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晏很痛苦。


    “不會有事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們的寶寶。”沈雲舒拉著他的手往自己小腹上摸去。


    顧九晏舍不得將手拿開,那是他的孩子,他也很愛它們。


    可是……他更愛他的媳婦。


    顧九晏眼角劃過一顆晶瑩的淚,卑微的懇求道:“舒舒,算我求你好不好,這孩子咱們不要了。”


    沈雲舒下意識的往後退,像老鷹護小鷹那樣,雙手緊緊的護著自己的肚子,整個人成警戒狀態:“顧九晏,我愛它們,我想留下它們,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孕期情緒波動值比較大,沈雲舒控製不住的哭出聲來,她之前可是雄鷹般的女人,怎麽現在突然變的矯情起來。


    顧九晏心疼的想幫她將臉上的淚擦拭掉,但是被沈雲舒躲開了,他僵在半空中的手突然重重的砸向桌子。


    下一秒, 好好的八仙桌瞬間裂開。


    在場的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顧母心疼兒子,又心疼兒媳,為大局著想的她幫忙勸道:“舒舒,你要多為你自己想想,如果你出了什麽事,孩子怎麽辦?九宴怎麽辦?你舍得它們一生下來就沒有媽麽?”


    “不會的,它們會平平安安的長大。”沈雲舒眼神很是堅定。


    若不是怕被當成精怪帶走解剖,她真想將背後的依仗說出來,要怪就怪她慫包,什麽都不敢說。


    麵對態度堅決的沈雲舒,全場再次陷入沉默。


    顧九晏煩躁不安的揪扯自己的頭發,負罪和痛苦感幾乎快要將他湮沒。


    他痛到快要呼吸不上來。


    顧爺爺見不得自己最疼愛的孫子這麽痛苦,當著在場人的麵將他帶回隔壁的屋子說話。


    顧爺爺毫無保留的將這幾天的夢境全盤告知給顧九晏。


    顧九晏想都沒想的說道:“爺爺,那是夢不是真的,我不能拿舒舒的身體去賭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起初,我和你奶奶也覺得這是夢,一連做了好幾天同樣的夢,當我們決定勸舒舒把孩子留下來的當晚,老祖宗就在夢裏誇我們做的好,我和你奶奶現在也將信將疑,如果舒舒能想通不要這孩子最好,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怕是行不通的。”


    “我寧願不要孩子,萬事以舒舒的身體為首。”顧九晏說完這句就離開了。


    右腳邁出房門的那刻,他想到之前自己身體的變化,眼神瞬間變的複雜起來。


    他……賭不起,也不敢賭。


    顧爺爺看著離去的顧九晏,滿意的笑了笑。


    這才是他們顧家的好兒孫,老祖宗那裏有他頂著呢,隨便老祖宗怎麽罵,隻要不從棺材板裏蹦出來揍他就行。


    沈雲舒如今懷著身孕,沈父沈母生怕她多想,不敢將這幾天的夢境告訴她,他們私下找到顧九晏,將這接連幾天的夢境講給他聽。


    消化掉這一消息的顧九晏艱難的開口道:“同樣的夢,我爺爺奶奶前幾天也夢到過。”


    沈父沈母驚到了,夫妻二人麵麵相覷。


    很快,顧爺爺和顧奶奶就過來這裏了,他們五人背著其他人躲在屋裏說著悄悄話。


    這一刻,四人的夢境神奇般的重合了。


    屋內陷入了沉默,似乎很難消化掉這個事情,顧九宴的思緒再一次的回到了結婚時的畫麵。


    那天,他握著的手很冰涼,不像人該有的體溫。


    沈母突然開口道:“如果這是真的,舒舒那裏……就聽她的吧。”


    她選擇相信這是老天的眷顧,要不然沒有哪個理由會反複做同樣的夢,而且世上沒有哪個母親是不愛自己孩子的,若是她們態度強硬,怕是會適得其反。


    一定!一定要保佑她女兒平安生產!


    她寧願折壽二十年來換女兒一生平安順遂。


    沈父驚詫的望向她:“知意,你……”


    “百川,我們要對舒舒有信心,我相信我們的舒舒會平平安安的。”


    最後,眾人看向顧九宴,等待他的決定。


    “讓我想想。”


    夜裏,顧九宴貼在沈雲舒的小腹上,一動不動,沈雲舒雙手蹂躪他的頭發,不小心瞥見他嘴邊四周滿青的胡茬,心疼的說道:


    “顧九宴,你幾天不刮胡子了,都醜了許多。”


    “晚點再刮。”顧九宴說完抬起頭,怔怔的看著眼前人。


    對上顧九宴的眼神,心裏裝了太多事的沈雲舒有丟丟的心虛。


    “媳婦,你這麽美,是天上的仙女麽?”


    沈雲舒猛鬆一口氣,她接著話茬往下說:“對啊,我是九天之上的仙女,在天上見你孤苦伶仃的,特意下凡陪你的,以後你要是對我和孩子不好,我就帶著孩子回天上去。”


    天上去不了,但有空間在手,她能讓顧九宴這輩子都找不到她。


    “媳婦,謝謝你。”來到我身邊。


    顧九宴緊緊的抱住沈雲舒,沈雲舒察覺到肩膀的濕熱,她瞬間明白過來。


    愛哭鬼顧九宴又哭了,馬上就是當爸爸的人了,一點都不穩重。


    將來若是被小家夥們看到,怕是要笑話他。


    “顧九宴,你放心,在任何時候我都不會拿我的身體開玩笑,有我、有你、有孩子的地方才叫家。”


    過了很久,雙眼紅腫的顧九宴將手鬆開,低沉嘶啞的聲音再次在屋內響起。


    “舒舒,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在任何時候都不要拋下我。”


    沒有人知道,顧九宴做下的這個決定,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沈雲舒眸子一亮:“顧九宴,你這是答應我了?”


    “那我撤回?”


    “不行,答應過的事情不能反悔。”沈雲舒直接用行動堵上了他的嘴,讓他再也說不出反悔的話。


    淺嚐而止。


    “媳婦,我們一輩子都會在一起的,對吧!”顧九宴迫切需要一個答案,讓自己冷靜安定下來。


    “對,這輩子不分開,下輩子不分開,下下輩子也不分開,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要永遠在一起。”


    “如果你消失不見了,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到。”


    第二天。


    吃完早飯,沈雲舒將她決定好的事情跟眾人講了,早就做足準備的沈父沈母和顧奶奶顧爺爺沒有多大的反應。


    不過,他們還是擔心沈雲舒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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