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滔死有餘辜,身為父親武安侯的作法吳憂完全可以理解。


    可理解歸理解,該下狠手時,吳憂不會手軟。


    不急不徐的喝了一口茶,吳憂看著武安侯笑道:“好說好說。”


    吳憂吃軟不吃硬,硬杠什麽好處都撈不著,不,或許也可以撈一個好名聲,憑吳家的現狀,還需要名聲嗎?


    軟的就不同了,好處那是實實在在的,至於吃到什麽程度能令吳憂滿意,答案是沒有上限,越多越好。


    見吳憂隻應了一聲,便不再開口,武安侯深呼了一口氣:“這株人參價值百金。”


    一百金就是一萬兩銀子,這不是一筆小錢,吳憂隻是瞥了一眼,便繼續品茶。


    一萬兩銀子,對其他人來說,已經算是天價中的天價,即使是吳憂,就算他在京都令的位置上,哪怕不吃不喝,一輩子的工資也存不到一萬兩銀子。


    吳憂當然不會靠一點兒的死工資生活,他的商業計劃才開始實施,還真看不上這點錢。


    撇了撇嘴,吳憂麵色一板:“武安侯,你是在賄賂本官嗎?”


    如果不知道吳家的稟性,還隻以為吳憂是公正廉明的好官,武安官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豈能不明白吳憂的心思,他之所以不收,不是因為他有多麽的廉明,而是嫌少罷了。


    錢能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剩下的百分之一則需要花更多的錢,眼前的事情就是那百分之一。


    武安侯也不磨嘰,直接開口道:“直說吧,多少錢才能放滔兒。”


    對武安侯的識趣,吳憂很滿意,放下茶杯,笑道:“武安侯慷慨,本官身為京都令應當保一方平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說了一些體麵之後,吳憂伸出了四根手指,繼續說道:“武安侯,你大可放心,黃滔在府衙牢房,吃住不愁,沒有生命危險。”


    話說的體麵,但是裏麵的威脅之意武安侯豈能聽不出來?意思是如果他敢不給,黃滔的下場不會太好。


    吳家的品性,就代表著吳憂的品性,他可不願意去賭吳憂的人品。


    強咬著牙,武安侯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我給。”


    四萬兩銀子,外加一株老山參,如果用老山參燉湯,絕對美滋滋,想想吳憂心裏都興奮的顫抖。


    黃滔啊黃滔,你可真是我的財神爺,可是我不能讓你活著。


    黃滔絕對不是仁善之輩,自己讓他吃了那麽大一個虧,他豈能不複仇?


    與其他的人不同,得罪黃滔,吳憂沒有留任何的餘地,其他的人,雖然也得罪了,卻還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不,賞菊文會,被氣的吐血的魯樹方除外。


    收錢辦事。


    黃滔被武安侯帶走了,臨走時,他沒有哭,也沒有鬧,表情非常的平靜,但是他眼神裏隱藏的狠戾還是被吳憂察覺到了。


    眯著眼,看著遠處的黃滔,吳憂輕聲喃喃:“你沒有機會報仇了。”


    之所以放了黃滔,不完全是看在銀子的麵子上,吳憂看過黃滔的屁股,這兩天一直在流膿水,他感染了。


    憑這個落後的醫學,感染基本上算是完犢子了,如果截肢可以保命,那麽從黃滔的屁股截肢,無異於腰斬,黃滔死定了。


    人最大的恐懼是看著自己一天天的死去,以後的日子,黃滔將在無盡的恐懼中度日。


    於吳憂而言,隻要黃滔不死在府衙,那麽他就有無數的借口推脫責任。


    就算是武安侯告到夏皇那裏,吳憂相信,夏皇不會站在武安侯一邊。


    …………


    “吳憂,我要殺了你,我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回到侯府,黃滔凶殘狠戾的一麵徹底的暴露出來,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吳憂卻是好膽,即使武安侯親自己出麵,也奈何不得他一個小小的京都令。


    這是恥辱,一生的恥辱,他發誓待養好傷之後,一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吳憂。


    數名太醫被請進了侯府,武安侯親自迎接,為首的是一位白發蒼蒼,一席白色長衫,氣度不凡的老者,如果吳憂在這裏,會發現這老者和孫正和有幾分相似。


    武安侯連忙說道:“孫太醫,還請務必治好我兒,黃某感激不盡。”


    孫太醫點了點頭:“治病救人,乃是老朽份內之事,必當盡力。”


    說了幾句場麵話後,武安侯便把孫太醫一行帶到了後宅,黃滔的房間。


    此時,黃滔的房間內,幾名婦人圍著一張紅木大床哭哭啼啼,床上爬著的正是黃滔。


    屁股已經沒有了知覺,感覺不到疼痛,但是稍稍用力觸碰,鑽心的刺痛感便會襲遍全身,讓他疼不欲生。


    想起在牢房中,牢頭馮七刀時不時的往他屁股上踹幾腳,六天,在牢房中足足六天,仿佛墜入無盡的地獄,內心恐懼與煎熬,轉化成無止境的怒火。


    回到侯府,黃滔心弦鬆懈了下來,在婦人們哭哭啼啼中進入了夢鄉。


    武安侯到來時,被哭泣聲攪的心情煩躁,怒道:“人還沒死,哭甚,全都出去。”


    見老爺發火,妻妾們立刻止住了哭泣聲,連忙退了出去。


    熟睡的黃滔並沒有被武安侯的喝斥驚醒,在牢房的六天時間,他沒有好好的睡上一覺,現在困意襲來,鼾聲如雷。


    “孫太醫,請。”


    武安侯把孫太醫引到床前,心裏卻忐忑不安。


    黃家祖上是將門,到了他這一代轉入文職,雖不在戰場,但是傷口化膿生瘡他還是有所耳聞,在戰場上,一部分士卒受傷,傷口便會化膿,然後慢慢死去,現在,他隻能在心裏祈禱黃滔平安無事。


    揭開黃滔的衣服,看著已經化膿發黑的皮膚,孫太醫皺起了眉頭。


    一直關注孫太醫表情的武安侯,心裏一沉,問道:“我兒無恙否?”


    沒有回武安侯的話,孫太醫用手指輕輕按壓在黃滔發黑的皮膚上。


    原本熟睡的黃滔一聲慘叫,連忙縮成一團:“不,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黃滔下意識的行為,讓武安侯雙拳緊握,怒火直衝天靈蓋,他針對的自然不是黃滔,而是吳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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