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韓笑立馬察覺。


    他退出心無旁騖的狀態。


    扭頭一瞧,俞晟坐到了他邊上。


    韓笑先是疑惑,繼而一臉不滿。


    這小子,有些過分了。


    不知道這種心境,何其難得嗎?


    他有些生氣,看了眼手中的魚竿。


    “要不要揍他一頓,出出氣?”


    “嘶!不可不可,貿然動手,沒有任何意義。若是不暴露修為,隻會反過來挨打,暴露修為,更加麻煩!”


    他連忙調整情緒,將俞晟當做自家兒子……年紀似乎對不上。


    那就當做自家乖孫看。


    嗯,性格相似,樣貌也算得上俊朗。


    這麽一算,這小子還真和自己有點像。


    韓笑成功將自己說服,看著俞晟,臉上的笑容逐漸慈祥。


    “乖……咳!俞晟,何事?”


    俞晟滿腹懷疑。


    這老東西,剛才是想說什麽?


    還有這個表情,又是怎麽回事?


    他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依舊板著臉,死死盯著韓笑的雙眸。


    俞晟拳頭一緊。


    這老賊,本就年老體衰,眼皮下垂。


    如今更是眯著眼,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神。


    “我問你一事,你如實回答我。我族叔身死之事,是否與築基修士有關?”


    本以為韓笑會顧左右而言他,轉移話題。


    沒成想,韓笑毫不猶豫的點頭承認了。


    “這是自然!”


    俞晟猛地睜大眼睛,瞬間起身。


    “他是誰?!”


    韓笑抬頭看著他,一臉古怪:“這我怎麽知道?”


    “那你還承認?!”


    韓笑滿臉無語:“若非築基出手,如何殺得了俞正?這不是必然的嗎?”


    俞晟一愣。


    還真是。


    不對!


    他立馬回過神,這個問題,他早有答案。


    他想問的,也不是這個。


    他冷聲問道:“你和這名神秘築基,是否有所關聯?”


    韓笑一臉沒好氣:“我若認識這等人物,此前還用和你們卑躬屈膝?早就讓他將你們殺個幹淨了!”


    俞晟並未生氣,反而更加篤定。


    “果然,你知道此人!”


    韓笑也不辯駁,懶洋洋的說:“證據。”


    “若非有了底氣,今日你如何敢這麽同我說話?”


    韓笑嘴角一抽。


    他提起魚竿。


    魚鉤上的蚯蚓已經沒了,魚卻沒有上鉤。


    放下魚竿,韓笑起身,反問道:“對你低聲下氣,盡力討好,你就會放過我?”


    “自然無可能!”


    俞晟冷笑,說話毫不留情,也毫不掩飾。


    “這不就得了。”


    韓笑一臉譏諷:“無論如何,你都認為我有罪。即便沒有證據,或許在一無所獲之下,你還是會殺我泄憤,拿我替罪交差。”


    “如此,我何必繼續阿諛奉承?不外乎待你動手時,與你好好做上一場,而後慷慨赴死而已。”


    “在此之前,我自是要好好享受餘下時光,怎麽舒服怎麽來。”


    這番話,有理有據,讓俞晟無法反駁。


    他再次動搖,覺得自己之前的調查方向,陷入了誤區。


    馬上,他又反應過來。


    “不對!”


    “為何最近,我總會受到他人想法的幹擾?”


    “這不是我的性格!”


    俞晟心中一緊,立馬收斂心神,而後探出靈識,遍查四方。


    他覺得,是那神秘築基暗中出手了。


    或許動用了什麽詭異手段,才幹擾了他的心神。


    一番查驗,俞晟依舊一無所獲。


    於是他看向韓笑,逼問道:“說!那名神秘築基,是否就在附近?你來此,是否是為了和他暗中聯絡?”


    韓笑恍然大悟。


    原來我來這裏,是為了這個!


    不對!


    他終於明白過來,這兩天,俞晟奇奇怪怪的,到底在做些什麽了。


    感情他認為自己和所謂的神秘築基有關。


    感情自己已經不是殺死俞正的主要懷疑對象,隻是線索的關鍵。


    本以為自己的一番布置,對這固執的小子沒起太大作用。


    結果,這小子還是中招了。


    看看這紅腫的雙眼,疲憊的神色。


    看來,這小子最近沒少私下琢磨。


    就是不知道,他都腦補了些什麽。


    也不跟其他師弟說說。


    不然,韓笑沒準已經知道了。


    嗐,你有什麽心事,多跟人交流交流啊。實在不行,和爺爺說說。


    這事兒鬧得。


    韓笑兩眼微眯。


    這小子,固然有可恨之處,可某些方麵,還是蠻可愛的嘛。


    尤其是帶入爺爺這個身份後,就更覺得可愛了。


    “該不該趁此機會,給這小子多添些堵?例如,依著他的猜測,往下編個人出來,讓他往下查?”


    想了想,韓笑否定了這個念頭。


    “不可不可,一個謊言,需要用無數個謊言去補。如此行事,要是這小子陷入困境,又會盯著自己不放。”


    於是,在俞晟的灼灼目光下,韓笑搖了搖頭。


    俞晟不信,繼續逼問:“若非你和那人有聯係,為何連日到此?”


    “別以為我不清楚,平日裏,你隻會去勾欄青樓才對!那醉春樓,才是你的最愛。”


    這可憐孩子,是不是又自己腦補出了些什麽?


    韓笑都有些不忍心了,對他說:“我就是想來緬懷一下曾經。我跟你們說過,我年少時,曾經來過此地遊玩。”


    俞晟嗤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呃……一百七十年了吧……大概。”


    “時隔多年,何處不能去,為何你非要來這裏?難道說,這裏對你很重要?”


    “也不是,我就是來這裏遊玩過,算是理想的放鬆之處吧。”


    韓笑能怎麽解釋?


    告訴他說,這裏確實很重要,關乎我今後的修行之路,有我那不靠譜的元嬰老師留下的考驗?


    隻能糊弄了。


    俞晟卻不這樣想。


    他眉頭緊皺,仔細琢磨起韓笑的話。


    倏然,他眼睛一亮。


    “我懂了!”


    他看向韓笑,麵露些許憐憫。


    這讓韓笑有些手足無措。


    不是,你又懂什麽了?


    說出來,別自己瞎琢磨啊。


    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俞晟歎息著搖了搖頭。


    “看來,你也是被利用了。”


    “近日來,我就發現,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悄無聲息的侵蝕著我的心神,致使我的念頭總會莫名其妙的發生偏差。”


    “我本以為,此事就算不是你所為,也和你逃不了幹係。現在看來,你也隻是他人的棋子。”


    說到這,俞晟滿是感慨。


    “那暗中之人,屬實可怕。他之所以留下你,或許就是為了利用你吸引我的注意,以此將我鎖在你身旁,而忽略其他。”


    “至於你為何會心血來潮,也是被他用秘法幹擾了心神。”


    俞晟麵色陰沉,一臉懊惱。


    “可惜,我發現得太晚了。”


    韓笑目瞪口呆,滿臉震驚,甚至被驚的說話都開始打磕碰。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


    竟然連他都沒想到,這個問題,還有這種解法。


    韓笑原本對俞晟不感冒,甚至有些生厭,想過是否要對他動手。


    可現在,他有些舍不得了。


    這小子,簡直是個天才!


    回過神,韓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亡羊補牢,猶時未晚。”


    “既然看清真相,還不快去彌補?”


    俞晟連連點頭:“沒錯,那人或許還在南山仙坊……”


    他下意識看向韓笑,似乎在尋求認同。


    韓笑卻搖了搖頭,給了他指了另一個方向。


    “或許,你該重回山麓別院的廢墟,或是俞正其餘住所看看。”


    聲音中,滿是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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