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是分餐製。


    不大一會兒,吳憂身前的桌案上便擺上了一大海碗的羊湯,和一大海碗的米飯。


    彭家的大海碗和吳家的個頭差不多,這種窮人專用的碗出現在彭家,吳憂並不奇怪。


    隻不過,看著如小墳包似的米飯,吳憂犯難了,他的飯量不大,平日裏也隻有三分之一的量,如果把這碗飯全部吃下,吳憂估摸著能撐死。


    再看帶著血沫的羊湯,上麵還漂浮著一層泡沫,吳憂提不起半點兒的食欲。


    羊肉是大夏朝的主肉類食物,吳家也不例外,若論京都哪家的羊最多,這一點吳憂還沒有怕過誰。


    吳家自然不缺羊肉,吃習慣了自己家做的羊肉,再看彭家的羊肉,簡直就是浪費食材。


    別說吳憂了,就連侍候在一旁的吳坎看的臉頰直抽抽。


    吳憂起身,拱手道:“彭將軍,我突然想起家裏還有急事要處理,就此告辭。”


    說完,吳憂也不等彭有牛同意,徑直朝正廳外而去。


    “站住。”


    就在吳憂的腳步剛要踏出正廳門坎時,彭有牛沒有任何溫度的話語傳來。


    吳憂一滯,轉身正色問道:“不知道彭將軍還有何事?”


    實在是待不住了,吳憂後悔了,他就不該來。


    此時,吳憂在心裏盤算著,如果卯足了勁,能不能在彭有牛抓住自己之前,逃出將軍府。


    琢磨了片刻之後,吳憂否定了這種做法,就算他可以逃出去,也不能這麽做,這倒不是失不失禮的問題了。


    如果他真這樣做了,若傳了出去,京都的百姓還不笑岔了氣兒,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人設將瞬間崩塌。


    正在吳憂心裏哎歎時,彭有牛的話語再次傳來:“我將軍府豈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你莫不是把我彭家當成了後花園不成?”


    見彭有牛語氣不善,吳憂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將軍誤會了,我確實有急事,不過暫緩一二也未嚐不可!”


    吳憂在心裏歎氣,腳步不情不願回到了自己的桌案前,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在告訴彭有牛,他的確有事,不能久留。


    又一個大海碗擺在桌案上,於顯貴提來了一大壇酒,揭開封口,淡淡的酒香彌漫開來,於顯貴笑道:“吳大人,這可是我家老爺珍藏的好酒,平日裏都舍不得喝,你可不能辜負了老爺的一番美意。”


    噋噋……………


    說話的同時,於顯貴手上卻沒有停,酒水被倒入大海碗中,滿滿的一大碗。


    吳憂咽了咽口水,這倒不是因為他嘴饞,而是被嚇到了,他估摸著這一大碗酒,大約有四五斤的量。


    憑他半瓶啤酒就能喝到穿越,這一碗下去,指定別想站著離開將軍府。


    尼瑪,這是要喝死自己的節奏!


    失策,太冒失了,不該如此草率的上門,現在吳憂發現他殺趙攸之時的霸氣英姿,在彭有牛麵前啥都不是。


    “吳小子,喝完你就可以離開了,老夫知道你前來的目的,這個好說。飯可以不吃,酒必須喝完,這是我將軍府的待客之道。“


    大口朵頤,吃的滿嘴流油的彭遇春也道:“吳大 哥,確實如此,凡是來我家做客的,除了幾個海量的老家夥,沒有能站著走出我家門的。”


    彭有牛嗬嗬笑道:“你算是 一號人物,能得到老夫盛情招待的,整個朝堂都不多,小子,別不識好歹。”


    得,酒是不喝不行了,為了美好的未來豁出去了。


    吳憂一咬牙,伸出微微顫抖的手,端起大海碗,沒有任何的猶豫,徑直朝嘴裏灌了下去。


    本就空腹的吳憂,酒氣瞬間衝入他的口腔和腹部,他強忍住了幹嘔,喉結聳動,放緩了速度。


    見此,彭有牛滿意的笑道:“好小子,對 老夫的脾氣。”


    老東西,小爺記住你了,吳憂在心裏腹誹。


    酒水入腹,吳憂隻感覺頭腦漸漸變的昏沉,腹部變的炙熱。


    噗.........


    大約喝到三分之一時,吳憂再也忍受不住刺鼻的酒氣,一口酒直接噴了出去。


    見此,彭有牛也不生氣,大笑道:“就這點兒酒量也敢來我彭家串門。”


    說到這裏,彭有牛又歎了口氣道:”你身上有股狠勁,可惜你是文官。“


    這句話聲音不大,吳憂並沒有聽清楚。


    所謂酒壯慫人膽,如果沒喝酒,吳憂還會忌憚彭有牛幾分,喝了酒的吳憂完全沒有了這個顧慮。


    不再遮遮掩掩,不再彎彎繞繞,從吳坎的衣袖裏抽出兵書,吳憂直接甩在桌案上:”這是兵書,拿去,不收你錢,你家窮,也買不起。“


    這句話讓原本氣定神閑的彭有牛,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大口吃肉的彭遇春和作陪的於老也停止了動作,驚詫的看著吳憂。


    不管將軍府現狀如何,來者是客,他將軍府熱情款待,將軍府的確是窮,主人家說得,可身為客人的吳憂卻說不得。


    現在吳憂明目張膽的說出來了,這無疑是在打將軍府的臉。


    見氣氛瞬間變的凝固,吳坎連忙賠罪道:”彭將軍,我家少爺不勝酒力,胡言亂語,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彭有牛放下酒碗,看著搖搖晃晃,臉色泛紅的吳憂,知道他的確是醉了,彭有牛也不想和小輩計較,他剛要擺手,卻聽吳憂的話再次傳來。


    吳憂指著那碗湯道:”這是給人吃的嗎?“


    說到這裏,吳憂的目光轉向吳坎道:”你說,把羊肉做成這樣,還能吃嗎?咱家隨便一個人都比他家的廚子強上一百倍。“


    吳憂吐字不清,不過在場的人都聽的真切。


    見吳憂編排自己家的飯難吃,彭遇春很不服氣道:”你一口都沒吃,你怎麽知道難吃?“


    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吃的,不僅他將軍府,他去別人家做客,也是同樣的吃法,並不覺得哪裏有問題。


    一定是家裏的待客之道,讓吳憂心生不滿,這才借著酒勁發泄情緒。


    不僅彭遇春這樣想,彭有牛和於老也是這樣的想法。


    見剛剛緩和臉色的彭有牛似乎又有發作的跡象,吳坎連忙小心解釋道:”彭將軍別動怒,我家少爺話說的雖不中肯,卻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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