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宴在施顏額頭上親了一下,又把她往懷裏摟緊了幾分。


    “晚安,睡吧。”


    低沉的聲音很輕很輕。


    盡管房間裏已經熄了燈,但施顏還是從他懷裏抬起頭,在黑暗中看著他的臉。


    “你沒事吧?”


    他今天的樣子看起來太反常了。


    雖然看著很冷靜,但就是因為太冷靜了,才顯得反常。


    以前他們哪怕隻是短暫分開,隻要一見麵了,他都會使勁折騰。


    可今晚她都主動了,他居然什麽都不做……


    這太反常了。


    施顏很擔心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在黑暗中伸出手摸上他的臉,輕輕柔柔的聲音帶著擔憂,“發生什麽事了嗎?能和我說說嗎?”


    蕭塵宴沉默了幾秒鍾,親了親她的頭發,“沒事,就是太累了,連續五十多個小時沒合過眼了。”


    施顏的心瞬間一緊,忙說:“那你快睡覺吧,別熬壞身體了。”


    太長時間不睡覺,會增加猝死的風險。


    雖然蕭塵宴身體好,但也禁不起這麽折騰。


    她真該死,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身體疲憊,居然還想和他做大量消耗體力的運動……


    “嗯。”


    蕭塵宴低低應了一聲。


    可盡管身體很疲憊,他腦子卻亂得睡不著。


    一想到小舅,他心裏就悶得喘不上氣。


    他不認為自己搶了小舅的人,他和施顏是兩情相悅走到一起的,施顏並不屬於小舅。


    可一想到小舅對施顏的感情,他就覺得自己碰施顏,像是在往小舅身上捅刀子。


    他知道這種想法非常不對勁,但他不知道要如何調整心態,也不知道以後在小舅麵前,要如何和施顏相處。


    如果和施顏在一起的人不是他,以小舅的性格,他肯定會直接搶人……


    小舅對他雖然很嚴厲,但卻也處處維護他,替他出頭,為他善後,他不想和小舅的關係發生變化。


    腦子裏胡思亂想著,一直到天色微微亮,實在熬不住了,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是周六,施顏不用上班,原本打算今天去劇組的,但因為蕭塵宴回來,她取消了原本的打算。


    她起來時蕭塵宴還在睡著。


    盡管睡著,眉頭也緊縮著,像是有什麽煩心事。


    施顏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兒,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到外麵的衛生間去洗漱,接著到樓下廚房去熬滋補湯,打算給他補一補。


    但湯還沒熬好,蕭塵宴就從樓上下來了,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


    “要出門嗎?”施顏從廚房走出來,皺眉問道。


    “嗯,我爸讓我去一趟,如果我沒被罰的話,按計劃晚上要去我爸媽那邊吃飯,晚點回來接你。”


    蕭塵宴走到施顏麵前,抱著她親了一下,又揉了揉她的腦袋。


    施顏擔憂地問道:“為什麽要罰你?發生什麽事了?”


    蕭塵宴笑了笑,“沒什麽大事,但保不住有人想小題大做,看看能不能壓下去吧。”


    三叔一家死亡的消息傳回來,不可能就那麽輕輕揭過去,肯定有人想以此來大做文章。


    雖然他在動手之前想好讓蕭妄背鍋,但現在不好說……


    剛才安德烈打電話讓他過去,肯定是為了三叔一家的事。


    “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去?”施顏關心的問道。


    蕭塵宴點了點頭,“好,你做了什麽?”


    施顏牽著他的手往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一直想吃水煎包,但我在這邊逛了幾天,都沒看見有賣,今天起得比較早,就按照網上的教程做了一些,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我還幫你熬了滋補身體的湯,不過才熬了半個小時,藥性還沒熬出來,你又急著出門,來不及喝了,等明天我再重新幫你熬吧。”


    蕭塵宴已經打開鍋蓋,一口一個的開始吃水煎包。


    “你別吃那麽急呀,小心噎著……”


    雖然她做的水煎包不大,但也不算小,她自己要四五口才吃完一個,他卻直接一口一個,也不怕噎著。


    “沒事,噎不著。”蕭塵宴一邊吃一邊說,速度完全沒有慢下來。


    在外麵這段時間,為了趕時間,他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天天吃冷食,這頓水煎包堪稱仙品。


    施顏說:“可是吃太燙的東西容易得口腔癌,你注意點。”


    蕭塵宴失笑,“又不是天天這麽吃。”


    蕭塵宴直接把鍋裏的二十多個水煎包都吃完了才停下來。


    施顏幽幽地看著他,“我還沒吃呢……”


    蕭塵宴輕咳一聲,“有點餓了,不小心吃完了,我幫你做點其它吃的吧。”


    水煎包他不會做,而且也耗時間,隻能做點其它的來補救。


    “你不是趕時間嗎?”


    “也不是很趕,一群人等著罵我呢,給他們多點時間組織語言看看怎麽罵我。”


    施顏嘴角一抽,“心態這麽好?看來你以前沒少做討罵的事,都被罵出抗體了。”


    蕭塵宴低笑一聲,捏了捏她的臉蛋,“我可是好人,是他們沒事找事。”


    施顏瞥了他一眼,眼神寫著幾個大字:信你還不如信這世上有鬼。


    她是見識過蕭塵宴這張嘴的厲害的,有時候他說的話是真的很欠揍。


    “不用你做了,你吃飽了就趕緊去挨罵去。”


    她一邊說,一邊推著他往外走。


    蕭塵宴幽幽的道:“你好狠的心,知道我要被罵,還那麽急著趕我走,你就不心疼我嗎?”


    施顏輕哼一聲,“誰能罵得過你啊,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能舌戰群儒。”


    蕭塵宴伸手圈住她的腰,挑眉道:“在去舌戰群儒之前,我想先和你舌戰……”


    施顏臉蛋一熱,伸手想推開他,可他卻像城牆一樣堅固,牢牢地摟著她。


    他低下頭,吻上她的唇。


    一吻結束,蕭塵宴深邃的眼裏帶著淡淡的笑意,垂眸看著她。


    施顏被他看得心髒砰砰亂跳,伸手輕輕推了推他,“你快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蕭塵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終於放開了她。


    但他沒有立刻走,而是去把還在灶台上熬著的湯盅拿下來,倒了一碗出來,一邊吹氣一邊喝。


    “這都還沒熬好呢,你怎麽就喝了?”


    “哎呀這太燙了,你別喝了……”


    施顏想把碗搶過來,又怕打翻湯碗燙到他,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蕭塵宴很快把湯喝完,放下湯碗,輕笑道:“口渴了,解解渴。”


    施顏咬著唇,他哪裏是口渴,分明是不想浪費她的心意。


    真是個大傻瓜。


    ……


    蕭塵宴到達會議室的時候,裏麵已經坐了幾十個人。


    有些人已經吵得麵紅耳赤,還有的都打起來了。


    一些沉默的人,則是麵色凝重的抽著煙。


    五百平的會議室,搞得比大街上還熱鬧。


    安德烈抱著胸膛坐在首位上,臉色陰沉難看,卻也沒下令讓這些人安靜。


    蕭塵宴走進會議室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現場沉默了幾秒鍾,接著矛頭指向了他。


    “阿宴你這次做得太過分了,亞伯爾再怎麽說也是你三叔,你怎麽能殺了他?不止殺了他,把他的妻兒也全都殺了,你實在太殘忍了!”


    說話的是蕭塵宴的二叔。


    五叔也怒目圓瞪的道:“奧斯汀家族不能交給這麽沒有人情味的人領導,他今天敢殺他三叔一家,以後就敢殺我們在場的所有人!”


    四叔跟著附和:“我們是一個大家族,最重要的是要團結友愛,可阿宴卻對親人下殺手,他連對親人都這麽殘忍,對其他人就更沒有下限了,這會讓手底下的人惶恐不安,不願效忠我們,試問誰願意效忠一個隨時都可能要了自己命的人?”


    還有一些叔公,蕭塵宴的幾個哥哥,還有堂兄弟,以及軍隊裏的一些重要領袖,也都開口指責蕭塵宴。


    “蕭塵宴他不配當繼承人,請元帥收回他繼承人的身份,重新選擇其他更有人性的繼承人!”


    “連親人都不善待,他會善待我們這些沒有血緣關係的老兵嗎?”


    “我看他就是公報私仇,上次亞伯爾的女兒得罪了他的女人,所以借著這次機會,他殺了亞伯爾一家!他的報複心太強了,為了那麽一點小事就殺了人家全家,這種人不配當領導人,更不配留在奧斯汀家族!”


    蕭塵宴走到安德烈左手邊的位置坐下。


    等到他們的聲音小了,他才緩緩的開口:“三叔是紅蜘蛛的人殺的,你們不信我,難道還不信聯邦局的調查結報嗎?”


    “亂往別人身上潑髒水,可不是好習慣。”


    五叔怒道:“你想栽贓嫁禍給別人還不容易嗎?反正那邊都是你的人了,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沒人攔得住你!”


    蕭塵宴抬眸看向五叔,嘴角噙起一抹笑,可眼神卻冷如寒刃,“五叔都一把年紀了,怎麽還這麽不懂事?凡事要講究證據,您無憑無據,就想誣陷我,是不是太不講理了?”


    “還好我不像您那麽不講理,我願意給您一個提供證據的機會,三分鍾之內,提交出我殺害三叔一家的直接證據。”


    “如果您交不出來……我覺得像您這種無憑無據就隨意給人定罪的人,擔任那麽高的職位,是對將士們的不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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