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娘子勿惱,”上官花流溫言軟語安慰道,又將手中書卷遞給陳攬月,“以此卷作為歉意之禮,還望能消解娘子心頭之氣。”


    陳攬月氣呼呼地接過書卷,連句謝謝也沒留下,腳步匆匆地離開了萬卷齋。


    一邊走還一邊碎碎念著什麽“穢氣”、“肮髒”之流,聽得黑衣少年滿腹狐疑。


    “你方才與她說了什麽?”


    上官花流用扇尖戲謔地指向黑衣少年的下半身,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也沒說什麽,隻是告訴小娘子,說你那兒沾染了花柳病。”


    “你……我看你是愈發的無法無天了!”黑衣少年又是氣惱又是好笑。


    上官花流隻是笑眯眯地回應:“那還要請郎君多多包涵才是。”


    陳攬月一出門就看到了妊抱枝等人,於是她將方才發生的事,全部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妘妒聽完十分震驚:“那位小郎君真的一天去十幾趟平康坊?”


    “我還能騙你不成?都是那位白衣郎君親口與我說的。”


    搖夏也有些好奇:“他真的得了那見不得人的病?”


    “何止呢,都沒幾天能活了,活該!可恨那些男的太會裝了!!”


    妊抱枝自然是不信的,但是聽她們說話覺得實在有趣,便也沒有打斷。


    係統的播報聲適時響起:


    【陳攬月命運改寫進度加1%,獲得10點積分,命運改寫總進度為6%。】


    妊抱枝愉悅地彎起唇角,看來她還得感謝一下那兩個黑白無常了。


    如果再找到適合陳攬月發展的路線,就能解鎖她的書中結局了。


    看來,今日得在西市多轉轉了。


    經過回春號的時候,妊抱枝有意關注搖夏,見她又多次看向店外擺放的草藥,便提議道:“我們去回春號逛逛吧。”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後,搖夏的眼神亮了亮。


    “那破草藥堂子有什麽好看的,我才不去呢。”陳攬月撇撇嘴,一臉的不屑。


    “哎呀,我這不也是為月兒著想嗎,妹妹方才與那黑衣郎君如此親近,那郎君又惡疾纏身,月兒不補補身體,就不怕被過了病氣?”妊抱枝停頓了一下,故作害怕地捂住嘴,“到時候,月兒妹妹不會也時日不多了吧。”


    “你……你就知道咒我,去就去!”陳攬月丟下這句話,率先跨進了回春號的大門。


    妊抱枝有些好笑,她這個妹妹真的跟個小孩沒兩樣。


    感受到有人正往自己這邊看,妊抱枝扭頭,收獲了搖夏一個充滿感激的眼神。


    這回春號也是稀奇,是由一位名喚婦推山的胡商經營的,店內無論是搗藥的,還是稱藥的,無一例外均為女子。


    妊抱枝一下子就對這間鋪子好感大增。


    這回春號不僅有常見的中藥,還陳列著許多西域的珍貴藥材,隻不過,除了人參紅棗這些,其餘的沒一個是妊抱枝認識的。


    除了草藥,妊抱枝發現自己對搖夏也不了解。


    她原以為搖夏隻是對這些草藥感興趣,僅此而已,可沒想到她竟然也能與婦推山交流得有來有回。


    最後妊抱枝在搖夏和婦推山的共同建議下,買了些能夠補益身體的藥材。


    當然,這些都是買給自己的,她的小錢錢也不多,得像積分一樣省著花。


    實在是原身的身體太過羸弱,不僅連十個仰臥起坐都做不了,還經常腰酸背痛腿抽筋的,不然自己也不會花這些錢了。


    雖然喝了大禮包裏麵的強身液,但那藥的作用是循序漸進的,目前的效果並不明顯,想要強健體魄,還是得腳踏實地好好鍛煉,調養身體才行。


    或許是原作者比較偏愛這類弱柳扶風的女性形象吧,但那又如何呢,現在掌控這具身體的是她妊抱枝。


    一行人又逛了許久,但妊抱枝還是沒有發現妘妒和陳攬月對什麽東西表現出明顯的興趣。


    這具身體是最先走不動的那一個,就在她準備提議回家的時候,妘妒指著一處,道:“你阿翁之前便是做這個行當的。”


    妊抱枝順著妘妒手指的方向望去,那裏是一個間櫃坊。


    櫃坊相當於武周的銀行,可以憑信物存錢取錢。


    畢竟這是妘妒今天第一次主動開口,妊抱枝還是準備拖著兩條殘廢的腿,去櫃坊前瞧一瞧。


    可妘妒卻暗中伸手攔住了她,又往後看了陳攬月等人,示意妊抱枝不要過去。


    回到家中,妊抱枝又在妘妒的示意下,一同去到了她的房間。


    一進房間,妘妒便關上了門,然後整個人都鑽進了床底下,過了許久都沒有出來。


    妊抱枝有些好奇,悄聲問:“阿娘,你這是在做什麽?”


    妘妒沒有回答,床下傳來細微而持續的響聲。


    良久,妘妒才從床底下鑽出來,她的衣服和頭發都沾滿了灰塵,發梢上還掛了幾縷蛛絲。


    她手上捧著一個灰撲撲的小木盒,打開來,裏麵竟然是一個色澤溫潤,做工精細的和田玉鐲。


    妘妒輕柔地拿起玉鐲,指尖細細摩挲著玉鐲的每一寸:“這是你阿婆送給我的,當初我不懂事,一意孤行地選擇遠嫁長安,阿娘說郎君非我良人,可我卻執意要去。”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長長地歎了口氣:“那時,我天真太過,認定了你阿耶,便一心撲在他身上。無論你阿婆是打是罵,都攔不住我。


    最後她能做的,也就是將這手鐲交予我。


    你阿婆一生要強,唯獨在將玉鐲交予我的時候,落下淚來。


    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見你阿婆落淚,她說若我過的不幸,憑這玉鐲還能去櫃坊換點容身之本。”


    “原來……”說到這裏妘妒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眶也濕潤了,“原來,阿娘早已預料到我婚後的苦難。”


    妊抱枝輕撫著妘妒的背,問道:“阿娘與阿婆之間,可還有聯係?”


    “兩年前還有書信往來,之後無論我再怎麽寄信,對麵都不再回信,想來,她們定是對我這個女兒失望至極吧。”


    “既然阿娘也知道自己所托非人,那可有想過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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