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會對自己瘋狂愛著自己的人抱有懷疑的。


    當然前提是無慘不知道森鷗外是個什麽樣的人,其實越到後來他越不明白為什麽森鷗外會執著於他,明明以對方的才智他本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完全犯不著以愛情作為籌碼。


    但是現在入侵這個城市的異能者卻給了他一個似乎是正確的答案。


    他的能力與之前被稱之為“大指令”的異能兵器很像。


    看著對麵那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家夥,無慘倒是沒有什麽心情的起伏。出乎意料,他沒有任何的憤怒或者別的情緒,擁有的隻是平靜。


    “就算這樣又如何呢?”


    無慘對著費奧多爾,他借由著自己的觸角,跟著對方正在談話。


    “原來是這樣。”


    費奧多爾看著對麵,那個用淡然語氣說著這一切的人,或者說應該稱之為怪物。


    他本來以為對方是被森鷗外囚禁的存在,但是他得到的情報似乎並不準確。


    “你們似乎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很聰明,雖然我不能跟上你們的思路,但是我知道怎麽樣的選擇更利於我的存活。”


    無慘借由自己附身的身軀對著費奧多爾道。


    “以我的能力來說,成為一個國家的首領,甚至於說控製一個國家也僅僅隻是時間的問題。但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我所求的不過是成為一個不老不死的生物而已,如果我那樣做隻會成為世界的公敵,人類這個群體,共同討伐的對象。”


    無慘隻是不聰明而已,他不是笨不是蠢,人類這個群體總是很奇怪,他們會在意一些人的生死,但是卻又會忽視一些人的生死。


    除非敵人威脅到了整個人類群體,否則大部分的時候,麵對一下子打不死的敵人,他們會舍棄一些東西。


    而且哪個人類不會渴求長生不老呢?


    死亡的恐懼其實是人類對未知的恐懼。


    不是所有人都有重來的能力的。


    辛辛苦苦奮鬥了這麽多年,得到的東西在一朝化為烏有,越富有越有能力的人越難以接受。


    或許有些人能夠想開,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得開的。


    成為鬼雖然以人類為食,但是可以活上幾千年。


    對於一些有錢有權的人來說,雖然他們從未對普通人下過殺手,但是他們的每一項決策,每筆資金流動,都有著人命的價值。


    吃人對於他們來說不是一個很難突破的難關,反而是被轉變成鬼的那一刹,刻骨的痛苦是他們大部分人致死的原因。


    “你有著普通人應有的智慧。”


    費奧多爾看著對麵,他知道以對方的謹慎是不會麵對麵與他相見的,不過他很好奇對方信任森鷗外的原因。


    剛剛的對話中流露出來的是屬於無慘獨特的價值觀,一個更像是普通人的價值觀,他不會去做一件很大的事,他有野心卻不多,甚至於他會在某些時候去保護人類,因為那樣會更有利於他隱藏或者說更好的生存。


    但是對方又是無情的,他在吞噬人類的時候,從未想過那個人的遭遇,那個人的一切。


    知道了費奧多爾的理想,無慘補了一句。


    “我就像是一場天災,他們死在我的手裏,大概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吧。”


    但是費奧多爾卻不能接受,他能接受來自星球這位供養者的憤怒,但是卻不能接受無關者的發泄。


    *


    森鷗外找到了無慘,對方看著他,紅眸中帶著審視。


    “你得到了書?”


    “沒有。”


    森鷗外靠近無慘,看著鬼王的眼睛道。


    “我知道了。”


    無慘其實覺得很怪,自己隻是被繼國緣一砍了一刀就換了個世界這件事,就像是某些三流小說家筆下的故事。所有的事情都發生的很快,節奏密集到讓初來乍到的他來不及細想就被卷入了旋渦。


    直到他被卷到了最下方,被所有的水包裹著,習慣了他才能抽出一些時間來思考。


    森鷗外的血鬼術,費奧多爾的言語,世界的差異。


    他不應該在乎這些的,但是他偏偏又在乎了起來,他像是一隻被綁架的流浪貓,默默地待在角落觀察著那些試圖討好他的人。


    是偽善?又或者是善良?


    他自小獲得的愛並不多,除了父母可能天然的愛孩子以外,其他的都是需要時間成本才能累積起來的,努力活著的他根本就不會去耗費自己的寶貴時間,去換取一份不知道真假的愛。


    森鷗外……


    他看著那雙與自己類似的紅眸中透出的感情,雖然無慘知道那是虛假的產物,但正是虛假,所以他才無比的安心。


    他發現了森鷗外並不畏懼陽光,這也是他會一直留在這裏的原因。


    但是危機讓他敏感的神經緊繃起來,沒有了循序漸進的想法,他不知道森鷗外是得到了青色彼岸花,還是找到了什麽別的東西。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隻要把對方吃掉,他就能成為不害怕陽光的怪物了。


    *


    坐在床邊的男人湊近了森鷗外,極其近的距離讓他們的呼吸都交疊在了一起,有了種依偎的錯覺。


    “做麽?”


    聽到這句耳邊的話語,森鷗外的眸中閃過了些什麽,他的耳道感覺到了微癢。


    “這是鬼王大人的邀請麽?”


    男人略微低沉的聲音,此刻染上了一絲的暗啞,哪個男人麵對心愛之人的誘惑可以完全抵擋,更何況在書的影響下,森鷗外深深地以心底原本會愛人的方式,愛著無慘,森鷗外可不是聖人,他的愛是讓他自己都不得不封存的東西。


    無慘穿著一身半開衣襟的紅色和服,雪白的鎖骨似露未露,紅眸中是冷漠,但是手卻抬起了森鷗外的下顎。


    一個吻。


    鬼王大人根本不會吻,他所知道的知識中並不包括這一些,所以被森鷗外反製也是極為正常之事。


    眉眼微垂,輕輕的一個如同蜻蜓點水的吻,就像是一張邀請函,讓森鷗外失去了一直以來的冷靜,被撬開齒縫的無慘訝異地睜大了眼睛,眸中閃過憤怒,但是他雪白的手腕在打到男人之前,就被禁錮在了那雙比自己膚色微暗的手中。


    被去除了堅硬外殼的鬼王大人,此時表現得如同被切開的巧克力流心蛋糕。


    絲滑軟糯的口感,讓人情不自禁吮吸,而後欣賞自己親手造成的後果。


    以黑色為底的床上,一團紅被身上穿著白襯衫的人遮蓋著。


    鬼王大人羞恥極了,眼尾暈開了一絲的薄紅,他想要直接用黑荊棘捅死森鷗外,卻又因為對方的話而陷入了更深的深淵。


    “無慘君是準備吃掉我麽?”


    品嚐著送上門的菜肴,無視著房間中呼嘯而來的黑荊棘,森鷗外笑得極為惑人地道,


    “是發現我不怕陽光了麽?”


    被親到差點窒息的無慘微微仰頭,修長的天鵝頸上是密密麻麻的痕跡,微腫的紅唇吐出刻薄的話語。


    “你私吞了我的東西,殺你不過是理所當然。”


    森鷗外看著某人嘴硬的樣子失笑,雖然他知道無慘說的就是內心的想法,但是在目前弱勢的情況下還是這樣的實話實說,可是讓森鷗外有些好笑的同時,惡劣的欺負小貓咪的惡趣味犯了起來。


    “所以無慘君為什麽選擇這種“殺人”方式?”


    被困在床上的無慘愣了愣,他看向森鷗外對方眼中的期盼,讓他有些遲疑,但是他從來不是委屈自己的人,除非必要。


    “我喜歡。”


    這句話落地以後,森鷗外眸色幽暗,再也沒有給無慘任何逃脫的機會。


    “無慘君,是仗著我喜歡你麽……”


    “不要了……”


    泣音在那微弓身軀的紅色中發出。


    無慘驚恐地發現自己不能用自己的能力傷害森鷗外,而唯一殺死森鷗外的方法,卻是引爆對方體內屬於自己的鬼血,然而對於想要得到不懼怕陽光能力的來說,這點是萬萬不可行的。


    於是,雪白上綻放出了無數的梅花,柔韌性很好的鬼王大人被擺弄出了無數的模樣。


    最後隻剩下滿室的粉紅,以及那隻想要幹壞事的貓貓最後被人類擼到,渾身無力,蜷縮在人類懷中的結局。


    ……


    森鷗外說了一個謊言:我愛上了他,為他殺了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找到了“青色彼岸花”,讓他成為了永生不死之人,得到了新的能力“謊言”,有了改變規則的能力。


    而真實卻是:我得到了新的能力“謊言”,殺了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找到了“青色彼岸花”,有了改變規則的能力,讓他成為了永生不死的怪物,最後愛上了他。


    在這個不是真實的世界中,在這個不存在青色彼岸花的世界裏,他的能力是無慘的畢生渴求,而與此同時他的命也從始自終掌握在無慘的手裏。


    兩人站在對麵,胸口打開,互相的手上都拿著對方的心髒,感受到危險的心髒瘋狂跳動著,他們愛上了互相,因此除非相愛,他們必將走向毀滅。


    “森鷗外……”


    從床上知道了對方不怕陽光的真相以後,無慘隻能忍氣吞聲地成了別人的小媳婦。


    隻是……


    黑荊棘將森鷗外領出了臥室,扔到了辦公區,而後利落地關上了門。


    變態的家夥還是眼不見為淨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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