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不淨和寧不幹正在吵架,一見有人來了,頓時安靜許多。


    當小廝走到他們跟前說了東方鳴的境況後,這兩名老鬼奴相顧一眼,恁是不相信也似。


    轉眼到了六十六號藥田,他們才知道小廝所說的都是真的。


    “生吞那東西,得會一門玄功才成啊,不會玄功的話,也得配合一副藥啊,莫非想不開?自盡?”寧不幹笑著揶揄一聲。


    “別說了,趕緊救人啊!”麻不淨喝道。


    “沒毛病,就衝他和那黑小子的關係,也得搭把手。”寧不幹說完便掏出歲囊。


    但是,他方把歲囊掏出來,眼珠子一轉,似乎開始猶豫了,而後喝退小廝,竟對麻不淨玄音起來,“麻老,這一時半會兒,他也死不了,我有一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講出來,盼你別和我鬧。”


    麻不淨白了一眼,“你好端端地,用玄音幹嘛?快收起心思,趕緊救人!”


    寧不幹繼續傳音道,“有些話,可不能亂說。”


    麻不淨奪過歲囊,喝道,“你不救,就閃開,別礙事。”


    寧不幹抓住麻不淨的胳膊,玄音道,“魔嬰丹的事,綺羅鬼老不會饒了咱倆,你難道真想杵在綺羅天等死?”


    聽此,麻不淨掃視一遍周圍,玄音道,“你又有什麽餿主意?你怎知道綺羅鬼老不會饒了咱倆?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說不定我們隻會受點皮肉之苦。”


    寧不幹悶聲一哼,玄音道,“就算是皮肉之苦,你覺得咱們這副老骨頭,還能經得住她的摧殘?照我說啊,是該想想退路了。”


    麻不淨靜默少時,玄音道,“什麽退路?還能有什麽退路?”


    寧不幹歎了一聲,玄音道,“我倆本就是淫黨之人,投身節黨還不是為了報答顓覡嗎?如今顓覡死了,我倆侍奉至今,也該報答完了,怎還不思未來出路?你想啊,現在旱尊突然複活了,又劫持了明尊,節黨大勢已去,我們何必在這裏任由綺羅鬼老擺布?何不投靠旱尊?”


    麻不淨本來瞪著寧不幹,然而聽了這番話,眼神逐漸鬆弛,玄音道,“你這狗東西,又來教唆我幹傻事。但你說的,又不無道理。”


    寧不幹見其猶豫,立刻玄音道,“你再想想,我們困在這裏多少年沒有出去了,要是跟著旱尊,不但可以出去,還能得到很多賞賜。你說他弄走那麽多天池血霜,又從綺羅鬼老這裏榨取這麽多藥植,所為何用?還不是為了籠絡人心?他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你我也都身負象翥之力,又會幾手‘絕活’,何愁得不到器重?”


    麻不淨似乎有些心動,玄音道,“可我們怎麽出去?”


    寧不幹衝著東方鳴一笑,玄音道,“怎麽出去?那當然要靠明尊的好徒弟了,難道你忘了老苟門?”


    麻不淨低頭尋思了一會,不禁點了點頭,玄音道,“這辦法倒是不錯,隻是我們在節黨呆了這麽久,旱尊要是不信任我們,把我們當成奸細鬼,此是何等下場,你知道嗎?他可是屠夫一個!”


    寧不幹拍了拍寧不幹的肩膀,玄音道,“老夥計啊,你要擔心旱尊不信我們,何不更加大膽一點?”


    麻不淨皺起眉頭,玄音道,“如何大膽?”


    寧不幹眼神一狠,玄音道,“這些年,咱倆也受了綺羅鬼老不少怨氣,何不把那地淵觽和《大修真》盜走?要是有了那等東西,旱尊豈會懷疑我倆?”


    麻不淨大驚失色,玄音道,“你腦袋長靤了?就怕東西還沒盜來,我倆便已成了死鬼,萬萬不行!”


    寧不幹咬著牙齒,玄音道,“麻老啊麻老,你說你這慫樣,能成什麽氣候?你我困在這個鬼地方,何時才能邁上全真?要說在這裏能夠平平安安,你我在此苟活殘生也無怨言,可我倆人頭就要沒了啊!記住嘍,綺羅鬼老不會放過我們的!她什麽人你不清楚?這路啊,都是拿斧頭劈出來的,要是像你這樣聽天由命,我們隻會成為那個老妖女的肥料!”


    麻不淨踱起步子,躊躇大半天,玄音道,“你要有十足的把握,我才願意冒險,否則的話,我絕對不會理睬你的這些鬼話!”


    要有十足的把握,何須猶豫?寧不幹沒辦法,隻好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麻不淨聽完,感覺這些個鬼主意有點可行性,或許步步為營,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綺羅天。


    隨後,寧不幹拿出一包類似無覺散的藥粉,很快救醒了東方鳴。


    睜開眼睛,又一次見到了天空,東方鳴半天沒有說話,直到身體恢複正常,他回憶之前的做法,心裏不禁後怕,趕忙深躬拜謝,“要不是兩位前輩,我可真死了,晚輩無以為報,暫時隻能拜謝兩位前輩的大恩!”


    寧不幹故作憂愁,歎道,“我和麻老都要死了,你日後想要報答我倆,恐怕也沒機會了。”


    東方鳴疑道,“關於魔嬰丹的事嗎?”


    寧不幹點點頭,“我和麻老之前聽說,綺羅鬼老已經想好怎麽殺我們了,她打算花上月把時間,一塊一塊割掉我們身上的肉,然後一點一點製成肥料……”


    東方鳴恐懼萬分,急聲道,“她提到我了嗎?那魔嬰丹是被我吃的,她要是知道此事,我豈不是也要如此?”


    寧不幹聽此,心裏震驚不已,但仔細想想,此事再好不過,便拿著這件事做起了文章。


    他彎起身,在東方鳴的耳邊竊道,“小公爵啊,不妨告訴你,關於你偷吃魔嬰丹的事,綺羅鬼老已經知道了,這魔嬰丹僅次於長生丹,綺羅鬼老看在明尊的份上,自不會殺你,但你怎麽能逃過懲罰?她已想好,要讓你感受一下沒有手腳的滋味,你可知是何意思?”


    東方鳴禁噤起來,渾身都在發抖。


    寧不幹搖了搖頭,竊聲道,“別說你怕,我和麻老豈有不怕之理?小公爵,我們是沒日子再等你的報答了,你要真的想報答我們,不妨……”


    後麵的話,自是不敢說出來,便拿一根木枝在地上寫道,“可否幫我們逃出綺羅天?”


    東方鳴低頭一看,麵露恐色,“不行,不行,別說是幫你們逃出……”


    “別說出來!”寧不幹立馬用手堵住東方鳴的嘴,隨後從歲囊裏拿出紙筆,遞給了他。


    東方鳴見此,瞬間會意,便寫道,“晚輩已有兩個多月沒出綺羅天,哪有能力幫助你們?要是可以逃,晚輩恨不能和你們一起逃。”


    寧不幹隨後寫道,“你不是有老苟門嗎?有了那東西,逃出綺羅天決非難事。”


    東方鳴滿臉都是疑問,寫道,“如何利用老苟門逃出去?”


    寧不幹寫道,“歲墟神奇無比,功能萬千,其質量越高,空間越大,本來此物難以放進歲囊裏,但你那老苟門實屬一個小歲墟,一般三線歲囊就能裝下,若我們躲進老苟門,然後交給一個人帶出去,自然就能輕而易舉地逃出去。”


    東方鳴覺得這個辦法真不錯,卻猶豫了很久,而後寫道,“還是不行,萬一綺羅鬼老知道是我幫你們逃走,我準會沒命。”


    麻不淨見此,一把奪過紙筆,寫道,“你為何不逃?你方才不是說也想逃嗎?不如一起逃。”


    東方鳴看了看藥田,露出戀戀不舍的神色,寫道,“我現在一走,便與雋幗飛將徹底無緣,晚輩實在舍不得。”


    麻不淨靜默少時,寫道,“你要是打算和我們一起逃,那我們三個何必再怕綺羅鬼老怪罪?不如走之前,偷采一些藥植出去就是。”


    東方鳴果斷地搖了搖頭,寫道,“我決不會做出這等偷竊之事。”


    寧不幹似乎想到了什麽辦法,寫道,“要是助你快速吸收藥植,你可願意和我們一起逃走?”


    東方鳴猶豫片刻,寫道,“我似乎並不能走,萬一我一走,綺羅鬼老一怒之下不管高流他們的死活,那我寧願死在這裏。”


    寧不幹哀聲一歎,寫道,“我和麻老出去,自會幫你救人。你想啊,我和麻老也知如何煉製魔嬰丹,若我和麻老投靠旱魃,他豈不是樂開了花?你放心,我和麻老出去以後,絕對會求旱魃放了高流他們。”


    一聽此話,東方鳴快速寫道,“要是能夠救出高流他們,晚輩自然沒有後顧之憂,隻是晚輩靈骨無須,必須為屠龍斬吸足玄氣才能正常修煉,即便要走,也要等我了卻此願才行。”


    關於這個,寧不幹早有想法。


    要說東方鳴需要禦火藥才能攻克吸收藥植的痛苦,那麽隻要有了焚火霜花之後,自然可以化解這個疑難。


    其實呢,焚火霜花之所以重要,無非是可以對抗創始火。苗綺羅本想藉此對付燃燈的玄盞文武火。


    後來燃燈失蹤了,卻冒出了一個更難對付的旱魃。


    此魔之所以猖獗,並非是他的修為到了二元全真之境那麽簡單,其最主要的,便是他精通“無相鬼火”。


    無相鬼火可仿一切火,在禁土之中,可說是最為厲害的一種創始火,遠比玄盞文武火的威力更大。


    於是乎,能夠禦火的焚火霜花又成了對抗旱魃的關鍵藥植。


    因此,綺羅鬼老才把七號藥田布下禁錮,恁誰也別想偷采一株。


    那禁錮沒法破,至少寧不幹和麻不淨沒那本事,但想要獲得焚火霜花,還有另外一種方法。


    卻說,綺羅天有一間名為“苗灣”的洞天,那裏麵應有盡有,甚至地淵觽和《大修真》也被綺羅鬼老藏在了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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