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莊園,大廳。


    客座上足有二十人左右,他們不是主事人,就是負責人,皆紛紛向雲四海微笑拱手。


    他們都是京都赫赫有名的大商賈,涉及各行各業,可以說,他們關係到大半個夏朝的商業命脈。


    而這些人都公認雲家,雲四海為商業龍頭。


    “雲大當家,召集我等前來,不知所為何事?”座位靠前的一名肥胖男子問道。


    問話之人是京都最大的糧商李富貴,地位雖不及雲四海,卻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商賈。


    見李富貴問話,所有人都停止了議論,紛紛看向雲四海。


    雲四海拱手道:“李兄,今日召集爾等前來,自然有要事相商。”


    說到這裏,雲四海拿起桌案上的一遝紙,笑道:“各位,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苗家所有商鋪的地契。”


    聞言,眾商賈嘩然。


    “雲兄,不可能吧?苗家雖然這些年一直被我們打壓,不過憑苗家的底蘊,還不至於依靠賣商鋪過活吧?”


    說話之人,是京都最大的鹽商周大年。


    雲四海笑道:“周兄所言極是,不過事情千真萬確,苗家這兩日除了一幢酒樓外,所有的商鋪全部變賣。”


    周大年和李富貴,接過商鋪的他契,看了看,確認為真後,一臉錯愕。


    見到二人的表情,其他人坐不住了,紛紛上前查看。


    “苗家瘋了不成?這麽做就是放棄了京都這塊肥肉。”


    “不錯,苗家這是一步臭棋,無異於自取滅亡。”


    “難道苗家還有後手?”


    ………………


    雲四海擺手,示意眾人安靜,又繼續道:“據我得到的消息,苗家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變賣,全部都賣了糧,現在整個苗家都空了。”


    李富貴一臉的迷茫,不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同樣的表情。


    良久,李富貴回過神來,表情有些緊張的問道:“難道苗家準備搶回京都的糧食生意?”


    苗老太爺在世時,苗家如日中天,生意遍布天下,單單苗家的產業幾乎占了整個京都的四成市場,特別是糧食生意,更是占據了京都近七成的市場,這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所以李富貴才會如此緊張。


    雲四海搖了搖頭:“不太像,就算苗家用所有家當買了糧食,也無法奪回市場的占比,今日叫各位來,也是因為此事,不管苗家想做什麽,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李富貴連忙起身道:“不錯,明日,不,現在我就漲價,絕對不能讓苗家順利買糧。”


    五六名做糧食生意的商賈,連忙起身附義。


    翌日,晌午。


    “聽說了嗎?糧食漲價了,昨天還是五文錢一鬥,今天竟然漲到了十五文,黑,太黑了。”


    “誰說不是呢!那些糧商簡直黑了心肝。”


    “我聽說苗家在大肆購糧,那些黑了心肝的糧商為了打壓苗家,所以全部漲價了。”


    “不錯,我也聽說了,苗家把所有的產業全部變賣了,全部購買了糧食。”


    “苗家為什麽要買糧?”


    “誰知道呢!”


    …………………


    聽聞百姓的議論,吳憂嘴角往上彎曲,如他所料,苗歡終是放手一搏。


    至於結果如何?吳憂絲毫不擔心,他帶著啞巴和百事通朝府衙走去。


    自從吳憂杖責了幾名才子之後,所有的讀書人全部團結了起來,矛頭直指大理寺,請莊文清為他們作主。


    當然,他狗官的名聲算是坐實了。


    府衙門外空無一人,沒有人再來告狀。


    剛剛走進府衙。


    鄒成秀便迎了過來:“吳大人,大理寺卿莊大人等候多時了。”


    吳憂點了點頭,跟隨鄒成秀朝府衙後廳走去。


    自己給莊文清扔了一個大麻煩,難道他是來問罪的?


    吳憂在心裏這樣想著,腳步卻沒有停下,不不一會兒,便到了後廳。


    莊文清見吳憂到來,放下茶杯,起身道:“吳賢侄,你可真會給老夫找麻煩。”


    吳憂拱手行禮:“下官拜見莊大人。”


    莊文清擺了擺手:“免禮,老夫避難來了。”


    京都的讀書人是難纏的主兒,隻要讓他們不滿意,他們就會討個公道,哪怕一件小事兒,在他們的渲染下,也能變成天大的事兒。


    在吳憂看來,讀書人的毛病都是朝廷給慣出來的,這些人純屬閑的。


    隻要推行科舉,這些讀書人就有的忙了,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紮堆鬧事。


    到時候,都為自己的前途拚搏,誰還會為了可有可無的事情浪費時間。


    顯然,莊文清也看到了這一點兒,他對聚集在大理寺門前,要求主持公道的讀書人不予理睬,他所謂的避難,就是被讀書人擾的煩不勝煩。


    跟吳憂抱怨了一句,兩人都沒有再提及此事。


    喝了一口茶,莊文清隨口問道:“賢侄,你對江淮水患怎麽看?”


    依吳家的狀況,他並不認為吳憂能有辦法,隻是隨口一問。


    果然,卻聽吳憂說道:“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家連床都沒有,隻能睡地上,家裏又多了十幾張嘴,生活拮據,自家的日子都難過,豈會考慮其他?”


    莊文清麵露憂色,歎了口氣:“朝廷無力賑災,東拚西湊,也隻湊了十萬兩銀子,還遠遠不夠。”


    吳憂疑惑問道:“之前抄我吳家的銀子呢?”


    沉默,莊文清隻是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北方連年打仗,軍費開銷巨大,國庫早就空了,抄吳家所得到的銀子隻是毛毛雨,還不足以堵上這個大窟窿。


    如果不是擔心兵變,這些銀子根本不會充當軍餉。


    隻是這些話,他沒有必要對吳憂說。


    氣氛有點兒沉悶。


    吳憂喝了一口茶,問道:“我吳家解決不了,不過有人可以解決。”


    莊文清黯淡的眼神瞬間明亮,急忙問道:“誰?”


    吳憂自信一笑:“苗歡。”


    …………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直到正午時分,莊文清沒有了心裏的負擔,腳步輕盈,大笑而去。


    莊文清走後,吳憂也沒有多留,帶著啞巴和百事通朝苗家走去。


    沉寂多年的苗家,這兩天成為京都熱議的話題,苗家大肆買糧,導致京都糧貴,讓人不滿。


    無論別人如何議論,苗家依舊不計損失的購糧,絲毫不在意外界的言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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