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昏黑。


    周廷衍的港口燈火通明,海麵載著燈光,一浪接一浪地波蕩。


    一艘艘貨輪準時起航。


    夜再深些,一艘巨大的出境貨輪,在走完所有流程後也鳴笛出發。


    同一時間,不同地點。


    周廷衍的艦廠外,超豪華郵輪早已泊好,同樣準時出發。


    周廷衍西裝革履,身披深色羊絨大衣立在船尾。


    他背對鮮豔的五星紅旗,身姿堅毅挺拔得像暗夜中不折的戰旗。


    郵輪上皆是衣著體麵的“遊客”。


    而這些光鮮亮麗的華服,隻是他們的便衣。


    這裏無一閑人,華服一脫,個個都能拿穩槍杆,精準狙擊。


    可隱身做臥底,也可正麵直擊。


    周廷衍左手纏玩著黑王蛇,右手舉一杯綺麗紅酒。


    透過高酒杯看出去,海浪波動,周廷衍輕輕晃動酒液,若有所思。


    少傾,“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周廷衍緩緩開口說。


    他身旁站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麵色沉穩,目光鋒銳,“說出來聽聽。”


    登上郵輪,所有人不再稱呼對方的姓名或者職稱。


    黑蛇順著周廷衍的大衣袖口,貼著襯衫,徑直爬上他臂膀。


    男人全然不受影響。


    “和我上報的內容一樣,陳暉會在出境食品裏藏‘貨’,但是每次都極少,且是半成品。”


    周廷衍轉過臉來,英俊眉目沒有一絲溫度,鋒銳如狙擊手。


    “陳暉向來胃口大,小打小鬧根本滿足不了他。”


    身旁男人聽得認真,不作插話。


    周廷衍話音浸在海風中,“既然國內挖不到更大的爛根,你們何不往外走走看看?”


    中年男人眼眸微眯,“繼續說。”


    此刻,黑蛇沿著周廷衍肩膀爬上脖子,夜風中,蛇身更涼。


    他微微動了下脖頸,說:


    “我的大膽猜測是,陳暉藏在國內,隻是作初步的研發,原材料儲備與成品生產都國外。


    所以,跟蹤半成品的流向才是王道,陳暉不會甘於隻作半成品。”


    說完,周廷衍嘴角浮出笑意,“當然,隻是我的推測。”


    中年男人望著立在海風中的年輕男人。


    他有絕世的英俊外貌,有中外文化熏陶的過人眼界,有無法估量的社交人脈,又有極度縝密且大膽的心思。


    中年男人舉起酒杯,向周廷衍示意。


    話中有話,“郵輪之旅愉快。”


    周廷衍舉起高腳杯,同對方輕輕碰撞,清脆的一聲。


    酒杯剛遞向自己,黑蛇嘴巴先伸過來,指向周廷衍的性感唇畔。


    輕嗅後,想要繼續靠近。


    周廷衍低眸看它,“動得什麽心思?老實點,我這裏,你親不得。”


    他的唇,隻屬於溫沁禕。


    黑王蛇低下頭,向周廷衍大衣與襯衫間的溫熱縫隙鑽去。


    冬夜裏,海風冷煞。


    想起溫沁禕,周廷衍臉上終於有了暖意。


    有關於溫沁禕的回想,每一幀都那麽動人。


    晚上……她半推半握他手臂,又勾又羞地低聲呢喃,呢喃不算,還咬他鎖骨。


    對於他身體的獵奇,既勇敢試探,又不太好意思正眼看。


    決定睡覺後,哪怕睡著了,手都不從他腹肌拿下去,迷迷糊糊中還胡亂摸上兩把。


    早晨,他遞她煎蛋,她吃一口不夠,還連帶著咬了他手指。


    周廷衍無聲笑了笑,仰頸,繼續品紅酒。


    這時,一個藍裙黑鬥篷的女人向周廷衍走過來。


    他們因公事打過交道,不太熟,但也不算陌生。


    女人走到離周廷衍一步的距離,站定。


    她看他棱角英挺的側臉,“這麽開心?從沒見你臉色這麽舒緩。”


    周廷衍沒轉頭,望著深邃的海麵,臉上依然有笑意。


    “忽然想起我女朋友,她好討人喜歡。”


    “哦?”女人疑惑一聲,“就說你這種優質男怎麽可能單身,下次你再去組裏,可沒人敢硬塞你烤餅幹了。”


    “我沒要,都喂了你們單位門口的貓。”


    女人剛要說什麽,一條黑蛇,直著脖子在周廷衍側頸邊立了起來。


    嚇得她嚎叫了一嗓子,“你,你的?”


    周廷衍用指腹摸了摸蛇頭,“我的。”


    “咬人嗎?”


    “咬人。”


    聞言,女人全然忘了穿著裙子,全身開始抵抗,就差揮出一套軍體拳。


    -


    今天上午,周廷衍聯係過商仲安,找他要白青也的聯係方式。


    當然是溫沁禕的意思。


    商仲安不知道忙什麽,晚上八九點才回複過來。


    這些男人,一個比一個忙。


    溫沁禕收到周廷衍消息時,都快半夜了,也是就是他登上郵輪之前。


    第二天一早,溫沁禕才和白青也加上微信,倆人約好下班見麵。


    下午,細細瘦瘦的白青也提前等在故宮門外。


    她身穿米白色大衣,高跟皮鞋也是同色。


    梳了一個韓式丸子頭,額角有精心打理過的胎毛劉海。


    絨絨的,軟軟的。


    配她清純幹淨的臉頰,看著還沒有二十歲的樣子。


    冷風吹得白青也鼻尖泛粉。


    她不經意一回頭,看見溫沁禕從院裏小跑出來。


    她比初中時高了不少,除了靈俏動人,臉上多了些明媚。


    盡管經曆過家中變故,但是看起來,還是被好好養著的掌上明珠。


    溫沁禕一踏出高高的門檻,直接伸開雙臂,將白青也緊緊抱住。


    “白白,我好想你。”她嗓中酸澀。


    白青也眼淚落下來,“琬琬,好開心你還記著我,當年我不是有意不辭而別,我去做心理治療了……”


    溫沁禕家裏出事停學後,白青也去做了一年的心理治療。


    待她升了高中,生活陷入重度黑暗。


    白青也不僅遇見了曾經霸淩她的人,還遇見了一個更跋扈的女生。


    她從不穿校服,愛穿紅與黑。


    上下學專車接送,還有保鏢相伴。


    她低級惡劣到什麽程度?


    白青也被趕出去的那個夜晚,胸口的血全是那個女生傷的。


    她說白青也頂著一張清純臉,身材卻太過惹火。


    看著就讓人生氣,該被破壞掉才好。


    溫沁禕給白青也擦眼淚,安慰她:“白白,你現在好了嗎?以後不許離開我了,好不好?”


    白青也狠狠點頭,哽咽地說不出話。


    待白青也情緒穩定,溫沁禕挽著她手臂向員工停車場走。


    “白白,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


    提起工作,白青也臉上終於多了幾分神色,“在盛北醫院牙科,做牙醫。”


    溫沁禕歪過頭,往白青也肩膀上靠,“真好,我們白白是小白醫生了。”


    說起牙醫,白青也心裏升起一股暖熱。


    忍不住多說了些。


    “高考後填誌願時我很迷茫,有個很好的人一直在幫我研究分數,選專業,選學校,選城市。


    他給我報的最多的就是牙醫,他說適合我。”


    白青也沒直接說商仲安的名字。


    有意為一種保護,畢竟他已經結婚娶妻。


    白青也是受過傷害的女孩,商仲安認為,把破損的,被蛀的牙齒修好,既需要細心的步驟,還需要時間。


    在這個治療的過程中,牙齒由壞到好,新生一樣。


    於白青也,會是一種心理治愈。


    果然,白青也非常愛牙醫的工作。


    也始終記得商仲安下班後,半夜忙著給她查學校查資料的認真樣子。


    包括白青也能進盛北醫院,商仲安都是用了人脈的。


    兩人邊走邊聊著天,員工停車場近在眼前。


    一輛車忽然極速開來,攔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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