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所有行動都很笨拙,所以她也懶懶的,能不動就不動。


    秦相離對她這一胎也格外謹慎,謹慎到有些變態的地步,或許是我了彌補小竹兒出生時沒能陪伴的遺憾,對於這次有孕,秦相離簡直是把她當成眼珠子一樣寶貝。


    今日沒回來陪她吃飯,直接叫小太監來回好幾次來問安,又是問飯菜合不合胃口又是叮囑不可吃生冷的,再把許雙柳的情況帶到乾清宮。


    許雙柳覺得,若是能脫開身秦相離就是飛也要飛回來的。


    想到他忙成這樣,也不知道晚上吃沒吃,吃的合不合胃口,便有些坐不住。


    叮囑了小廚房做些暖胃的粥,便帶著去看秦相離。


    還沒進禦書房便聽到裏麵傳來大臣們的聲音。


    “陛下,如今皇後雖然有孕,但一家女子總歸是為天家開枝散葉的慢,且我朝在陛下的英明決策下如今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正是為皇室多添子嗣的時候,還請皇上為了社稷為了我大青國的千秋萬代,甄選秀女。”


    許雙柳攔住要通報的小太監,又讓他搬了個凳子,扶著自己坐下。


    須臾,秦相離清冷的聲音響起。


    “愛卿的意思是秦澤乾不足以繼承皇位嗎?”


    那臣子道:“老臣萬萬不敢有這樣的揣測,小皇子天資聰穎天縱英才,若是在尋常百姓甚至宦官人家已經足以光耀門楣了,但您是皇上,是社稷之主,怎能全指望一個子嗣呢?”


    秦相離道:“皇後已經再度有孕了。”


    那老臣也寸步不讓,“八年隻懷兩胎和從前曆朝曆代的皇室都有很大差距啊。”


    秦相離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想念前朝?”


    那老臣嚇得頓時跪了下去,“老臣萬萬不敢,萬萬不敢呐。老臣一片忠君愛國之心,蒼天可鑒。”


    許雙柳在外麵聽著,忽然發現秦相離也挺會蠻不講理的。


    半晌,又聽秦相離道:“好了,愛卿的忠心朕已經知道了,但朕後宮之事就不必各位煩心了。”


    話音一落,禦書房裏傳出一眾大臣叩拜請求的聲音。


    “還望陛下三思,後宮空虛隻留一後,絕非社稷之福。”


    禦書房頓時安靜下來。


    壓抑的氣氛好似空氣都凝固了,就連在外麵旁聽的許雙柳多感覺到那股強壓的威力。


    半晌,秦相離嗤笑一聲道:“你們……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朕不點破是給你們這些臣子留點麵子,沒想到你們竟如此不知好歹。”


    “為我秦家擔憂,為江山社稷考慮?你們倒是很會說嘛。”


    他頓了頓,隨即道:“吳丞相,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家中嫡女剛剛及笄,在及笄當日,她還放出話去,說此生必會進宮做娘娘,是也不是?”


    那位吳丞相頓時嚇得冷汗直流:“這、這……老臣不知此事啊。”


    “不知道嗎?”秦相離從龍案便拿起一卷畫卷丟在他麵前,“不知道嗎?那這副畫像是誰托殿前太監藏到朕龍案下的!”


    吳丞相臉色瞬間白了下去,“老臣,老臣……”


    秦相離冷哼一聲,又對另一個人道:“戶部尚書,你上個月讓自己的孫女扮做小太監擅自來乾清宮給朕送茶的事,是不是以為朕發覺不了?”


    戶部尚書的腿一軟,直接跪坐在地上,連分辨都不敢了,直接認罪道:“老臣有罪,還請陛下降罪。”


    秦相離眼神銳利的瞥著他們,語氣冷淡卻讓人不寒而栗,“別以為你們那點小心思朕不知道,朕不提是給你們留些臉麵,現下你們拖關係找人送進宮的那幾位太監,已經被朕處置了。”


    “若有誰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盡可以送來,看朕還會不會留他們全屍!”


    眾臣一邊請罪一邊磕頭,老淚縱橫的求饒命。


    好一會,秦相離才開恩讓他們退下。


    眾臣如蒙大赦,紛紛哆嗦著雙腿往外走,見到門口一副看好戲的許雙柳,更是連個屁都不敢放。


    隻有一人走到許雙柳麵前,行禮道:“微臣翰林院編撰唐遜見過皇後娘娘。”


    許雙柳隻覺得麵前這個人很眼熟,好似在哪見過,不由得問道:“唐編撰可是誰家重臣的兒子?”


    唐遜一愣,“回娘娘,微臣並非官宦子弟,隻是一介草民,因著科舉連中三元得以被陛下欽點進翰林院。”


    寒門書生啊……


    許雙柳忽然想起了什麽。


    科舉的書生她隻認識過一個,便是當年在茶館接嚴濟安凱旋還朝時碰上的那個。


    她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唐遜,發覺他跟幾年前並無太大變化,手腕處的官袍已經磨破了線,腳下的鞋也是雖然幹淨卻很舊了。


    一樣的寒酸。


    但他滿打滿算也隻在翰林院呆了三五年,衣袍磨成這樣,看來是個勤謹敬業的。


    許雙柳不由問道:“那你可還記得本宮?”


    前朝臣子尋常是不可能見到皇後的,隻有在大祭祖和除夕皇上攜皇後出席的時候才能遠遠看上一眼,但彼時人山人海,隻能看清兩道明黃的身影,哪有機會看到人臉呢。


    而方才唐遜也緊守外臣禮儀,不敢直視許雙柳。


    經許雙柳這麽一問,唐遜抖著膽子抬頭直視了她一眼,隨即便愣住了,“恩……恩人!”


    許雙柳笑了起來,擺手道:“不必這麽叫,我不過是請了你一頓飯而已。”


    唐遜大喜過望,想說什麽又不敢,隻激動的道:“一飯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實不相瞞,在下中舉後在京中很是找過恩人一番,但一來恩人是女眷不好路麵,二來……”


    他有些窘迫的道:“在下俸祿有限,實在是沒那麽些銀錢。”


    許雙柳哈哈一笑,豁達的道:“無妨,看見你如今出人頭地本宮也安心了。怎麽樣,翰林院是你想要施展抱負的地方嗎?”


    她這一句“本宮”立馬打醒了唐遜,他趕緊抑製住激動的心情,恭敬的低下頭去。


    但嘴角還掛著壓不住的笑意。


    “翰林院學海淵博是天下讀書人的聖地,”頓了頓又道:“不知恩人就是皇後娘娘,微臣孟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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