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與無慘相遇的第一天是在暗無天日的常暗島上。


    肌膚慘白反射著火光的男人,長著一張妖豔的麵孔,配合著對方手上那隻滴著血的手臂,乍一看讓森鷗外差點以為是什麽畫皮妖精。


    鋒銳的牙齒啃食人骨的刺耳聲,讓森鷗外的目光落到了被男人半拽著的士兵身上,對方還有著呼吸,但是眼中沒有對吃人者的恐懼,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憎恨。


    森鷗外認出了那身與自己類似,卻被戰火汙染的軍裝,對方是“不死軍團”的一員。


    “請問可以放下我的士兵嗎?”


    伴隨著友好的詢問,森鷗外漆黑的槍口對上了麵色蒼白的青年。


    無慘抬起了頭,看向對方紅眸中帶著一絲惱怒,不過他很快掩飾住了自己感情。


    三天前。


    無慘在被繼國緣一差點殺死時,將自己分解成一千八百多塊,不料在逃跑過程中穿越到這個戰場的。


    血肉之軀在這裏堆的亂七八糟,戰爭這台絞肉機讓人在這裏失去了所有的價值。


    這片沒有陽光的戰場,成了他最好的養傷地。


    “可以吃了我嗎?”


    那是一道極其虛弱的聲音,卻讓無慘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他已經吃過了戰線,來到了作戰的另一側。


    察覺到無慘看過來的士兵,目光中爆發出強烈的希望,他以自己生命中最後的一絲力氣祈求著戰場上突然出現的食人魔。


    “請您吃了我吧,我不想再活下去了,求求您,求求您。”


    受傷男人的泣音吸引了他的同伴,他們看到了對方手中被啃食的血肉。


    而後讓無慘都感到一絲害怕的場景出現了。


    無數受傷的士兵從他遠處的戰壕中爬出,而後祈求他吃掉對方。


    “您餓了嗎?請享用我們吧。”


    明明身體並未殘缺,甚至整個人都完好,但是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滿滿的求死欲。


    這算什麽?這群人在幹什麽?


    被這種詭異的場景嚇到,無慘甚至懷疑這裏是不是別人設置的陷阱。


    但是在溫順的羔羊任由他發泄怒火被殺死後,無慘很快就不再害怕,甚至內心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憤怒。


    他回憶起自己曾經在病床上無數次瀕臨死亡的瞬間,回憶起他以近乎死嬰的姿態降生掙紮求生的人類生活,回憶起自己逃離前繼國緣一的質問:


    “你將人命當成什麽了?”


    恍惚間,黑色的荊棘在空中揮舞,無慘冷著那張臉看著倒下的人類。


    對於他來說,活著或許早就成了一種執念。


    為了活著而不再是個人類,為了活著與自己的家人為敵,為了活著忍著粉身碎骨的痛楚而掙紮。


    而這群人……這群螻蟻……


    卻將自己追求的動手視為垃圾,迫不及待地投入死亡的懷抱。


    憤怒到了極點的無慘終於在所有人倒下後冷靜了下來,他的身體再一次變得有些虛弱起來。


    本就羸弱的身軀,變得更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家夥。


    半晌過後,無慘做了個決定,黑色的荊棘自男人的身後漫出,而後瞬間插了所有人的脖頸,鬼血借由中空的荊棘注入了人們的身軀。


    慘叫聲在兩秒後於常暗島的上空回響,然而遠處每一個聽到的人臉上沒有同情、害怕,有的隻是麻木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死亡,在擁有異能力“請君勿死”的地方成了奢侈品,而出現在這片土地上的無慘,可笑地成為了這群人的“救世主”。


    槍支的聲音接二連三的傳來,森鷗外的餘光看清楚了四周的人,大部分都是他曾經的部下,甚至其中還有幾位他所謂的上司。


    “你就是森鷗外?”


    無慘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他對於這位現如今自己部下的前上司很感興趣。


    被注入了無慘鬼血的人,就像是喝了孟婆湯,所有人都忘記了過去,他們所有的人生都從戰場上重生了。


    從人成為鬼以後,他們同樣也失去了對人類的同情心,同類成了食物。


    誰會對自己的食物產生憐憫呢……


    “請問閣下是?”


    森鷗外在腦子裏快速地過著各國異能者的資料,然而沒有一個與無慘對得上號。


    在這片被各國封鎖的島嶼裏,憑空出現了一個可以操控人類的異能力者,森鷗外的心壓上了一塊大石頭。


    “用與謝野晶子的命換你的命。”


    通過翻閱手下的記憶,無慘得知了自己所處的世界情報,並且鎖定了擁有異能力“請君勿死”,可以讓隻剩一口氣的人迅速恢複成活蹦亂跳的人的女孩。


    在這個世界疑似可以取代青色彼岸花的人型主藥。


    森鷗外聽到這句話一愣,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無慘,發現對方的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外傷,隻是臉色倒是前所未有的慘白。


    聯想到對方吃人的異能力副作用,他皺了皺眉很快得出了結論。


    對方通過某種方式從士兵的腦子裏得到了與謝野晶子的情報,並且預備吃掉自己好不容易發覺的天使。


    “我拒絕。”


    身著軍裝舉著手槍的男人迎著對麵美人的目光,給出了答案。


    黑發紅眸的兩個人麵無表情地相對而立。


    下一秒,如暴雨般的槍聲響起,橙黃的子彈鋪天蓋地朝著森鷗外蓋去。


    立刻做出躲避反應的森鷗外,餘光瞄到拎著食物跑得比自己還快的無慘,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


    難道對方不是這群人的操控者?


    很快,無慘以實際行動打破了森鷗外基於常理為對方做出的開脫。


    “不惜一切,殺了他。”


    得到了命令以後,身著軍裝的士兵們脫離了人的形態,以各自的血鬼術朝著森鷗外的臉招呼。


    森鷗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他可不記得自己曾經的部下有異能,而導致這群人變得如今如此稀奇古怪,甚至擁有類似異能力的能力的人。


    正是不遠處,苟著的無慘


    而站到了某一個小土坡之上,遠遠觀看著這場戰鬥的無慘則是注視著那個憑空出現的女人。


    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異能力。


    看著拿著一個巨大的針筒,將橙黃的子彈全部掃到一側的護士小姐,無慘麵對對方看過來的目光,微微皺了皺眉。


    對方的戰鬥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


    雖然說這個世界的士兵的身體素質比自己曾經的屬下好了不少,幾乎在得到足夠的血後都覺醒了血鬼術,但是麵對森鷗外這些人的戰鬥力根本不行。


    而他雖然短時間補充了不少的血肉,但是對於1800多分之一的他,這一些隻是杯水車薪。


    來自繼國緣一刀的傷害,就如同魔法師的法係傷害,帶著持續性的效果。


    每日的進食大量消耗在恢複新傷口之上,微乎其微的能量才作用於恢複本體上。


    “跑了?”


    森鷗外看著不按常理出牌的背影,一直很是沉穩的男人露出了茫然。


    “是的。”


    屬於森鷗外,名字為愛麗絲的人偶給予了自己主人肯定的回答。


    “這麽怕死麽?”


    嘴裏喃喃地說著,森鷗外手上幹脆利落地將倒在地上失去了四肢的士兵塞到了緊趕慢趕而來的擔架上。


    到處都有人倒下,擔架隊的來臨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


    將呲牙咧嘴想要咬自己一口的士兵綁在了床上,他對著身後的人交代了一句,便走向了無慘離開的方向。


    “他們不需要晶子的治療,將他們關進地下監獄。”


    “是,長官。”


    森鷗外想著之前那個男人出色的容貌,黑色的長發長及腳踝,身上穿著明顯不合身的白色襯衫,微微露出的胸部上隱約有一處刀傷。


    是別的國家新挖掘、扔過來的異能力者?


    同樣另一頭,跑得極快的無慘也回憶著森鷗外。


    整潔到與戰場形成對比的軍裝,黑色齊耳短發,根本看不出對自己生命有在意的眼神,以及仿佛刻死在臉上虛假的笑容。


    是個看似人類,實則怪物的家夥。


    無慘的危機感爆棚,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興趣。


    該死,他不應該在沒有完全恢複的情況下招惹對方。


    都是那些垃圾異能力者讓他錯估了對方的實力。


    碎到不能再碎的他,已經不能發動那個能力了。


    一旦被抓住,可能會死。


    想到死這個字,前所未有的恐懼侵蝕著無慘的內心,他的整個人陷入了暴躁的恐慌中,但是目光卻是觀察著四周的每一處尋找著一線生機。


    “你是在找我麽?”


    鬼魅般的聲音響起,無慘頭都沒有回,黑色的荊棘拔地而起,刺向發聲的方向,而他則是快速側跳了一步。


    冰冷的刀光劃過無慘原來的所在,那是一把鋒銳的手術刀。


    薄如蟬翼的刀刃,斬斷了那兒臂粗細的荊棘,之後脫手而出衝向無慘的心髒。


    “你似乎不太喜歡說話。”


    耳邊傳來對方催命般的聲音,無慘伸手強行握住了正麵的手術刀,止住了那往自己舊傷去的軌跡。


    “閉嘴。”


    無慘的麵色蒼白到近乎透明,配著那張美人蹙眉的模樣,幾乎可以讓全天下的人對其充滿憐惜。


    臉頰兩側兩簇微卷的長發半粘著,襯得男人越發無害。


    與此同時,一公裏外。


    一名狙擊手在自己的鏡頭內看到了敵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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