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到赤尻住處,木蘭荘潛入府中,勘察一個時辰,確實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


    不過,從輕微的打鬥痕跡去推斷:殺害赤尻的凶手,要麽修為很高,要麽就是親密之人。


    這種聊勝於無的線索眇乎小哉,無法撥開迷霧,更甚是:關鍵的線索石沉大海。


    她又勘察許久,末了一無所獲,便就回到客棧。


    ……


    慕容酒樂而忘返,始終未歸,到了深夜,終於回來。


    他回到客棧時,大抵喝了盡興,走路都有些踉踉蹌蹌,行至自己的客房前,還沒推開門,發現裏麵亮著燭火,不禁抖索醉意,以為認錯了門。回望走廊,發現方位沒錯,又見門邊掛著“天九”房牌,便更加確定是自己的房間沒錯,於是將門推開。


    “你回來了?”


    “師姐,這麽晚了,你在我房中作何?”


    木蘭荘坐在書房,借著燭光,見慕容酒拖著鐵棒過來,輕聲說道,“誕辰過完,還有什麽借口?是不是該辦正事了?”


    “那是當然。”慕容酒說完,顯是沒醉,掏出白天留下的票據,“師姐,今天買了三件衣裳,你看,票據還留著……”


    接過來一掃而畢,木蘭裝微微一笑,“你倒是省錢,三件衣裳,僅僅用了一百兩金子。”說完摸出歲囊,取出五錠金子放在桌上,“換身衣服,確實好看了些。師姐在此等候,是提醒你一句,明日要起早,不能貪睡了。赤鳩劍的事情關係重大,第一次剿滅趕屍派的時候,也以為徹底搗滅,然後便有了第二次掃宇大戰。前兩次已讓玄機城死傷不計,倘若再有第三次,不論勝敗,都是一場空前的劫難,能否再定乾坤,還不一定。玄機城敗不得,敗一次,九州便是徹底完了……”


    木蘭荘喋喋不休,像是念著能夠催眠的秘法,慕容酒有些醉意,晃了晃腦袋,但還是發覺眼皮沉重,是時很想睡覺,便把拳頭放在嘴邊咳嗽了兩聲。


    木蘭荘意會,話語驟停,衝著對方搖了搖頭,“行,你早點歇息。”他欠身離去,走至門時,又叮囑一聲,“記住,明日卯時起床,要是再敢賴床,師姐可真要給你鬆鬆骨頭。”


    看來啊,師父說得沒錯,女人就愛嘮叨,一嘮叨,不管長得有多好看,都會讓人煩,真是何樣的師父教出何樣的徒弟!


    望向木蘭師姐離去的背影,慕容酒想起師父每次從玄機城回來,總要偷偷地抱怨幾句納蘭師叔,間或吐槽完了,不忘冒出一句教言,“小黑子,記住嘍,往後遇到女人啊,千萬不要亂說話,能聽則聽,不能聽趕緊跑!”


    “卯時起床,現都子時了,還有幾個點可以睡……”


    一句話說完,他一邊解開衣帶,一邊移向床榻,還未完全脫完衣服,便一頭栽倒在床榻上張嘴大睡。


    ……


    不覺天明,到了子時,木蘭荘洗漱完畢,整理好行裝,便走出房間移了幾步。但天九號房裏麵毫無動靜,略微豎耳,裏麵隻有一陣富有節奏的熟睡聲。


    她思忖少時,步入天八號房,打算再讓對方睡一會兒。


    畢竟昨日是師弟的生辰,縱酒狂歡,宿醉難醒,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啊,到了辰時之後,木蘭荘又去了一次,那慕容酒仍是不醒。她這個時候有了慍色,不過還是決定再等一等,想著巳時應該會起。


    她靜坐房中,做了差不多四千個功刻,待到巳時,覺著師弟也該起床了,於是睜開眼睛走出房間。


    誰想,走到天九號房門前,微微向內觀察,那房裏仍是沒有半點聲音。木蘭荘鐵打的耐心,也經不住慍火的燒熔,於是眉頭深蹙,化拳為掌,長臂一推,將一扇房門“咚”地一聲震開。


    聲音太大,估計整間客棧的人都能聽見噪動,惟慕容酒呼呼大睡,完全沒有要醒的意思。


    木蘭荘走至榻邊負手而立,看著慕容酒屁股朝上,嘴巴朝側,睡姿迥異,直教她手中的玉杖連連顫動,愣是沒有忍住,遂伸出玉杖,朝著慕容酒的屁股揮去一杖。


    啪!


    “啊!何事何事!”慕容酒“嗖”地一聲跳床而起,雙手抵住翹腚揉來揉去。


    木蘭荘背過身去,冷眸斜睨,“昨晚師姐的話可曾記住?知不知道現在是何時?”


    慕容酒瞅了瞅窗戶,隻見關緊的紙窗透來微弱的光線,外麵應是陰雲密布,無法判定時間,但師姐如此,想必睡過了頭。


    “哎呀,師姐,你還真打人啊?”


    “城外弟子就是沒規沒矩。”木蘭荘帶著慍色說道,“玄機城弟子三千,有哪個弟子像你這般?你們這些城外弟子讓人瞧不起可知為何?你要是想做灘爛泥,那麽師姐教不好你,不如分道揚鑣吧!”


    分道揚鑣?不成!這個師姐這麽好看,又這麽有錢,怎能分道揚鑣?慕容酒賠笑道,“師姐啊,不是師弟故意賴床,你看外麵什麽天氣嘛。近來都是陰天,師弟拿捏不好時間,是否情有可原?師弟一直謹記師姐教誨,不敢有怠,師姐大人有大量,原諒師弟,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木蘭荘冷靜少時,似有些動容,兩度欲言又止,愣是沒有說出一個字,隨之頭也不回地往房外走去。


    慕容酒從一些細節中看出,這個師姐應是消了一些氣,為了盡快讓師姐平複心情,於是倉促地穿好衣服,又怕等下師姐嫌自己邋遢,不給好臉色,便連忙叫道,“師姐稍候,容師弟洗漱洗漱,待會兒找你!”


    說完,他更怕師姐一個人拂袖而去,登時衝出房間探頭張望,——隻見師姐走到天八號房間時稍稍留步,拋來一記白眼。


    慕容酒擺出笑臉,“師姐,還請等等!”


    見木蘭荘走進房間,慕容酒立馬明白過來,旋即加快了動作。


    事畢,慕容酒走到天八號房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隨手將門關緊。見師姐背著身子坐在桌前,他大步而去,於師姐身後矗立。


    但是,這個慕容酒卻不說話,一直挺直腰杆,擺出聽令之態。


    沒去多久,木蘭荘微微歎息,“及早如此,師姐怎會生氣?罷了,辦事去吧!”


    “噯!”慕容酒頷首,但忽爾一想,也不知辦什麽事兒,便轉瞬問道,“師姐,咱們此行是查赤鳩劍嗎?”


    “你敗露行蹤,怎去查?”木蘭荘搖了搖頭,隨之又道,“不過也好,如此倒是不必查了。”


    “不查?那也不能不查吧?”慕容酒摸了摸頭,“不行啊師姐。師弟再怎麽頑劣,也不敢違抗師父法旨啊!查還是要查的,哪怕做做樣子……”


    “誰說不查了?”木蘭荘瞪了對方一眼,“你平時就這麽對待任務的?”見對方縮了縮頭,又道,“赤鳩劍一事,之所以要隱秘追查,那是擔心引起各州恐慌,如今人盡皆知,還需避諱什麽?想知道什麽,直接正大光明地問便好!”


    慕容酒會晤,但另有己見,“是,我們以玄機城使者的身份,大可以詢問漢王,大可以審問遊氏,隻是……”說到此時,不由地一笑,“隻是人家當麵自有一套,你問他,他知道也說不知道,難道還能與他們上刑不成?”


    木蘭荘不以為然,拿起桌上的玉杖,直接欠身,“走,先去遊氏問個究竟。”


    “不如直接過問漢王!”


    “漢王,漢王畢竟是一州之王,不是我等可以震懾的,我們可以在遊氏麵前跺腳,卻不能在漢王麵前放肆。”


    木蘭荘說完便邁出房間,慕容酒見此,隻好追著對方的腳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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