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正剛剛開口,就聽一聲長歎。


    眾人紛紛閉嘴,看向韓笑。


    隻見韓笑一臉悵然,雙眼隱隱有些紅潤。


    本就老朽的身軀,似乎又佝僂了幾分,神情中也充斥著蕭索。


    如此情境,令人心生不忍。


    韓笑見狀,搖頭輕笑:“終究是老了,承受力大大消減,倒是叫你們看笑話了。”


    李長青等人聞言,立馬出言安慰。


    “韓老說的什麽話,這也是人之常情。”


    “前輩重情重義,又有何人敢笑話?”


    “是啊是啊,這些人雖死,能有韓老這樣的朋友,也該死而無憾了。”


    俞晟卻一言不發,眉頭越皺越緊。


    這些人,左一個“韓老”,又一個“前輩”,言辭尊敬,語氣真誠,比對他這個師兄還要親近。


    到底誰才是他們的師兄?


    他都有些迷茫了。


    韓笑瞥了他一眼,心中暗樂。


    嘿,你師弟們人真好!


    他擺擺手,笑道:“不必如此,我還沒這麽脆弱。”


    而後,他笑容一斂,神情逐漸嚴肅。


    “說正事吧。”


    “今日實地親查,我確實發現了些線索,都是你們之前沒和我提過的。因此,我也有了些猜測,不過……”


    說到這,他看向俞晟,欲言又止。


    俞晟等人精神一振。


    尤其是俞晟,此刻一臉迫切:“不過什麽?”


    “我之猜測,和你們此前得出的結論,或有差別,乃至……大不相同!”


    俞晟聞言,眉頭一緊。


    他們此前得出的結論,是錯的?


    絕無此種可能!


    這可是他和一眾師弟,嘔心瀝血,夙興夜寐,幾乎榨幹心神,調查總結出的結論。


    怎麽可能會錯?!


    可不等他說話,他那一眾師弟,早已紛紛開口。


    “韓老,你有新的發現了?”


    “果然,請韓老幫忙,是最正確的決定。”


    “我們終究經曆太少,或有謬誤,還請韓老指點。”


    “看來我們走了不少彎路,早知如此,一開始就該邀請韓老幫忙。”


    每一句話,都充滿了對韓笑的信任。


    哪怕讓他們否定此前的諸多努力,他們也沒有任何不滿。


    甚至,韓笑都還沒說出他的結論。


    似乎,韓笑說什麽,都是對的。


    這讓俞晟難以接受。


    他臉色很難看,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眼看這些人越說越離譜,他終於忍不住,將所有人喝止。


    “夠了!”


    刹那間,場麵恢複安靜。


    俞晟冷著臉問:“你查出了什麽?先說說看,是非對錯,稍後再論。”


    韓笑一臉淡然:“殺死眾人的,並非什麽身軀孱弱之輩,相反,他的體魄無比強大,至少遠超俞正老祖等人。甚至,此人極有可能是一名體修。”


    此話一出,李長青等人全部愣住。


    他們麵麵相覷,卻沒有立即反駁,反而陷入沉思。


    韓老是老前輩,經曆何其豐富。有此結論,必然有他的理由。


    至於結論和他們的衝突,乃至截然相反……必然是他們出了問題。


    唯有俞晟,一臉無法接受。


    “這不可能!”


    韓笑沒有爭論,隻是指了指各具殘缺屍骸上的痕跡。


    “他們身上的諸多傷勢,可以證明這一點。”


    他緩緩走向冼餘仁的屍骨,伸手一指:“你看他的胳膊,應該是被人硬生生扭斷的。”


    而後他又走向畢長青的殘軀。


    “他大半身軀碎裂,猶如被龍象之力摧折,可見出手之人的實力何其強大。但,光有實力還不行。”


    “你們再看。”


    他又來到兩名便宜義子的殘軀旁。


    “雖然屍骨不全,卻也能看出,他們渾身筋骨早已碎裂。由此可見,出手之人的體魄何其恐怖。”


    李長青等人聞言,一臉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難怪我們遲遲無法找到真凶,原來我們調查的方向,根本就是錯的!”


    他們紛紛感慨。


    俞晟卻不同意。


    “不見得吧?若他們是被陣法壓迫至此呢?”


    陣法一道,千變萬化。


    一旦大陣布下,或能催生出萬千凜凜劍光,或能衍生出風火雷霆之力,或能畫地為牢,使人如陷泥潭深淵,亦或帶來天地山川之重,鎮壓萬物。


    怎能確定他們一定死於近身搏殺?


    俞晟的質疑,有理有據。


    可惜,他質疑的人,就是殺人凶手。


    韓笑也有話說,畢竟,他殺的人,他能不知道這些人怎麽死的?


    當然,這個不能拿來當證據。


    於是韓笑問:“俞正老祖身上,應該也有類似的傷勢吧?”


    數名死者中,多數的屍骨,曝屍荒野,唯有俞正,是被收殮了的。


    俞晟點點頭,卻還是說道:“這也無法證明你的結論。”


    韓笑也不生氣,指了指四周。


    “我想,你之所以認定他們死於陣法,應該是四周存留的殘缺陣法和陣旗的緣故。”


    俞正微微頷首。


    韓笑卻歎息一聲:“我精修符道,觸類旁通下,對陣道也有些見解。通過四周的殘缺陣法和陣旗,我能斷言,這陣法絕無搬山挪海,鎮壓萬物之能。”


    “而且……”


    他招招手,讓這些人取出他們收集到的殘缺陣旗。


    拿過之後,他一臉嚴肅:“這陣旗,我見過,我斷定,這是吾友張楊之物!”


    此話一出,俞晟臉色一變再變。


    最後,他抬出了張楊死亡留下的痕跡。


    張楊於陣中而死!


    韓笑卻搖了搖頭:“張楊之死,與陣法有關,卻並非困死於陣中,而是死於陣法反噬,以及大陣被強行摧毀後,爆發出的恐怖威能。”


    韓笑拿出一張符籙。


    “便如同這符籙,煉製成功後,小小一張符紙中,便能蘊含恐怖偉力。可若是符紙被強行破壞,其中的威能,也會爆發。”


    “陣法亦是如此……所以,張楊可謂是死於自己之手。”


    見俞晟一臉太過驚愕,無法反應過來的模樣,韓笑心中甚是滿意。


    他雙手負於身後,雖然容貌蒼老,卻帶著滿滿的自信,來回行走間,有種指點江山的氣度。


    “依據這些線索,我推斷,那凶手必是一個體魄強大,擅於近身搏殺的修士,甚至就是一名強大體修!”


    “那夜,眾人正在宴飲之時,他光明正大的闖入,殘暴出手,先殺藍衛良和汪青梅,再殺畢長青等人。”


    “張楊欲以陣法鎖困,卻被他隻手破開,而後他追上俞正老祖,將俞正老祖殘忍殺害。”


    “張楊欲以陣法保護自身,卻被他強行毀掉護住張楊的陣法。未等他出手,張楊便已死在陣法破碎的恐怖餘波之中。”


    “等殺了個幹淨,那人才施施然離開。”


    一番講解,說得韓笑自己熱血沸騰。


    至於俞正等人,早已陷入無言之中,心思跟著韓笑的言語,恍若真的回到了那一晚,化身凶手,以無上修為,橫推當場,最後轉身離開。


    神秘,強大,修為高深,氣度不凡……令人心馳神往。


    良久,幾人終於回神。


    他們麵色潮紅,情緒激動,一臉心馳神往。


    就……很不對勁。


    韓笑幹咳一聲,有些尷尬。


    以自己的經曆,加了一些美化和改編,講故事時,難免帶入,忍不住動用了《天音魅惑術》。


    都將這些人帶入其中了。


    實在有些不該。


    不過,他老成持重,麵上未見絲毫異常。


    他笑著問道:“如何,我這番推導論斷,可能說服你們?”


    李長青等人,早已心悅誠服,不住誇讚。


    而俞晟……


    此刻他長歎一聲,同樣點了點頭。


    韓笑見狀,精神一振。


    他迫不及待的問:“俞晟小友,我這次的幫忙,你可還滿意?”


    俞晟心裏隱隱有些奇怪。


    這韓笑,似乎很在意這件事?


    但他無法否認,便也點點頭:“我很滿意,多謝韓笑……老友……的幫忙。”


    事已至此,他也無法再直呼其名。


    可說道“老友”二字時,他還是覺得難以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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