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房子升起嫋嫋炊煙。


    滿室飯菜飄香。


    窗邊簡易灶台前,沈從珘係著圍裙忙得熱火朝天。


    日頭將落,林惜凝下了班,推門而入。


    屋子裏發生好大變化,談不上精裝,也是毛坯變簡裝,主要很幹淨。


    沈從珘把房間收拾得非常整潔。


    他買了衣架,把林惜凝帶來的衣服,按照季節,顏色,長短分類,一件件掛好,套上防塵袋。


    還有堅硬的床頭,被沈從珘做好了軟包。


    大雨滂沱的昨夜,林惜凝在一個不經意之時,頭頂直接撞向床頭。


    還好沈從珘反應快,抬手擋了下。


    當時兩人還“出戲”地笑了場。


    可是今早,林惜凝看見沈從珘手背青了一塊兒。


    這時,沈從珘炒著菜回頭,看下班回來的人,見她望著床頭若有所思的樣子,眉眼蓄起笑意。


    “好看麽?主要下次不會撞頭了。”


    林惜凝拿著毛巾走到窗邊,給沈從珘擦額角的汗滴。


    聲音不大地說:


    “還不是怪你太用力。”


    說著話,林惜凝徒手從餐碟裏拿了一隻蔥燒遼參,還沒遞到嘴裏,就被沈從珘拍了手。


    “喂,林老師,你下手抓,髒不髒?你看你手上還有粉筆印。”


    林惜凝抱住沈從珘腰身,貼在他身上撒嬌。


    “好久沒吃過你做的菜,著急吃。”


    沈從珘怕鍋裏的菜炒糊,隻好先關了火,重新夾一隻遼參遞到林惜凝臉前。


    “啊,張嘴。”


    林惜凝看得出,眼前的是遼參,30-50頭的高品質。


    “從珘,這裏買得到遼參嗎?”她問他。


    沈從珘強行把海參遞到林惜凝嘴裏,低頭看著她。


    “你就當我出差,順便給博導帶的,隻是忘了給他,千萬不要認為是我特意給你的,否則顯得我太深情。”


    林惜凝猜得出,是沈從珘特意給她帶的。


    他沒法送她登機,卻提前計劃好了,直接來這裏看她。


    此刻,林惜凝已經嚐不出食物滋味。


    臉頰緊緊貼住沈從珘衣服,“對不起,我丟了你好久,從珘,謝謝你還願意回頭。”


    沈從珘聽出林惜凝掉了眼淚。


    他抱緊了她,用下顎貼人頭發。


    “你把自己完整交給我時,年紀那麽小,人那麽瘦,那時我說會一直對你好,不是玩笑。”


    沈從珘現在回想起十八歲的林惜凝,忽然覺得她滿臉稚氣,叫他於心不忍。


    她戴一副眼鏡,也掩不住骨子裏散發的漂亮。


    學校很快傳開,某某班有個女生好好看呀,長得很像明星。


    那時的沈從珘也一樣青澀,身形清高勁瘦。


    身上還沒有形成為男人的沉穩與性感,隻有大男生的意氣風發,無所畏懼。


    可是,倆人還是一起吃了半生不熟的青果。


    沈從珘記得每一個慌亂的午後,兩人粉著臉,熱著呼吸整理好衣服,匆匆跑回學校,生怕誤了下午的第一節課。


    學校裏,他警告過每一位追求林惜凝的男同學。


    他說:離她遠點,她將來是我媳婦。


    他們有過彼此最純淨的感情,最幹淨的身體。


    在那個時候,這件事應該是錯的吧,但是他們還是犯了錯。


    隨著歲月更迭,人逐步走向成熟以後,又覺得那種錯,更加讓人刻骨銘心,此生不換。


    異地大學時,他們還意外有過寶寶。


    忘不了,沈從珘怎麽也無法忘卻,無法放下林惜凝……


    聞著濃鬱的飯菜香,林惜凝在他懷裏蹭了蹭濕漉的眼睛。


    她貼著沈從珘的溫熱胸膛說:


    “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對不住你,我坐過婚車,新娘的位置。”


    沈從珘俯身,在林惜凝鎖骨落下一吻。


    他特別喜歡她細瘦的鎖骨,骨窩可愛得能盛兩汪水。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問了不許生氣耍脾氣那種,然後我們就扯平,你也不許哭了,好不好?”


    林惜凝吸吸鼻子,“嗯,你問。”


    沈從珘吸一口氣,壓低了些嗓音。


    “那方麵,我和韓進衷比,誰厲害?”


    林惜凝回答的聲音不大,“比不出來。”


    “很難比嗎?”


    可比的,無非就是那幾點,這麽不好比,難不成他是和手下敗將韓進衷旗鼓相當?


    沈從珘不服!


    然後就聽林惜凝說:


    “我和他沒發生……關係,怎麽比?和你分開以後我也沒有過其他人,但我聽說過相關的,所以,你最厲害。”


    “哦。”沈從珘笑了,笑得輕輕鬆鬆,“那我今晚還要好好表現。”


    菜也忘了炒,他抱著林惜凝,捧起她臉龐,親了好一會兒。


    窗邊才繼續響起鏟碰鍋的叮當,和熱油的滋啦。


    ……


    沈從珘在的日子,把屋裏屋外收拾得井井有條,煥然一新。


    白天忙碌,夜夜溫柔。


    久別重逢後,一切都更轟烈。


    三天後,沈從珘返回盛北。


    坐上三輪摩托,陡坡的黃土斜路顛簸無度。


    沈從珘仰起臉,望著清透藍天,此刻的陽光好熱烈,風好清甜。


    愛你,他說。


    林惜凝繼續守著這片貧瘠之地。


    用學識灌溉一個個渴望知識,渴望村外世界的孩子。


    下課鈴響,林惜凝抬起下巴,久久看著山村通往外界的方向。


    愛你,她說。


    ——


    盛北故宮博物院新院區,由周廷衍出資建設,即將竣工。


    院長辦公室裏,茶香繚繞。


    商仲安衣冠楚楚坐在沙發裏,麵色與年前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枯木逢春了。


    而且,不知道他私生活的人,都能看得出,這男人多數在熱戀中。


    高雅冷白的臉色中,暗藏戀愛的喜色。


    “周金主,”商仲安給周廷衍斟了茶,“您給新院區提個名?”


    周廷衍坐在對麵,同他無儔的外貌,衣履與氣質同樣出眾。


    右手撥玩著白色蛇骨,英俊麵色染桃香。


    一看最近就滋潤得不行,無論精神,還是身體。


    還有,周廷衍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戒了煙。


    “院名字數有無要求?”周廷衍指腹碾弄杯沿,麵含淺笑,“我勉強能提三個字。”


    商仲安淡淡笑著起身,拿了紙筆過來。


    “沒有周金主,就沒有新院區,別說三個字,三十個字都行。”


    周廷衍斜睨著商仲安,“三十個字,您要做多大牌匾?麵對金錢,當官的都是一樣俗氣。”


    “說不過你。”商仲安坐進沙發,“別超過五個字,免得太另類,三個字最佳。”


    周廷衍收了手串,在右腕纏了三道。


    想也沒想,提起筆就在紙上寫了三個大字。


    他把毛筆一放,放言:


    “知道商院長學富五車,但是我取的名字,禁止駁回。”


    商仲安輕笑說:


    “誰敢,我前腳駁回,您後腳不得把院子夷為平地?”


    商仲安拿過宣紙,邊看邊點評,“筆鋒飄逸有力,字不錯,名字更不錯,勤枍(yi)院。”


    他抬頭看周廷衍,“源自於你女朋友的名字?”


    “嗯。”周廷衍不否認,“不然呢?”


    倆人不再打官場玩笑,商仲安問周廷衍:


    “廷衍,你戒煙,是在備孕?”


    周廷衍褪下蛇骨串,繼續把玩,“仲安兄有高見?”


    商仲安低頭笑,“不怕苦,不怕累,其他交給緣分。”


    “說了,又沒說。”


    周廷衍長身立地,拎著手串,拾步向院長辦公室門口走,“你忙,我去看女朋友。”


    商仲安不懂,周廷衍為什麽婚都沒結,卻先備孕。


    以前,他從不近女色,所以,現在是怕自己不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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