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找到無慘的時候,我們的鬼王大人正在逼良為娼。


    身著黑色為底、紅花為繡和服的男性,將極容易顯得老氣的衣物穿出了一種浮世繪的濃墨重彩,聽見動靜直接橫過來的眉眼,眼尾是抹讓人忍不住吻去的薄紅,紅眸深處那倒影的火光,讓森鷗外的心微微漏了一拍。


    真是長著一張極好的顏色……


    攏了攏肩上黑色的大衣,朝著無慘手中的小鬼微微點頭,森鷗外的內心有著說不出的喜悅,明明落入了魅魔的陷阱,但是因為那蠢笨的美人,心底生不出一絲的惱怒,反而泛起了無奈,讓人忍不住握住對方的手用銀白的刀刃,以自己的生命告知對方人世的險惡。


    “無慘君……”


    被抓住的美人沒有被抓的自覺,甚至很是心安理得地使喚起男人來。


    “森鷗外,抓住他!”


    中原中也以重力掙脫開了將他緊緊束縛的荊棘,無慘惱怒著對方的反抗,被吊在天上的小鬼驚恐地喊著。


    “中也,你在幹什麽?他會殺了我們的。”


    森鷗外沒有抬頭,他手中的手術刀不知何時即將刺穿中原中也的後心。


    “羊之王。”


    明明沒有一絲情緒的介紹,但是中原中也敏銳地察覺到了森鷗外對其的熟悉,他微微皺眉躲過了來自森鷗外的背刺,而正麵無慘所有的荊棘直接朝著他穿刺而來。


    “既然這樣,那麽他們也不需要活下去了。”


    隨著骨頭的錯位聲,被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羊們表情永久地停留在了驚恐。


    ???


    中原中也的腦子一片空白,森鷗外無奈地扶了下額頭,果然成為了敵人。


    黑色的瘢痕開始從體內浮出,無慘敏銳地察覺到了某種熟悉的感覺,看著對方體表逐漸顯露的瘢痕,他的瞳孔微縮,像是受到了驚嚇的貓咪,變成了豎瞳。


    神靈???


    怕死且很慫的無慘發現自己大概率打不過,看著對方憤怒地朝著自己衝過來的模樣,剛剛死去的羊們被注入了鬼血,立刻來了個原地複活。


    “中也,你在對鬼王大人幹什麽!”


    杏氣衝衝地聲音從背後傳來,還處在變身階段的中原中也愣了一下,而後所有被綁的羊被黑荊棘放在了地麵上,緊接著跑到了無慘的正前方,牢牢地擋住了中原中也看向無慘的視線。


    至於我們的鬼王無慘,不知何時已經乖巧地待在了森鷗外的身後,試圖用某人的身軀擋住自己。


    森鷗外看了眼麵色再次慘白的鬼王,麵上心疼,內心則是感慨,還是這幅乖巧的樣子更討人喜歡。


    “既然是一場誤會,那麽我們先離開了。”


    森鷗外抓住了無慘的手,鬼王大人像是個小媳婦似的跟在男人身後,在中原中也在場的情況下,他安分極了,就像是個幹了壞事被人發現的小貓咪,就在要被對麵打死的時候,主人趕來救場,這個時候當然要乖乖讓主人揉捏,至於發脾氣什麽的,回家了也不急。


    “中也,你怎麽了?”


    被羊包圍的“羊之王”感覺怪異極了,明明他的同伴已經死了,但是他們又活著,目視著男人們的遠去,他想要阻止,但是卻逃不開同伴的圍堵,而且……


    “喂,中也,你在看什麽,你不是之前說想去讀書嗎?”


    “?”


    橘發的少年眼神中透露出疑惑,白瀨看了眼中原中也,姿態傲嬌道:


    “哼,我們已經商量過了,決定供你去讀書,然後你負責回來教我們。”


    “嗯嗯嗯,畢竟中也這麽聰明一定能把老師教的一字不落記下來。”


    “可是沒有我……你們……”


    “中也是不相信我們麽?好歹我們比你大吧。”


    火葬場內,十幾個少年的聲音交雜在一起,中原中也從來沒有像此刻覺得理自己的同伴這麽遠,又是這麽近,他知道這裏一定有問題,但是……


    “……我會好好學習,然後教會你們的。”


    我也會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男人,那個突然找上門的男人,絕對對他的同伴做了什麽。


    抱著必死的心預備為自己同伴報仇的少年內心篤定道。


    被嚇壞了的小貓咪被主人蓋上了帽子,緊緊抱住了主人的手臂,心中則是對著自己的新手下們下令到對著中原中也往死裏寵,最好勸中原中也離開這個城市,別再來橫濱。


    從白瀨等人的記憶裏抽取到中原中也過往的鬼王大人,飛速將幫中原中也找爸媽這事列在了頭條。


    “森鷗外,太宰治也到該讀書的年級了吧。”


    怕極了中原中也的無慘,腦子飛速開發,預備將在文件中沉浮的太宰治送去監控中原中也。


    “是的。”


    被抱著的森鷗外好心情地回複著,將亦步亦趨的小貓咪拐進了自己的臥室。


    “但是現在的港口黑手黨離不開太宰君。”


    整個房間堆滿了文件的太宰治打了個噴嚏,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工作日誌,扔給了屬下道:


    “今天的日誌就寫,太宰治又一天圓滿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誰也不知道這位幹部是如何做到的,但是誰管呢,在首領不幹活的情況下,文件能夠按時下發就是萬幸了。”


    黑發的少年矜矜業業地給自己的上司寫完了自己的工作日誌,而後遞回給了昏昏欲睡的太宰治。


    “芥川出去。”


    “是,太宰先生。”


    被撿回來的芥川龍之介快速地離開了房間,而後留在房間內的太宰治打了個嗬切,在睡夢中幹完了所有的活。


    “進來。”


    芥川龍之介極為愧疚,明明太宰先生將他撿回來就是為了批文件的,但是他居然連這點小事都幹不好。


    “太宰先生,首領吩咐您過去。”


    黑發鳶眸的少年看了眼門外的銀,那是芥川龍之介的妹妹,也是他的新秘書,同時也是被現任首領截胡的人才。


    “知道了。”


    芥川龍之介看了眼身旁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妹妹,麵上一副不虞的樣子,內心則是化身老媽媽,恨不得上去就對自己的妹妹一番碎碎念。


    但是他不敢,因為現在他的身份是:出門一趟就被人販子拐走,甚至忘了自己妹妹的存在。


    要不是森首領剛好路過,他的妹妹現在說不定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就這一點來說,芥川龍之介對森鷗外抱有著感激。


    “疼麽?”


    一步三晃悠的太宰治來到首領辦公室,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到了讓人誤會的言語。


    “太緊了。”


    無慘的聲音帶著虛弱地回答著。


    太宰治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這進展也太快了吧?根據他的估計森醫生把無慘拐進家門最起碼還需要一兩年,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麽?


    篤篤篤——


    抱著某種我不好過,你也不能好過的心態,太宰治敲響了房門。


    “進來。”


    得,聽到這句話,太宰治就知道森醫生估計還要好久呢……


    推門進入房間,映入太宰治眼簾的就是滿辦公室的衣服。


    “太宰君,你來了。”


    森鷗外一邊幫著無慘係腰帶,一邊對著自己的屬下道:


    “你也到了該上學的年齡了,所以下個禮拜就去橫濱都立初中上學吧。”


    少年表情錯愕了一瞬間,上學?


    “是的,你沒有聽錯,或者換個說法,叫做帶薪進修。”


    森鷗外幽默的話語沒有讓太宰治笑出來,他此時的心情與中原中也重疊了,絕對有人對森鷗外動了手腳。


    “當然你是有任務的,去看住羊之王,當然能幫他找到他的父母就更好了。”


    腰帶被係了一個完美的蝴蝶結,再次女裝的無慘離開走進了辦公室後的室內,他學乖了,這事他不摻和,反正森鷗外答應在一年之內幫他找到青色彼岸花了。


    “這件事你應該很容易做到吧,太宰君。”


    森鷗外雙手支撐在辦公桌上,陽光自窗外投入室內,但是這位首領沒有化為灰燼,而是享受著陽光,看向了對麵姿態發生了轉變的太宰治。


    “或者說得到了未來的太宰君。”


    陽光溫度卻襯得室內格外冰涼,太宰治緩緩地走過辦公桌前的空間,拉開了長背椅,坐在了紅絲絨的椅背前,黑色的製服、紅色的椅背、雪白的繃帶,配置陽光的炫光,讓室內帶上來幾分的浮空感。


    “不愧是森醫生。”


    太宰治抬頭直視著對麵的首領道。


    “是老首領死掉的第二天吧。”


    黑發的男人說出了可怖的話語。


    “雖然太宰君掩飾的很好,但是眼睛是不會騙人的,而且比起太宰君被什麽人搶走了身體的這種猜測,從你的某些行為來看,更像是得到了未來的啟示,而開始肢體不協調的孩童。”


    少年沒有說話,而是看著自己原來“未來”的老師。


    “是肢體麽……”


    太宰治知道了自己的破綻,習慣這種東西都帶著人的痕跡,而相似卻不同的痕跡很容易讓聰明人知道一些東西。


    其他世界的自己是在得到書後,直接來了個跳樓,以三個月的修養換取了森鷗外的不懷疑。


    而他……唯一不同的世界的原因是那個意外的鬼王麽?


    “太宰君,我們做個交易吧,讓我愛上無慘君,然後我來達成你想要的結局。”


    不懂愛的男人看著對麵震驚的少年,露出了人皮下的冰冷,機械般的話語卻代表著令人吃驚的含義。


    “可以。”


    如果被拋棄的話,森醫生絕對會把對方嚼碎了吞進肚子呢……


    但是這又跟他有什麽關係,他隻是想要拯救曾經用命證明過他的友情存在的摯友。


    還有活著看到森醫生的結局。


    所謂的“愛”到底是笑話,還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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