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顏下了床,拖著沉重的身軀向外走去。


    那天晚上她真的是消耗過度了,即使已經過了三天,身體依舊有著強烈的不適感。


    施顏扶著樓梯,慢慢地往樓下走去。


    到了樓下,發現蕭塵宴在廚房裏不知道燉著什麽東西。


    她走到廚房外麵,眼巴巴地把腦袋探進去。


    蕭塵宴轉頭看向門外,看見她後臉色頓時黑了。


    “蕭塵宴,我想和你聊……”


    話還沒說完,蕭塵宴就大步走到她麵前,又是單手把她拎起來,把她拎到了客廳,丟到沙發上。


    他生氣的時候,就喜歡單手拎她,不願用公主抱的姿勢抱她。


    施顏的腹部被勒得有點痛,她伸手揉了揉腹部,等她緩過勁來抬頭看去,發現蕭塵宴已經走開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回來了,手裏多了一雙襪子,麵無表情的在她麵前蹲下,幫她穿上襪子。


    施顏這才發現,自己是光著腳從樓上下來的。


    因為身上太難受了,忽視了光腳踩在地板上的不適。


    施顏看著他一邊生氣,一邊關心自己,心裏軟得一塌糊塗,也愈發覺得愧疚。


    等幫她穿好襪子,他又去了廚房。


    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過了沒多久,他端著一碗湯從廚房走出來。


    麵無表情的把碗放到她麵前,特別有底線的沒有親自喂她喝。


    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會一勺一勺的把湯吹涼,再喂給她喝。


    看來是真的氣狠了……


    施顏挪到他旁邊,伸手勾住他的手臂,眼巴巴地抬頭看著他,“蕭塵宴,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給你下藥也是迫不得已……”


    “前段時間我收到幾張我媽媽受辱的照片,背後的人說還有視頻,他們要求我一個人去一個地方見他們,他們才肯把錄像交給我,否則就會曝光出去,讓我媽媽被人羞辱。”


    “他們還特意說了,讓我不能告訴你,若是他們察覺到你在調查他們,他們就不會和我進行交易,還會提前把媽媽的錄像曝光。”


    蕭塵宴想走,施顏卻死死地抱住他,不讓他離開。


    他隻能黑著臉坐在沙發上,繼續聽她往下說。


    “那些人身份不一般,地位也高,平時根本不會露出破綻,如果不去赴會,我一輩子都找不出傷害過我媽媽的人都有誰,我隻能入他們的局,才能找得到他們。”


    “除了怕告訴你被他們察覺,他們不肯現身之外,我還擔心你因為我動了他們,會惹上大麻煩,會惹上官司,甚至可能會把命留在華國。”


    他們任何一個人的身份都得罪不起,哪怕是其它國家的大人物,在華國的地界上,殺了華國的官員,都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


    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蕭塵宴淌這趟渾水。


    哪怕再來一次,明知道蕭塵宴會生氣,她的選擇也不會變。


    蕭塵宴終於轉頭正視她的眼睛,眼神依舊很沉,“那你呢?你的命就可以不要了嗎?”


    “腎上腺素五毫克就已經很危險了,你給自己打了十毫克。”


    “把致死量的腎上腺素往自己身上打,你是沒打算活著回來了是嗎?”


    施顏垂下了頭,“自從知道我媽媽受過怎樣的折磨之後,我每一天都想把那群畜生殺了。”


    “這是我唯一可以替媽媽報仇的機會,錯過了這次,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知道欺負過媽媽的人都有誰,更沒有機會替媽媽報仇。”


    蕭塵宴沉聲說:“所以你就把我拋到了你的計劃之外,你隻想著豁出性命都要替你媽媽報仇,卻沒想過我失去你會怎麽樣。”


    施顏腦袋越垂越低,聲音帶上了鼻音:“對不起,我知道我的選擇傷害了你,但我媽媽太苦了,我不想她死後還被羞辱……”


    “我選了媽媽並不是不在乎你,我隻是……我隻是……”


    她不知道怎麽去解釋心裏的想法。


    她很在乎蕭塵宴,她也可以為了蕭塵宴豁出性命。


    但她不知道怎麽去解釋。


    好像怎麽解釋都解釋不通了。


    因為在這一次選擇中,她放棄了蕭塵宴。


    蕭塵宴低沉的嗓音在她頭頂上方傳來,一字一句,認真又帶著淡淡的無奈,“你以為我生氣,是因為你沒有選我嗎?”


    “我氣的是你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


    “施顏,我發現你根本不懂愛。”


    “你連自己都不愛,又怎麽會愛別人呢?”


    “你對你外祖父一家,包括對你媽媽,你都是覺得虧欠,不想欠他們的人情債,你也不懂得怎麽去衡量這筆人情債,所以沒有下限的去承擔責任,你回報給他們的,遠比你從他們那裏獲得的愛要多得多。”


    施顏的身體僵住,心裏閃過一絲震撼。


    她很反感蕭塵宴的這種說法。


    她對媽媽,對外公一家,不是因為虧欠,她是愛他們的……


    蕭塵宴繼續說道:“我之前派人調查你外公一家的時候,就查到了你小時候的一些事。”


    “施家以前的阿姨說,施家稱得上對你好,但也隻是一般的好而已,對你和他們自家的孩子還是有區別的,他們的零花錢比你高,衣服你都穿你表妹的,或者你舅媽們的。”


    施顏不斷搖頭,辯解道:“我本來就不是施家的人,他們沒必要對我一視同仁,更不能因為他們對我不是最好,就否定了他們對我的好,否則那不就成了升米恩鬥米仇嗎?”


    “至少當時在我過去那麽多年的人生中,他們是對我最好的人,這就夠了。”


    施顏早就發現了外公他們對她和表哥表妹們的區別對待。


    但她拎得清自己,知道自己算不上是施家人,外公他們還對她那麽好,已經足夠了。


    她連在自己親生父親家裏,都得不到好的對待,又怎麽能強求外公他們對她和對自己的血親一樣好呢?


    她不貪心的,外公他們給她的,已經是她當時得到的最好的了。


    就算是表妹和舅媽們的舊衣服,也都還是很新,布料也很好,稍微改一下尺寸就可以穿了。


    給她的那些零花錢,她都花不完,沒必要要太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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