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呂家這般動作,定然是下定了決心想和他斷親。


    他卻不能輕易答應,自己走這一遭,怎麽也得賺他一筆。


    如若不然,對方休想脫身,就算他被廢了,那呂雉也得伺候他到死。


    事實證明,最了解他的,確實是呂雉。


    他的所思所想也都在呂雉的預料之中。


    板車在“吱呦吱呦”聲中,緩緩前行。


    在呂釋之的刻意繞路之下,眾人走了一個上午,才趕到官署。


    這個時候,呂公早已經和縣令打好招呼,隻等著升堂處置此事。


    官署內,呂釋之將事情原委解釋清楚,縣令才讓人取下劉季的堵嘴之物。


    “堂下泗水亭長,劉季,你可還有何要辯解?”


    劉季左右活動著自己的嘴巴,對著縣令謙卑的行了一禮。


    “大人,這曹氏是我那長子的生母,本來是要納入家中的,隻那呂雉善妒,才拖延到現在,等小吏回去就將曹氏納進門。”


    “你!”呂釋之聽完就要踹向對方,卻被一旁的衙役攔住。


    縣令已經得知呂雉即將拜入國師門下,往後前途似錦,更何況呂公剛剛還送給他一車厚禮,他自是不會聽那劉季狡辯。


    他拿起驚堂木狠狠拍下。


    “嗙!”得一聲,整個官署隨之一震。


    “依你所言,你與曹氏沒有婚約,卻已育有一子?”


    劉季還要狡辯,“有婚約,農戶人家,都是口頭婚約。”


    縣令直接打斷他的胡攪蠻纏,“宣呂雉上堂。”


    呂雉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她穿著一身素衣很快就趕到了官署。


    “謹稟縣令大人,民女隻願與其和離。”


    劉季:“不行,小吏不同意!自古出嫁從夫,哪有自請離去的道理!小吏不服!”


    呂雉眼中發狠,惡狠狠的盯著對方,“那民女就請縣令大人做主,民女要當堂殺夫,若要降罪,民女願一力承擔。”


    劉季看著那雙充滿憎惡通紅的眼睛,心頭開始變得慌亂起來。


    這娘們是真想殺他。


    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狠毒?


    此事稍後再想,現在還是正事要緊。


    他和軟下聲音,誘哄著對方:“雉兒,我們夫妻之間,哪有這深仇大恨,為夫以後不再找那曹氏就是。”


    原本縮在一邊,低低啜泣的曹氏,聞言猛的看向劉季,一臉的錯愕傷心。


    劉季趁著低頭的間隙,悄悄給曹氏使了一個眼色,對方這才穩下心來,繼續低頭假裝哭泣。


    呂雉不管他倆的眉眼官司,隻語氣堅定的看向縣令。


    “大人,民女心意已決。”


    縣令自然無有不應,神色莊嚴:“既然如此,你倆已成怨偶,實在沒有過下去的必要,便就此割袍吧。”


    縣令說完,就要寫下判決文書,劉季卻大叫出聲。


    “小吏不服,大人,你是不是被呂家收買了?小吏不同意!”


    “大膽!”


    縣令氣急,狠狠拍動驚堂木。


    劉季不管不顧,就隻叫嚷著不公。


    呂雉緩緩轉向他,口吻尖刻,“嫁妝留在你家,我呂家不再追回。”


    劉季:“還要你呂家宅院!”


    “嗬嗬……那你就去死!”


    劉季聞言,繼續梗著腦袋不停大叫,“執法不公啊!不公!我要告上鹹陽!”


    呂雉隻擰著脖子不答應。


    最後還是呂釋之出來,拍板,“那宅院我家還要住,不可能給你。五十金,再多一個半兩錢都沒有,成不成由你,大不了我養雉兒一輩子。”


    劉季這人最是會察言觀色,見再無利可圖,便果斷答應。


    “好,一言為定,一手交錢,一手交契書。”


    眾人不理會他這市儈的樣子,等著小侍送來金餅。


    等到契書訂成,劉季春風得意的起身,就要帶著金餅與曹氏。


    “跪下!”


    縣令一聲令下,衙役們將劉季重新押回原地。


    “劉季與曹氏無媒苟合,私下生子,犯秦律,各打三十大板,即刻行刑。”


    “我……唔……”


    劉季還要喊冤,直接被衙役用臭布堵住嘴,押送出去。


    呂雉和呂釋之相視一笑,心情愉悅的返回家中。


    官署外,劉季受完刑,已經丟了半條命。


    他哎吆哎吆的被劉父幾個攙扶到板車上,返回家中。


    街道拐角處的陰影裏,趙公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他想起陛下的密令,讓他不動聲色的試著取其性命。


    趙公眉頭緊鎖,盯著那言行無狀的無賴,不明白為何不直接一刀取了那人的首級。


    他向身後之人使了個手勢,對方立馬心領神會,往板車行進的方向跟去。


    原以為能輕鬆解決的一件小事,材官卻一臉挫敗的返回。


    “回稟大人,屬下辦事不力,板車掉入深溝,同車的曹氏當場斃命,劉季卻被樹藤纏住,並無大礙。”


    趙公看向麵前跪著的材官,這可是大秦一等一的精銳,從未失手。


    這劉季,竟然如此好命?


    “此事不怪你,巧合而已,下去歇息吧。”


    “是,拜謝大人不罰之恩。”


    材官退出,趙公立即將此事編寫成信,快馬加鞭送至鹹陽。


    信送到的時候,嬴政正和蘇瑾月說著許負的事情。


    信箋展開,嬴政讀著上麵的字,眼底逐漸暗沉。


    他將信遞給蘇瑾月,自己則低頭沉思。


    蘇瑾月納悶的接過信箋,隨著信上內容的閱讀,她終於明白了好大爹的不快來自哪裏。


    “身負大氣運?”


    “天道之子?”


    好大爹無語又嫌棄的看向蘇瑾月。


    蘇瑾月立馬心領神會,“tuituitui,狗屁氣運,什麽都抵不過父皇的王霸之氣!”


    好大爹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怎麽能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蘇瑾月狗腿的給好大爹送上一杯熱飲,“父皇喝茶,嘿嘿,父皇最最威武!”


    “行了!”


    嬴政接過茶盞,轉而說起其他,“那許負稍後再見,等天暖和點了,朕外出巡視時,讓你跟著,到時繞道三川郡。”


    蘇瑾月乖巧點頭,“都聽父皇的!”


    嬴政:“好好想想,漢初三傑,其他兩個在哪裏,朕這一趟,可不能白跑。”


    蘇瑾月苦著一張臉,“父皇,兒隻知道韓信的大概位置,張良到處亂跑,得等到您三巡刺殺你的時候才會露麵。”


    嬴政木著一張臉,深吸一口氣。


    “呼……”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滾下去!”


    蘇瑾月趕緊拿了兩個貢果塞到袖子裏,“唉,父皇,兒滾了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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