個人都站在角落,要是外人還以為這兩個人不認識。


    電梯到達樓層之後打開。


    林初夏率先走出去。


    方峙突然開口,“你怎麽不和我說話了?”


    “我以為你還在和我生氣,反正你又不理我。”


    “我不理你,你就不說了?你別忘了你是帶著目的接近我的。”


    “是是是。”林初夏毫無所謂地點頭,既然他都主動說話,她再次懶洋洋提醒:“最近別出門。”


    “嗬,我憑什麽聽你的。”


    說完,完全不給林初夏說話的機會,方峙牽著笑哈哈走進家裏。


    林初夏皺眉。


    她記得係統說過,方峙的死期就是今天。


    方峙偏偏一身的強骨,這人說不好還真會出門。


    於是,林初夏就盯著門口的監控。


    果然在下午四點左右的時候,方峙戴著墨鏡和口罩,全副武裝地出門。


    林初夏趕緊跟上去。


    好在方峙的車子非常顯眼,林初夏打車跟在後麵。


    她看到方峙到一個非常私密的餐館,林初夏走進去,就被服務員攔住,問她有沒有預約。


    “沒有預約,沒有別的空房間嗎?我隨便在哪裏吃都行。”


    “有空的包廂,請跟我過來。”


    林初夏點了幾個菜,讓服務員把簾子都拉開,她一邊吃飯一邊盯著外麵的走廊。


    另一邊。


    方峙走進早就已經預定的包廂。


    包廂裏坐著公司的老板和律師。


    公司當初簽他的時候說明今年會給他公司的股份,今天就是老板約他簽約的日子。


    “秦總,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晚,是我來早了,小方我點了幾個菜,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你再加幾個菜。”


    方峙又加了一個菜。


    即便已經有那麽多的粉絲,但是在老板麵前,他還是要當孫子,端茶倒水敬酒。


    不過好在他成功拿到股份,從今以後他就可以慢慢轉到幕後。


    等方峙從房間離開的時候,已經喝得滿臉通紅。


    他這個樣子根本不可能開車。


    老板和律師已經提前離開。


    沒過一會兒,服務員過來,小聲地說:“方先生,我們這邊一時半會沒有代駕,要不您打電話讓朋友過來接您吧?”


    一般來這邊吃飯的大多都是自己帶司機。


    每天守在周圍的也就一兩個代駕。


    剛剛那兩個代駕都已經接到單子走了。


    方峙喝了一口茶說:“沒事,我隨便走走,等酒醒一點我打車回去。”


    “但是這周圍很多大貨車,您自己出去走很不安全。”


    方峙無所謂地揮揮手。


    林初夏看到方峙走出來,趕緊結賬然後跟上去。


    她距離方峙五十米左右,看著他歪歪扭扭走路。


    兩個人的影子被周圍的路燈拉得老長。


    走了十幾分鍾,被風一吹,方峙感覺原本渾渾噩噩的腦子清醒了一點。


    突然,他聽到後麵有腳步聲。


    但是奇怪的是,一扭頭,後麵根本就沒人。


    他朝著四周看看,一陣風吹過,方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隻有一排排的路燈。


    他該不會是遇到鬼了吧?


    他一個激靈,酒徹底醒了,他加快腳步,最後更是跑起來。


    好不容易跑到繁華一點的馬路上,方峙這才徹底緩過來。


    他拿起手機,趕緊把盛夏從黑名單裏拉出來,給她打電話。


    但是鈴聲卻是從後麵響起。


    方峙:?


    他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盛夏?”


    林初夏這才從樹後麵走出來。


    “原來剛剛是你一直在跟著我?你差點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自己撞鬼了。”


    林初夏:“我掐指一算,你今天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


    方峙冷笑,“你什麽時候學會裝神弄鬼這一招了?那你倒是算算,你什麽時候能愛上我。”


    “你可以換個問題。”


    方峙冷哼,但腳步還是慢下來一點。


    看著走在身後的盛夏,方峙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來。


    “別以為你這麽做,我就會原諒你,我更不可能和你做朋友的。”


    兩個人說著說著就走到十字路口。


    不過現在已經快要十二點,街上的人很少。


    林初夏聽到他這麽說倒是鬆了一口氣。


    他不願意原諒更好。


    等她死遁離開,應該也不會難過,更不會非她不可。


    “你那是什麽表情?”方峙剛想炸毛,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什麽東西撞在一起的巨響,他下意識轉過頭想要看,但身體突然被推開。


    他踉蹌著想要站穩,一輛車以極快的速度越過他。


    原本還走在他身邊的人,被這輛車撞得飛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他的世界在那一瞬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周圍的一切喧囂都消失。


    路過的車停下來,車上的人下來,打120和110。


    有人在呼喊,有人在奔跑,但他的眼裏隻有躺在地上的人。


    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鮮血從她的身體裏流淌出來。


    這一切荒謬得就像是在做夢。


    方峙的雙腿像是被灌了鉛,每一步都沉重無比。


    他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巨大的恐慌讓他幾乎無法站立。


    “盛夏……”


    “不會的。”


    這時肇事司機已經被人拉下來。


    “車裏這麽重的酒味,你喝酒了?”


    “要死了,你喝酒了還敢開車。”


    肇事司機眯著眼睛,滿不在乎地說:“不過就是撞了一個人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我有的是錢,多少錢,我賠。”


    “你這小夥子喪良心,怎麽能說這種話!”


    方峙雙眼充血,一拳又一拳打在肇事司機的臉上。


    “你這個畜生!”


    他力氣之大,竟然直接把肇事司機抓起來。


    周圍的人都在拍視頻,沒一個拉開他倆的。


    好在這個時候救護車趕到。


    護士們翻開林初夏的眼皮,瞳孔散大,即便被強光照過也沒有任何反應。


    一看掉在地上的鞋子,醫生和護士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這時警察也趕過來,把方峙和肇事司機拉開。


    警察聞到肇事司機身上的味道,第一時間就讓他做酒駕檢測。


    另一個警察去問醫生情況怎麽樣。


    醫生搖搖頭,“已經沒有生命體征,患者已經死亡。”


    “不可能!她不可能死的!你們趕緊把她送去醫院,她肯定還有救。”


    警察趕緊拉著方峙,“這位家屬,請你冷靜一點。”


    見方峙這麽激動,出於人道主義,救護車還是把林初夏送到急診科。


    一路上醫生還在做急救措施。


    方峙拉著林初夏的手。


    “對不起,我該聽你的,我就不應該今天出門。”


    “是我害了你。”


    “我還沒告訴你,我早就已經不生氣了,我就是想要讓你低頭哄哄我。”


    “要是早知道……”


    可惜上天並沒有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


    林初夏被送到急診之後,急症醫生看了一眼說:“身體都已經僵硬,沒救了,直接拖去太平間。”


    “不可能,她沒死。”


    醫生見多了這樣的人,歎氣說:“好好告別吧。”


    就在這個時候,翎翎和喬毓一起趕過來。


    翎翎聽到死訊,整個人都愣住了。


    “夏夏死了?”


    “怎麽可能,小喬,我是不是在做夢?”


    喬毓早就知道這件事,走上前,用白布將林初夏的身體蓋上。


    她對方峙說:“我是盛夏的朋友,她已經去世,她的身後事我來辦理,盛夏說過,她的身後事不希望辦得太大。”


    “不行,我才是盛夏的男朋友,我不會把她交給你。”


    翎翎衝上前打方峙,“要不是為了救你,夏夏怎麽可能躺在這裏,你有什麽資格說你是她的男朋友?”


    方峙沒有抵抗,而是看著已經被白布蓋住的人。


    他喃喃道,“是啊,不是翎翎讓你來接近我的嗎?你不愛我,為什麽要把我推開?”


    喬毓見他隱隱和前麵幾個男人的狀態差不多,站起來說:“誰也不想的,盛夏她帶著目的接近你,不過她幫你拿到那麽多投資機會,而且還救了你的命,就當是她接近你的報應,以後你們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方峙突然反應過來,衝上前抱著屍體說:“不是的,她幫了我那麽多,怎麽能一句兩不相欠就徹底抹去我們之間的一切?”


    “就算我多次玩弄感情,就算上天要給我報應,也不應該報應在盛夏的身上。”


    翎翎撇過頭擦眼淚。


    她滑坐在地上。


    “也是我害了夏夏,如果不是我氣不過,我就不會找夏夏,她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她還這麽年輕。”


    喬毓一個頭兩個大。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兩個情緒崩潰的。


    現在還是先穩住一個。


    喬毓用力眨眼逼出眼淚,“盛夏已經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她送進太平間,在這裏鬧影響別人,她走得也不安心,我聽說撞盛夏的人是酒駕,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肇事者得到應有的教訓。”


    方峙原本一片死寂的眼神逐漸出現亮光。


    是啊。


    害死盛夏的人還沒得到懲罰,他必須給盛夏討回公道。


    “我去找律師,害死盛夏的人,我不會放過他!”


    見他們的情緒穩定下來,護士安排人過來把屍體拖進太平間。


    三個人一直跟著,直到太平間的門關上,三個人才三步兩回頭離開。


    方峙問遍周圍的朋友,找了一個大律師,準備起訴那個肇事司機。


    翎翎也一路都在打電話,她一定要給夏夏一個公道。


    喬毓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有點不忍心,於是把林初夏沒死的消息告訴她。


    翎翎難以置信地看她。


    “真的?”


    “真的,不過我還需要你的幫忙,在方峙麵前,千萬不能透露一點,等明天一早,我們就說已經把初夏火化,等我們離開渝州,可以讓你見初夏。”


    翎翎趕緊點頭。


    她的表情仍舊是不敢相信。


    “難不成你們已經買通急救醫生?不對,那車禍現場是怎麽做到的?”


    喬毓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清楚她身上有很多秘密,既然她不想說,那我就不問。”


    由於肇事司機酒駕,而且撞人還敢口出狂言,很多在場的人就把這個視頻發到網上。


    很快就有人認出方峙就在現場。


    借著方峙的名氣,這個視頻的熱度越來越高。


    也因為肇事司機的幾句話,引起民憤。


    律師看著網上的輿情說:“現在網民的情緒很高,一般這樣的案件都會頂格處罰,這個你可以放心。”


    一夜沒睡的方峙眼球充血。


    現在讓那個人渣得到應有的懲罰,就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力量。


    等他谘詢律師結束,趕到火葬場的時候,隻看到了一個木盒子。


    “你們為什麽不等我看盛夏最後一眼?”方峙呆呆地看著木盒子,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


    “早點讓她入土為安,這也是盛夏的願望。”


    最後這個木盒子由方峙親手放進墓穴中。


    “你們都走吧,我想和盛夏單獨待一會兒。”


    看方峙這個可憐兮兮的樣子,就連翎翎都有點於心不忍。


    後來她是被喬毓拉走的,“我和初夏打算盡快離開,我帶你去見她。”


    翎翎頓時眼睛一亮。


    “好!我們去見她!”


    翎翎現在迫切想要見到她,以確保她真的沒事。


    之後的日子,這件事情在網上鬧得越來越大,肇事者的家人出來道歉。


    可即便這樣也沒能讓網友們消氣。


    官方的通報很快出來。


    但是有些無良的營銷號發現發林初夏的照片評論非常多,於是一時之間,林初夏的照片傳遍網絡。


    好在視頻截圖裏的人像比較模糊,並不會影響以後的生意。


    不過那些照片,熟悉她的人還是能夠一眼認出來。


    不過林初夏已經不怕。


    她已經打算離開渝州,而且那幾個人都沒有動靜,應該還不知道她在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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