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仲安脫下風衣,動作很溫柔地裹到白青也後背上。


    精良衣料上滿載他的柔和體溫。


    白青也卻被他的話驚得心底發涼,“商仲安,你說什麽?”


    商仲安抬手掃了下西褲上的輕許淺痕。


    “我說我離婚了,所以,你不用因為我進來找你而有心理壓力。更不要對我說對不起,從始至終,對不起你的人始終都是我。”


    是他先去結了婚,是她扔下她一個人。


    商仲安話語微沉,低眸垂眼間臉色清涼冷白。


    卻藏著驅不散,揉不開的愁鬱。


    白青也懂的,商仲安並沒有重獲自由的輕鬆,而是背著說不清的沉重。


    在商仲安那裏,有的路,錯了就是錯了。


    不是停下來就可以返回到起點。


    一路上, 你淋過的雪,吹過的風,早已在心尖一筆筆畫滿密密麻麻的留印。


    路邊雜草,濕過你的鞋子。


    疾風驟雨,掀翻過你的傘。


    秋日野菊,蕊粉染過衣擺。


    哪怕是一隻與你擦肩而過的小狗,都在悠然日子裏長著年歲。


    所以,即使商仲安停下來再回頭,卻卸不掉滿肩滿身落下的俗塵。


    “離婚了也要好好吃飯,你現在太瘦了,還是再長些體重最好看。”


    白青也扶著沙發椅起身,腿麻的針紮感霎時襲來。


    雙腿頓然失靈的瞬間,商仲安及時握住白青也的胳膊,把她扶進沙發椅。


    於男人的力氣而言,白青也輕飄飄的。


    “你也比以前瘦。”商仲安說,“起碼瘦了十五斤。”


    他收回扶住白青也的手,手腕上一道粉色橫痕,不經意間刺入她的眼睛。


    這一年裏,白青也無數次夢見過商仲安下班後回了她家。


    他們像每一個尋常日子一樣,一起做飯用餐,相擁而眠。


    在夢裏反複過著曾經流逝的日子。


    但是,白青也鬼使神差夢見過一次商仲安離婚。


    就是在商仲安的紅旗車被撞的那晚。


    他站在夜色中,一邊走事故處理流程,一邊接聽舒芸反複催他回家的電話,安撫她的情緒。


    那晚的商仲安,立在路燈下靜如死水,毫無生機。


    當晚,白青也就夢見他離了婚。


    現在,白青也親耳聽見商仲安說他離了婚,心裏很不是滋味。


    一半擔憂,一半心疼。


    他們曾說好了:


    商仲安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白青也沒有他也要好好生活。


    即使商仲安不再是她的,她也希望他能順風順水,一生如意。


    白青也抬起頭,看向站在眼前的商仲安。


    “怎麽就走到了這步?”


    其實,舒芸的長相家世,與商仲安很適配。


    白青也以為,他們夫妻會日久生情,好好過下去。


    她看見商仲安臉上浮起苦澀笑意。


    他說:“心不知道飄在哪,每天都像演戲,也沒演好,長久耗著不如早日結束,舒芸也好早點尋到良人。”


    更衣室外,偶爾有男女的說話聲。


    白青也隱約聽見周廷衍在說話。


    是耐心安撫和哄人的語調:


    “不哭了,好不好,bb?商仲安在裏麵呢,他沒有立即出來,就證明事情在他的掌控之內,他不會不在意白青也的安危。”


    白青也的腿麻消退得差不多。


    她從沙發椅站起來,對商仲安說:


    “得趕緊出去了,我鬧這一出,琬琬她們又急又怕。”


    白青也想去拉門把手,商仲安卻站過去橫了下。


    他垂眸看著白青也,滿眼不放心,“你不習慣的事情,沒必要勉強自己,我送你回家。”


    白青也深吸一口氣。


    “我試一試,萬一這次我做到了,下次就不會這樣了。”


    “好,我不會離開這,你不舒服就出來找我。”


    商仲安說完話,先一步走出更衣室。


    即便他現在瘦了不少,但是男人的寬肩骨架在那。


    他的風衣披在白青也肩上還是太過寬大。


    白青也出來時,右肩風衣偏了,敞露出一側春色。


    然而春色被破壞過,於白白嫩嫩的女孩子,破壞痕跡很明顯。


    周廷衍和溫沁禕站在最前麵。


    周廷衍看了眼商仲安,沒看白青也,而溫沁禕看見了白青也的傷痕。


    原來,她是因此遲遲沒能出來。


    但是這傷痕也就露出了一瞬,白青也肩上滑落些許的風衣,及時被商仲安給提了上去。


    在她願意展露創傷之前,商仲安要給她絕對保護。


    白青也粉著眼睛,勉強笑了下,看著外麵一圈人。


    “不好意思啊,我太磨蹭了,讓你們等這麽久。”


    “沒關係的白白,幾分鍾而已。”


    “我沒比你早出來幾秒,這有什麽不好意思。”


    洛緋緋和林惜凝看見白青也出來,心裏終於鬆下一口氣。


    溫沁禕是那個組織泡溫泉,又看見傷疤的人。


    她非常自責愧疚,於是脫開周廷衍的手,上前輕輕拉住白青也的手。


    白青也沒說不泡溫泉了,但她又不肯摘掉商仲安的風衣。


    證明她正處於又想又不敢的掙紮中。


    溫沁禕不提傷痕的事,依舊拉著白青也,眼裏都是欣賞。


    “白白,你的泳衣好漂亮啊,像白天鵝,我好喜歡,想跟你換一下,可不可以?”


    被溫溫軟軟的溫沁禕牽著,白青也心裏好暖。


    世界讓她遇見黑暗的陳迦雯,也讓她遇見了明亮溫暖的好朋友。


    白青也明白溫沁禕的善意。


    溫沁禕的泳衣幾乎不露胸口。


    “琬琬,你讓我想一想啊。”白青也說,她還沒想好究竟要怎樣。


    “不著急的,白白,為了漂亮衣服我可以等。”


    溫沁禕說話時,周廷衍的風衣從她薄背上滑落掉地。


    雪膚與深紅形成巨大的視覺反差。


    溫沁禕穿了深紅色泳衣套裝,上麵交叉掛脖,下身短裙款式。


    胸口露得很少,隻一個菱形交叉,但是會露出一大截纖纖白腰。


    隨著風衣掉落,溫沁禕細腰兩側露出淡淡掐痕,一看就是幾天前的陳舊傷。


    確實是發生在過年期間。


    初二之前,周廷衍都在小洋樓。


    其實,他知道自己手勁兒大。


    而且周廷衍不太喜歡給溫沁禕留痕,怕她疼。


    但是,他又喜歡站在溫沁禕身後,與她一起賞夜景。


    賞景時間一久,就不可避免……


    周廷衍彎身拾起風衣,重新披在溫沁禕後背,並用兩隻袖子在她脖子前係了個死結。


    閨-房-之-樂,如此明顯,又這麽多熟人……就很尷尬。


    洛緋緋看見溫沁禕腰上的傷痕,不明所以,小聲問身旁的林惜凝:


    “琬琬怎麽傷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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