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秒,商母已經把麵前的周廷衍,以及他周邊的人在眼底打量和評估個遍。


    周廷衍,生一張英俊無儔的臉。


    眉、眼、鼻、唇,以及臉廓每一處峰棱,足以稱得上頂級的好。


    可是他張口說話的厲害,商母早就領教過。


    就連他的眉眼神色,都是不容萬事萬物入眼的矜傲。


    這個年輕人,看起來絕對地不好相與。


    商母不懂,從小就是溫潤小公子的商仲安,為什麽會交這樣不近人情的朋友。


    還有周廷衍身旁的沈從珘。


    身高,模樣倒是極好,聽說工作也很好,搖曾經的輕狂一變,成了高知人才。


    可高中時,沈從珘父母為了他,把學校大門都要踏爛。


    分不開的早戀。


    學習麽,半學不學,當時都以為他連大學都考不上。


    還有,沈從珘和校霸針鋒相對,處處對著幹,搞什麽新興的反霸淩,反暴力。


    最後演變成三番五次的以暴製暴。


    不斷被叫家長。


    商母目光又流連到溫沁禕身上。


    說這女子是妖靈幻化的人,估計也會有人信。


    生得過於靈動出彩。


    所以,溫沁禕仗著絕塵美貌,緊緊攀附住周廷衍的高位與多金。


    還有一位,內裏醫生白大褂,外麵披一件風衣的女子。


    商母不認識薛曉爽。


    可這姑娘看著性格直爽潑辣,看向自己的眼神,莫名帶一股敵意。


    好像一張口就要罵她幾句。


    眼前, 沒一個善茬。


    商母雙手捏著包,端方地笑了笑,“廷衍,我怎麽好像看見病房裏麵,是我兒子仲安呢?”


    周廷衍半彎唇畔,目光不屑。


    “您想找兒子,大可不必找到我這兒。我若想要兒子,完全可以自己備孕,自己生,用不著藏別人的。”


    周廷衍知道,病房裏隻有商仲安和白青也。


    商母一旦進去,不一定又要鬧成什麽樣。


    她給白青也難堪,就是給他兄弟商仲安難堪,同時又讓溫沁禕為朋友而擔憂。


    商母眸裏登時染了驚色與慍怒。


    周廷衍說了些什麽?簡直口無遮攔!!!


    她緊抿著唇,再次向門上的窗口看去。


    可是,周廷衍人高肩寬,窗口被他擋得嚴嚴實實。


    燈光都透不出來一絲。


    他再次開口,“商阿姨,天色不早了,我女朋友和朋友都站累了,您請讓讓?”


    “仲安!”商母忽然朝門裏喊去,“仲安,你在裏麵對嗎?給媽媽開門。”


    這個時候,周廷衍西服袖口裏窸窣緩動起來。


    真是令人舒爽快意。


    周廷衍側過臉,低頭瞧一眼。


    好可愛的蛇頭,此刻,它的雙眼都分外討人。


    圓圓的,亮亮的。


    下一秒,周廷衍指尖探在袖口繞了兩繞,登時,一條黑蛇被他從衣袖裏引了出來。


    那黝黑蛇身攀上周廷衍食指,立即纏了周廷衍手腕,順著他小臂往上爬去。


    它還回過頭來,衝商母張了下嘴巴。


    周廷衍邪邪笑了下,向商母介紹他的黑蛇:


    “我的爬寵,本來老老實實睡著了,不知被什麽給吵醒,又俏皮起來。”


    商母呼吸滯住,被嚇得一聲尖叫,死死扶住牆壁。


    嘴唇禁不住發顫。


    其實,周廷衍也是下車走了幾步,才發覺黑蛇跟在了身上。


    那會兒,溫沁禕被夜風吹得縮了下脖子,他就沒把蛇往回送。


    臂膀攔著人,快步向住院部正門走去。


    走廊裏,身為醫生的薛曉爽,做過數次活體解剖。


    大體老師也見過數次。


    哪怕她再膽大,看見眼前蛇身繞人的一幕,還是緊緊挽住溫沁禕胳膊。


    她低聲問:


    “你男人是做什麽的?”


    薛曉爽看向周廷衍的手腕,“他右手戴的應該也是蛇骨,挺野啊,你不怕麽?”


    “我不太怕,免疫了。”溫沁禕輕聲回應,“他工作很忙,愛好也不多,他喜歡什麽我就支持嘍。”


    商母眼看著黑蛇順著周廷衍胳膊,蜿蜒著爬上他側頸。


    當蛇與白潤皮膚交纏時,周廷衍還享受得轉了轉脖子。


    眉目中都是愜意和滿足。


    商母被嚇得徹底失控,她想去敲門。


    卻又被周廷衍迅速伸開手臂,攔截住。


    黑蛇都嚇不跑商仲安他媽。


    周廷衍眼裏不剩一絲耐心,臉色發沉。


    “商阿姨, 我還有事,請您自重,也請您自行離開。”


    周廷衍根本不給她留任何情麵。


    “廷衍,這話說重了。”


    商母拿出手機,一邊給商仲安撥去,一邊在門口喊他:


    “仲安!我知道你在裏麵,媽媽被堵在門口,你覺得這樣妥麽?”


    就在這時,門從裏麵被推開部分。


    周廷衍知道,商仲安要出來正向麵對了。


    於是讓了步,走去溫沁禕身邊,與她肩挨著肩。


    薛曉爽趕快脫開溫沁禕,她男人玩蛇,著實有點可怕。


    至此,門被徹底推開。


    病房裏清亮的燈光流瀉出來,一陣幽幽花香撲鼻。


    在光與香的靜態交融裏,商仲安牽著白青也,雙雙出現在門口。


    那種正大光明,就像幾年前,商仲安第一次把白青也帶回家。


    給父母家人介紹,這是她女朋友,也是他將來要娶的人。


    也是那次,一夜之後的清早,商母在白青也的粥裏放了避孕藥。


    “仲安!”商母眼眶憋忍得粉發紅,“你才離婚多久,這是在做什麽?”


    商母目光轉向兒子身旁的白青也。


    清純白淨的臉頰,黑黑長發垂於胸口兩側。


    遠沒有舒芸那麽端方大氣,骨子還有一股寧死不屈的煩人勁兒。


    就是這股勁兒,讓商母覺得畏怕。


    如同一朵嬌白帶雨的花兒,卻長了一支鋼鐵般的根莖。


    不是個易折易斷的。


    “她就那麽好,仲安?”商母視線移開,又落在商仲安身上。


    商仲安麵色沉靜,眼尾薄粉,像是小時候流過淚的樣子。


    此刻,兒子臉上有種說不清的輕諷。


    “媽,您一點也不在意我為什麽住院麽?是不是我離婚遠比住院更能牽動您的心?”


    商母看著一身病號服,臉色也不佳的商仲安,唇角不禁抖了下。


    是啊,她為什麽沒有問兒子一句呢?


    仿佛他站在這裏,他沒有倒下,就是安好無痛的。


    “沒有人比白青也更好。”商仲安握緊身邊人的手,“沒有你的以死相逼,我們也不至於繞了個大彎,又重新碰麵。”


    夜晚的走廊算是安靜。


    幾句話下來,不遠處,一間病房的門被推開,有人走出來。


    是舒芸。


    最先映入她眼眶的,不是站在走廊裏的俊男美女們。


    而是病房門口,那一對手牽手,靜潤如碧玉雕刻的人。


    無比登對,又蘊著一種敢於對抗全世界的無畏無懼。


    舒芸手指不由縮了縮。


    她和商仲安才離婚多久?


    他現在就和白青也十指相扣,昭告天下。


    一種巨大的羞恥感在舒芸心底蔓延開來,大有漲潮之勢。


    一年婚姻,三次性。


    第一次,是新婚夜,商仲安喝得酩酊大醉。


    花燭之夜,掀蓋頭,剝輕衣,好像根本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一切全靠舒芸的主動撩撥。


    如果她沒有過性——經曆,那晚,他倆根本圓不了房。


    舒芸不止一次地想過,那晚商仲安到底是破罐子破摔,還是太過於醉,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跟誰做?


    第二次,紅酒,美衣,香薰蠟燭。


    氛圍那麽美妙,舒芸一再主動,商仲安一再推辭。


    那是她婚後第一次問商仲安,是不是他放不下婚前的心有所屬。


    最終,他從了,卻久久s不出。


    兩人不得不終。


    現在想,那時,商仲安隻是為了弱化白青也的存在而已吧?


    第三次,是舒芸懷疑商仲安外邊有人,兩人正式走向破裂的初期。


    歡合是商仲安的權宜,為了消除舒芸心裏對白青也的芥蒂。


    當然,同第二次一樣。


    商仲安依舊身在曹營心在漢,他薄情得好像個機器。


    無親吻,幾乎無前x,全程機械化。


    結果,依舊是漫長過後,仍然無法結束的窘迫。


    那些曆經萬千次艱澀,商仲安都不能“善終”的鑽心疼痛,促使舒芸雙腳一步步向這邊走來。


    舒芸看著商仲安與白青也緊緊相牽的手。


    紅著眼睛問他:


    “商仲安,你覺得這樣,夠不夠體麵?你告訴我,是不是我們婚姻存續期間,你倆一直在一起?從始至終,根本就沒分手?”


    商仲安冷麵看向走廊裏的舒芸。


    她聽著這個字如其人的前夫說:


    “不在,但是我們以前在一起,現在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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