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鬆田丈太郎現在目光的那一刻,警察一愣,鬆田丈太郎的眼神像極了失去了枷鎖的野獸,她反而開始相信男人說的沒有殺人了。


    ……那才是真正最後末路的目光。


    “抱歉,麻煩您……我被人冤枉了……幫我找個律師,順帶看顧一下我家裏。”


    鬆田丈太郎打完了電話,他反而鬆了口氣,做下求人決定後,他無比慶幸自己曾經幫人的舉動。


    那是鬆田陣平出生的那年,鬆田丈太郎跟妻子淩子前往北海道,當時正在海邊曬太陽的淩子看見了被追逐落海的女性。


    對方下意識護住腹部的動作讓她動了惻隱之心,隻是她也害怕給自己的小家庭帶來麻煩,最後也隻是把消息告訴了鬆田丈太郎等到對方做決定。


    “……救吧。”


    鬆田丈太郎的第一反應是離開北海道,但是身為拳擊界的人,他同樣了解這種目睹行為背後可能惹來的麻煩。


    他選擇賭一把。


    而後鬆田丈太郎保持著爽朗的笑容,駕著皮劃艇出海了。


    他找到了墜海的女性,對方很有毅力的自行找了一片淺礁。


    最後,鬆田丈太郎也隻是放下了準備救人的皮劃艇。


    那天,他的皮劃艇被人搶走了。


    做完一切,鬆田一家人惴惴不安了很久,直到被送上謝禮與電話。


    為了怕被牽連,鬆田一家人還選擇換了一個城市生活,同時當時婉拒了謝禮。


    隻留下了一個電話。


    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有用上這個電話的一天。


    他隱約知道當初妻子讓自己出手救的人背景應該很大,隻是不清楚對方的具體身份,他當初也沒敢問,也不想問。


    隻是他沒想到留著的電話用在了這裏,過了這麽多年,這通電話居然真的能打通。


    “謝謝你帶陣平來看我。”


    鬆田丈太郎向帶著鬆田陣平來看自己的女警道謝,他本來被憤怒與被冤枉的情緒衝昏了頭腦。


    他陷入了執念,他無數次重複自己沒有進入小巷,但是以警方的角度,曾經揚言要殺了仇人路過小巷的自己必然是重點懷疑的對象。


    他不停地說著自己的憤怒,在警察看來或許就像是被戳穿後的虛張聲勢吧……


    兒子的到來,讓他更加憤怒,卻也冷靜了下來,他想到了自己的後路,也想起了那個路過小巷的人的聲音。


    “打架的另一個人是個關西人!”


    警察得到了新的線索,立刻陷入了新的調查,刑事案件的調查總是漫長而無期的,殺人的罪名與刑罰對於一個人實在太重,鄭重的同時也給懷疑對象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鬆田丈太郎,你可以走了,但是你不允許離境,同時也不允許離開這個町。”


    黑衣的律師出現在了警局,那是業界有名的大律師,這是鬆田陣平等待時聽警察們說的。


    根據鬆田丈太郎的證言,在律師與上層的壓力下,警方也迅速排摸到了死者關係網中關西的仇家,而且對方也正好在現在這個地區,同時被目睹吵架。


    隨著新的證據出現,以及律師的壓力警方的取保候審程序走的飛快。


    鬆田丈太郎知道這是那個被救的人的背後的能量,否則以日本的效率以及殺人案件的鄭重,他解脫嫌疑最起碼一年。


    取保候審也大概得一周後才能完成,而不是現在這麽快,當天就可以出去。


    這些都被聰明的鬆田陣平看在眼裏,他在看到了父親後就恢複了屬於自己的冷靜,他成了大孩子,他保護媽媽,安慰媽媽,在警局努力討好叔叔阿姨,希望能夠得到有用的消息。


    他知道了審查的時間,他很擔心自己的父親。


    但是很快,他就察覺到了原本隱約有些不耐煩的叔叔阿姨變得耐心起來,同時阿姨們的態度也變得慎重起來,對比之前因為長相獲得的優勢,更像是對……權勢……


    最後,鬆田陣平看到了那個讓警察們如臨大敵的律師站在了自己父親身側出現,一切言語成了現實。


    “爸爸!”


    坐在外麵躺椅上的母子一瞬間就看到了男人,淩子快速撲向憔悴的丈夫。


    鬆田丈太郎緊緊抱住跑來的淩子和鬆田陣平,他聲音啞著道:


    “我們回家。”


    此時,距離比賽開場還有8個小時。


    前往家的車上氛圍很是沉默,淩子似乎想起了什麽瞄著司機和律師表現得有些惴惴不安,鬆田陣平察覺到了父母奇怪的表現,但是他沒有說出來,他隻是觀察著,試圖得出屬於自己的結論。


    “謝謝您。”


    鬆田丈太郎開口了,坐在副駕的律師微笑搖頭道:


    “鬆田先生,您當初救了雲雀大小姐,這是您應得的,先生的意思是後續您可以換個地方住。”


    黑色的轎車停在了家門口,鬆田丈太郎帶著妻子和兒子下了車。


    回家的鬆田丈太郎察覺到了鄰裏目光的壓力。


    他明白這些目光的含義,也知道有些東西澄清是極難的。


    雖然他打了電話,但是他應該懂得分寸。


    然而,分寸不能給家人帶來安全與穩定。


    鬆田丈太郎沉默了很久,他想著鄰居的目光想著自己的孩子,最後彎著脊背對著律師道:


    “那真是麻煩了。”


    “您好好休息吧,等下會有車送您到賽場。”


    鬆田陣平看向腰背微微挺直臉上有些震驚的父親,那是頹廢的仿佛沒有了光的父親,燃起了新的希望。


    “真的非常感謝,請替我跟雲雀先生問好。”


    律師告別離開,車子離開了家門口。


    經曆了一天的疲憊,一家人像是在風雨中瑟瑟發抖的小動物,躲在了父親張開的羽翼下,回到了家裏。


    風暴總算過去,露出了晴朗的天氣。


    鬆田陣平從眾人的言語中拚湊出了真相,他的內心燃起了一絲感激,還有對警察職責的憤怒。


    “我早晚要揍警視總監一拳!”


    “慎言!”


    “陣平,為什麽要打警視總監?”


    一家人吵吵嚷嚷恢複了一些生氣,鬆田陣平大喊道:


    “因為他是老大。”


    鬆田夫婦無奈地笑起來,一家人的經曆讓他們明白鬆田陣平的憤怒,被神化的職業出現了現實的差距,讓一直崇拜警察的孩子生氣了。


    但是他又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他不會遷怒底層,於是警視總監就被選中了。


    *


    賽場。


    鬆田陣平一家被車準時送到了賽場,以為鬆田丈太郎不會參加的參賽方陷入了為難。


    最後,他還是站在了賽場上,頂著殺人嫌疑犯的名頭。


    ……


    “鬆田丈太郎,冠軍!”


    鬆田丈太郎聽著賽場的一片寂靜,他沒有任何的在意,他看向看台自己的家人,臉上露出了碩大的笑容。


    那是柔軟的獨屬於家人的溫柔。


    遲來的掌聲稀稀拉拉響起,他的耳後傳來對手跟裁判的抗議。


    “他是個殺人犯,他為什麽能參加比賽!”


    鬆田丈太郎抿住了唇,什麽都沒有說的離開了。


    很快他們在雲雀家的幫助下搬走,而後他們被安排到了並盛町住下。


    鬆田陣平看到父親很快找到了武館的工作,母親也恢複了往日溫柔的笑容。


    但細心的鬆田陣平發現母親時不時有黑眼圈,那是做了噩夢的後遺症。


    父親也不再像以前一樣什麽都放在嘴邊,他的說話變得小心圓潤起來。


    一切好像都沒有變,一切都好像沒變。


    “你爸到底有沒有殺人?”


    鬆田陣平想起了自己去學校拿書時,小夥伴小心翼翼地詢問,他低了頭,新的生活會變好的麽……


    “我要抱著必死的信念向笹川京子告白,笹川京子在哪裏?”


    一道泛著白光的身影從鬆田陣平身邊奔過,轉學第一天的鬆田陣平微張著嘴看向那當街裸奔的男初中生。


    新的生活好像有些過於豐富了!


    “群聚,咬殺!”


    帶著冷意的聲音傳來,四周人群一瞬間消失,隻剩下鬆田陣平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站在原地。


    雖然他覺得他應該離開,但是這是他的開學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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