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夫人把這些遭遇歸結於是許昊誌造成的。


    虧她為許昊誌生兒育女過了這麽多年,他竟因為自己不過就弄死個村婦便將自己休了,簡直是喪盡天良!


    她恨死許昊誌了,若不是他休妻,自己何至於被娘家那幫蠢貨趕出來,從前誰見到她不是卑躬屈膝,現在倒好,她連臭狗屎都不如!


    還有那該死的護城軍,若她還是相府夫人,誰敢動她一根汗毛?!都是許昊誌那個該死的殺才,讓自己老了老了享不了清福反倒要跟一幫乞丐擠在一起,晚景淒涼。


    故而刑部帶走她的時候,她連想都沒想便把許昊誌的那些醜事抖落個底掉。


    刑部侍郎拿到證詞,立馬上奏皇上。


    小皇帝看後心中大悅,卻又要擺出一副雷霆震怒的架勢,臉上的表情不自然到顯露出猙獰。


    他立馬下旨,許昊誌犯下滔天大罪,罪無可赦,許家全族成年男子問斬,女子和小孩一律充作官奴,終身不得脫離賤籍。許昊誌三日後問斬,當街示眾。


    然而這道旨意還有一個極其微妙卻十分不起眼的話:攝政王妃雖為許相之女,但早已嫁入攝政王府,與許家早已脫離關係,故而不在其列。


    秦相離看著手中的聖旨,眼神漸漸冷了下去。


    暗梟偷瞄了一眼王爺的臉色,沉聲道:“皇上沒有讓王妃連坐是好事,省去了咱們許多麻煩,他出麵總比咱們出麵從而被扣上個徇私的帽子好,王爺為何動怒?”


    秦相離語氣毫無起伏,隻不過眼底的寒意讓人看了發顫,“這句話誰說都可以,但卻不該是他葉振蕭提出來!”


    他出麵免去許雙柳的罪責即便被扣徇私的帽子也是情理之中,可他葉振蕭算什麽東西,居然越疽代苞的直接加了這一句!


    昏迷中聽到的對話再次在腦中浮現。


    原來小皇帝不止打他權利的主意,更是打他妻子的主意,這讓他怎麽忍的下去?!


    暗梟不明所以,卻不敢再問下去。


    這普天之下敢叫皇帝名諱的估計隻有眼前這一人,而這一人卻從未因任何事叫過小皇帝名字,可見是動了真怒。


    “那主子需要屬下做什麽?”


    秦相離冷冷的勾起唇,淡淡道:“做什麽?”他把折子往案頭一摔,“現在什麽都做不了了,本王隻是沒想到葉振蕭會張狂至此!實在是狼子野心。”


    他語調毫無起伏,甚至連聲音都沒比平日高半分,但越是這樣越發叫人膽寒。


    暗梟雙膝一彎跪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能為主子做什麽,也不是要請罪,而是表示臣服表明忠心,無論主子讓他做什麽他都在所不辭。


    秦相離看了他一眼,緩了緩心頭的不快道:“你起來吧。”


    又問:“讓刑部發現吳夫人蹤跡的事做的可幹淨?”


    暗梟抱拳道:“屬下親自去放的線索引刑部的人去,不會有差池。”


    秦相離點了點頭,“你做事本王自然放心。”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聖旨上,“看來小皇帝真是怕了,連秋後都等不及,這就要斬了他。”


    暗梟思忖道:“想必許丞相手裏有什麽皇上的把柄?”


    秦相離嗤笑一聲,“能有什麽把柄?不過是許鵲巧的事。”


    從許雙柳告訴他這樁秘聞的時候,他便料到會有這一天。


    他用指尖點了點折子,“這個好消息還是要告訴柳兒一聲才是。”


    半晌後,老管家在主院外求見許雙柳。


    許雙柳彼時正在跟虞兒剝栗子,她準備親自下廚給秦相離做盅栗子豬肺湯給秦相離補補氣血。


    聽到老管家求見,她趕緊熱情的請人進來。


    自從見過他處理秦相離暈倒後的亂象後,許雙柳對他一直另眼相待,在辦“喪禮”和處理府中瑣事時,這位老管家沒少幫忙,一直想找個時間跟他好好聊聊,卻總也沒騰開手。


    而這位老管家在輔助她渡過難關之後,也再也沒出現在她麵前過。


    此次能主動來找她,確實是件開心的事。


    “管家是有什麽事要找我?”許雙柳和藹的說,又命虞兒給管家設座。


    老管家不著痕跡的後退半步,謙卑道:“不敢,王妃麵前不敢放肆,這不合規矩。”


    許雙柳笑道:“什麽規矩不規矩的,這府裏除了王爺便是我,我的話便是規矩,坐吧。”


    王妃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管家再不敢推辭,隻用半個屁股沾著椅子坐下。


    “上次的事還沒謝過你,若沒你,這府裏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麽樣子。”


    老管家笑嗬嗬的道:“王妃賢惠機敏,小人也是隻是幫您做些瑣事,不敢當王妃的一句謝。”


    許雙柳道:“這您就見外了不是,雖然在府裏我是主你是仆,但認真論起來你在府裏的時間可比我多多了,而且往後還要相處一輩子,說是一家人也不為過,故而就別講那些繁文縟節了。”


    許雙柳這麽說倒不是為了拉攏管家,隻不過她從現代而來,本就沒什麽階級觀念信奉人人平等,是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是出自真心。


    老管家一輩子都在跟人打交道,自然能一眼看出王妃的真誠,頓時在欣賞的層麵上更多了一絲親近。


    “王妃既然這麽說,那小人便鬥膽了。”


    許雙柳失笑道:“既然要鬥膽就別再‘小人’了,您在我麵前直接稱‘我’便是。”


    老管家笑嗬嗬的應了,這才進入正題,“我此次來打擾王妃,是有個消息要通知您一聲。”


    許雙柳拿起茶喝了一口,“您說。”


    “您的父親許丞相,三日後便要拉到菜市口問斬了。”老管家沉下臉,凝重的道。


    許雙柳一愣,半晌才把茶杯放回桌上,呢喃道:“這麽快……”


    老管家附和道:“是啊,我也想不通皇上為何這麽急,但聖旨已下,絕無更改的可能。”


    許雙柳點了點頭,管家不知道原因,她卻心裏有了大概。


    “勞煩管家告知了。”她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老管家思忖了片刻道:“現下許家已經被抄了,相爺身後的事,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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