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房內,華浝睡足之後,發現窗外蒙蒙亮,推開窗戶時,窗縫散落很多粉狀的冰霜,朝天一看,原來已是翌日破曉。


    寒風吹了進來,他又“啪”地一聲拉上窗戶。


    眼看東方鳴不知所蹤,急問夥計才知,他昨日傍晚時分,另開了一間房,此時睡在隔壁。


    走將過去,敲了幾下門,見許久不見門開,華浝有點擔心東方鳴,故而踹上一腳,掀起一陣不小的動靜。


    房內的床榻上,東方鳴睡得很熟,幾乎紋絲未動。


    察覺東方鳴無恙,華浝鬆了一口氣,但細看兩眼之後,則又猛然一驚。


    誰又能想到,——僅僅一夜未見而已,東方鳴竟然擁有了四座玄墟,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華浝也知道東方鳴是以化辰法修煉的,可這種奇怪的修煉方式,他又一知半解,此時滿腹疑團,隻想叫醒東方鳴一問究竟。


    卻在複轉目光之時,看見床頭擱著一卷頗為眼熟的畫軸,遂把注意力放在了畫軸之上,意欲打開一看。


    奈何,拿起畫軸時,明明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卻怎麽也無法展開。


    待東方鳴醒來,才知畫軸之內,竟藏有一座歲墟,需要東方鳴傳授一個法門,才能打開畫軸。


    法門也不難,但凝聚何類玄氣,又得用多少息玄氣,那就隻有老苟門的主人才能知道了。


    正是掌握法門之後,華浝按照東方鳴所述之方法凝氣,才將畫軸打開、掛起。乃見畫中有一門,聽說門裏就是歲墟,他好奇無比,隻對著畫中的一扇門輕輕一推,怎料畫中之門竟然動了、開了!


    “果然神奇,我還真沒有見過歲墟!”


    “那你不妨進去參觀參觀。”


    “就這樣走進去?不需要什麽法門嗎?”


    “這個……”東方鳴鬼靈精怪地一笑,“那當然是要的,但進門之前,隻要大喊一聲‘我是豬’就行了!”


    “我是豬?”華浝瞪了東方鳴一眼,倒沒有真的如言所做。當然了,即便沒有大喊,他也走進了老苟門,“你連我都敢戲弄!不怕我砍了你的頭?”


    “鎏王果然機智!”東方鳴哈哈大笑。


    沿著階梯走下,華浝開始追問東方鳴是如何踏上象翥的,在東方鳴解釋半天之後,他才知道此象翥非彼象翥,原來僅僅隻是一氕象翥而已。


    盡管仍對化辰法抱有好奇之心,可這種速成的象翥虛有其表,興許對付一個玄徒也困難,華浝不由得嘲笑道,“一般初入象翥,都稱‘小象翥’,卻不能這麽稱呼你,應該稱呼你為‘象翥孫子’!”


    “隨你怎麽說,好歹我是象翥了。”東方鳴反駁道。


    兩個人一邊開玩笑,一邊轉進一間密室,但見室內遍及一捆一捆的書籍,華浝被其吸引,對著幾本書翻了老半天,思緒逐漸投入到了書籍裏。


    這些功法秘笈確實擺的有些淩亂,眼看華浝專注起來,東方鳴便開始整理書籍。


    正是此際,他恍然意識到有本名為《勿動》的秘笈裝在歲囊裏,而他能夠召回老苟門,卻難以找回以前的歲囊。


    惆悵之際,東方鳴的餘角發覺華浝的身子動了,隨之看過去時,華浝已對著一架木施發呆,——自是在欣賞木施之上的一副軟甲。


    “這不是帔裨靈裝嗎?”


    “什麽帔裨靈裝?這是白鱗軟鋼甲!”


    “就是帔裨靈裝!”華浝摸著軟甲反駁一聲,接著說道,“這下我們有錢了!”


    “何意?”東方鳴狐疑道。


    “歲墟裏的秘笈都很值錢,一本賣上幾萬兩銀子不成問題,有的甚至能賣上幾十萬兩銀子。”華浝仍是看著軟甲,“此外,這一件帔裨靈裝,能夠抵禦玄勁,乃極好的防身之物,而且這一件品相極好,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這是我爹的!”東方鳴提醒一聲。


    “那又怎麽樣?”華浝看了看自己所穿的破衣,笑道,“我乃一州之王,竟穿得跟乞丐一樣,太不符合我的身份了!這身軟甲,簡直就是為孤量身而製!”


    “孤孤孤,孤你個頭!”東方鳴白了一眼,繼續說道,“路上的傳聞你又不是沒聽見,現在華淵順位為王,你諡號為‘衝’,早已經死了!怎還拿自己當王?”一句話說完,便走至木施的前麵,擋住了華浝的視線,“死心吧你!”


    “華淵……”華浝牙齒一緊,“我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到頭來篡位的竟然是他,簡直可惡至極!”


    “你若速回鎏州,尚有複位的可能,否則等他王位坐熱了,你以後也不過是一個草民!”東方鳴笑道。


    “那王位,我坐得也不舒服,誰稀罕?”華浝不屑地將頭一扭,而後又歎道,“想來,我的身邊隻有華湘和華濱,王位根本坐不住,要是坐上王位的是華淵,也算是一種安慰了……”


    沒有理會這些多愁善感的話,東方鳴回身看著木施上的軟甲逐漸失神,“要說此物可以抵禦玄勁,當真是一件寶物,我竟把它放在這裏吃灰……”


    華浝一把推開東方鳴,一邊欣賞著軟甲,一邊哼道,“你不穿,那就由我來穿,回頭你想要什麽,我統統賞你便是!”


    此時,刀魂警醒道,“小東方,性命大於一切,能夠保命的東西是為至寶,此物不可丟失!”


    東方鳴點點頭,立即取下軟甲,對著華浝叫道,“什麽東西都能給你,惟獨這件軟甲不行!”


    “我看中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華浝抱起雙臂,神色極為驕橫,但他很快搖了搖頭,“你我之交情,也算患難與共,要是因為一件帔裨靈裝而告破,恐旁人要說我無情無義。”


    “何止?你搶我寶物,簡直就是土匪!”東方鳴罵道。


    “跟你開個玩笑,何必當真?”華浝擺了擺手,隨後摸著下巴說道,“我們的盤纏太少了,而今這裏有如此之多的功法秘笈,那麽賣上幾本應該沒事。正好耶律鴣又是琳琊商盟的人,若托他換一些飛行符,那麽我就能更快地見到辛叔。”


    “對,你說得太對了!”東方鳴笑道,“要是這些功法秘笈能賣錢,我何必要賣銀鐵麵盔呢?”


    說罷,換上白鱗軟鋼甲,東方鳴和華浝走出了老苟門。


    耶律鴣早已複回,此時正在客棧裏喝茶,見東方鳴亮裝加身,滿臉笑容地走下樓,便欠身迎了過去,衝著東方鳴看了又看。


    以為華美的亮裝是什麽錦衣之類,細看之下鳴,才看出是一身輕如羅衣的軟甲,並且還是靈裝,謂之極品。


    耶律鴣跟著東方鳴的腳步走至桌前,“小兄弟,你這一身衣服,賣……”他欲言又止,不由得歎道,“唉,這軟甲前所未見,在下無法估價……”


    見耶律鴣很快又遞來九張一千兩銀票,東方鳴沒有去接,而是擺手道,“不好意思,那麵盔,我不賣了!”


    “不賣了!”耶律鴣先是一驚,而後狐疑道,“是否對於價格不滿意?”


    “那也不是!”東方鳴賠禮道,“隻是臨時改了主意。”


    “改了主意?”耶律鴣悶哼一聲,厲目說道,“你收了在下的定金,現在這般違約,如何使得?你可知壞了我們琳琊商盟的規矩,是何下場?”


    “是何下場?”華浝蔑聲笑道,“你少在這裏唬我!”


    耶律鴣早就看出華浝擁有一混巨持的修為,雖說此乃年少有為,令人刮目不已,然而這等修為,就想挑戰琳琊商盟的權威,委實不自量力。


    卻在耶律鴣方想叫囂之時,他又察覺東方鳴身具四座玄腑,雖說腑內的玄氣並不堅實,可這是象翥的跡象啊!


    他從未聽說九州出現過十多歲的象翥,於是斷定東方鳴是個侏儒之身,而此時嶄露四座玄腑出來,明顯是為了示威。


    但看東方鳴所穿的靈裝,實在是極品中的極品,非常人所能擁有。


    象翥麵前,耶律鴣不敢造次,便對著東方鳴赧然笑道,“這位兄台,在下並不知你是一位前輩,所以多有冒犯,勿要見怪。然而琳琊商盟的規矩就是這樣,你既然收了定金,就決不能失信,若在下作罷,也等同觸犯商盟的禁忌,假使傳到範盟主的耳中,我也吃不了兜著走。”


    聽此一言,東方鳴唉地一歎,“那,那我也就不為難你了。”


    見東方鳴遞出銀鐵麵盔,華浝奪了過來,衝著耶律鴣笑道,“違約而已,這又不是什麽大事,說得好像天塌一樣。”


    耶律鴣賠笑道,“不管是天水商盟,還是我們琳琊商盟,隻要違約,就得賠付一百倍的違約金,在下給了你們一千兩銀子作為定金,這一百倍就是十萬兩,隻要你們能夠賠付違約金,自然也能善了此事。”


    華浝把一本名為“地突水”的紅封秘笈扔上桌子,“不妨看看,這東西能值多少!夠不夠賠!”


    耶律鴣拿起秘笈,翻開一頁,便知是吞雲卷玄功,隨之專注地看了片刻之後,遲疑道,“此類秘笈的成交價,基本都在萬銀之內,而一些精要之類的成交價,確實都在十萬銀左右,但吞雲卷偽本太多,需要鑒定過後,才能給出準確價格,在下實是慚愧,不具鑒定的能力。”


    “那你拿走,找一些行家鑒定便是。”華浝不屑道。


    “拿走?”耶律鴣猶豫少時,嘀咕道,“要是真的,你就不怕我抄錄一本?八成是假貨……”


    “你真是小人之心!此類秘笈,小爺多的是!”華浝厲聲怒道。


    “他怕我們跑,也是人之常情。”東方鳴衝著華浝笑道,“我感覺應該理解一下這位大哥。”


    “你可真是一個好脾氣。”華浝揶揄一聲,則又衝著耶律鴣說道,“你要有此擔心,我們可以陪你走一趟。”


    “如此極好。”耶律鴣笑道。


    琳琊商盟之內,共有大小商會數十個,但隻有三位會長是象翥,耶律鴣把東方鳴和華浝帶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府邸前,雖說敲開了門,可那管家極是傲慢,拿了秘笈之後,便讓他們在外等傳,恁是沒讓進。


    此符名為“穆府”,主人名叫穆鐸,在各州都有聲名,耶律鴣修為一般,受此冷遇在,也很正常。


    須臾,府中探出一個小廝的頭,急吼吼地叫道,“快,你們趕緊進來!我家主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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