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舒眼前一亮,她誇道:“嬸子,你穿這衣服真好看,看上去又年輕了不少。”


    陳鳳英被誇的有些害羞,寶貝的將衣服摸了一遍又一遍,臉上是藏不住的歡喜。


    “丫頭,這衣服料子這麽好,肯定不便宜吧!”


    沈雲舒說道:“是不便宜,但這衣服穿在你身上就是值,更何況你對我這麽好。我給你買件好衣服也是應該的。”


    陳鳳英突然紅了眼眶。


    她娘家孩子多,她排老九,從小到大都是撿家裏幾位姐姐的衣服穿,小弟要結婚,她就拎著兩件姐姐不要的破衣服嫁進了杜家。


    杜家也窮,經常餓的上頓不接下頓,但好在男人是個知冷知熱的,所以她也就認了,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隻是家裏男人慫的可憐,雖然有個當大隊長的大哥,但是沒什麽鳥用,她要是不強勢一點,她們家早就被人欺負的連渣都不剩。


    為了養活兒女,平日裏她斤斤計較,在外邊也落了一個愛占小便宜的壞名聲,不過這些她都不在乎。


    靠著平日裏的節儉,她給家裏的幾個兒子娶了媳婦,蓋了房子。


    最讓她值得驕傲的是將女兒養的珠圓玉潤,她還給女兒攢了一筆很豐厚的嫁妝錢。


    倒是她自己,身上的衣服縫縫補補,三年又三年。


    活了這麽多年頭,她沒舍得給自己置辦一件新衣服,裏邊穿的褲衩子都是用給女兒做衣服剩下的碎布頭,幾塊拚接在一起做成的。


    兩件補滿補丁的褲衩子她穿了好多年。


    誰曾想,現在借了這臭丫頭的光,竟然也能穿上新衣服了。


    她心裏高興啊。


    好端端的,怎麽就哭了呢,沈雲舒和杜漂亮見陳鳳英哭了,都不由的慌了神。


    沈雲舒說道:“嬸子,是不是我買的衣服你不喜歡?不喜歡的話我明天帶著你去供銷社再買一身,你挑我付錢。”


    陳鳳英立馬停止住哭聲,她板著臉,嚴肅的教育道:“花那錢幹嘛,把錢留著將來結婚用,這將來成家養娃,一筆筆的都是錢。”


    “那你剛才哭是……”心裏好奇的沈雲舒打破砂鍋問到底。


    陳鳳英老臉一紅,別扭的將身子背對過去:“我第一次穿新衣服,我高興。”


    瞬間,被震驚到的沈雲舒,心裏染上了一絲心疼。


    而身為女兒的杜漂亮,眼底除了愧疚,就再無其他的東西。


    她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這麽多年來,她太自私了,隻顧考慮自己了,完全把對她好的娘拋在一邊,不管不顧。


    杜漂亮抽泣的說道:“娘,以後我多掙錢,給你買衣服。”


    “娘等著穿你買的衣服。”陳鳳英心疼的幫女兒把臉上的眼淚擦幹。


    她的女兒真的長大了。


    如此溫情的一幕,被沈雲舒打斷了。


    她探著身子將頭湊到她們二人麵前:“嬸子,我肚子餓了,咱們什麽時候開飯。”


    抱頭痛哭的母女二人尷尬的趕緊分開,陳鳳英吸溜了一下鼻子,不自然的說道:“現在就走。”


    “得嘞!”沈雲舒屁顛屁顛的拐回屋裏,拿了一包棗泥糕跟在陳鳳英屁股後麵。


    一路上和杜漂亮又說又笑的。


    “薑知青,京市好玩麽?”


    “還行,不過京市的烤鴨和涮羊肉挺好吃的,等以後有機會了,我來做向導,帶你去吃好吃的。”


    “向導?向導是什麽?”杜漂亮有些疑惑。


    她總能時不時的從薑知青嘴裏聽到些新鮮的詞,難道這些都是書裏的知識?


    “就是帶你熟悉路的人。”


    沈雲舒大白話的解釋,杜漂亮秒懂。


    沈雲舒接著說道:“漂亮,我現在不姓薑,我姓沈,以後叫我沈雲舒就好。”


    走在前邊的陳鳳英突然停下來 ,轉過身子問道:“小丫頭,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改姓了?”


    沈雲舒解釋道:“前段時間我找到親生父母了,所以就借著回京市的機會,將名字改了,也算是認祖歸宗了。”


    陳鳳英教育道:“名字改的好,你親生父母一看就很有錢,還對你好,以後好好孝順他們,不會少你錢花的,說不定將來他們老兩口的財產都是你的。”


    “嬸子,我聽你的。”


    其實,就算沒有財產可繼承,就衝沈林兩家這十八年來,都不肯放棄尋找的她堅持,沈雲舒都會給他們養老送終的。


    陳鳳英見沈雲舒這麽聽話,心裏高興的不行。


    等回到家裏,她單獨給沈雲舒荷包了兩個雞蛋,一向疼愛的女兒都沒有份。


    杜家的其他人一眼注意陳鳳英身上的短袖,和杜漂亮腳上泛著細閃的涼鞋,隻是礙於家裏有外人在,硬是忍著等沈雲舒走後,才問出聲來。


    活像孔雀求偶期的陳鳳英,向眾人炫耀自己的新衣服。


    “這衣服是沈知青特意從京市給我帶來的,咱們這小地方根本買不到,貴著呢。要我說,真是難為她了,出趟門還能想著我這個老婆子,不像有些人,吃我的喝我的,還在背地裏罵我。”


    含沙射影的一番話,直接讓杜家的兩位兒媳婦臊紅了臉。


    從杜家出來後,沈雲舒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裏的瓜和豬圈裏的豬,於是回家的中途,她順道拐了個彎。


    在親眼見到瓜地和豬圈沒什麽事後,她這才放心的回了家。


    沈雲舒坐了兩天的火車,身子有些累,簡單衝了一個澡,頭發還沒幹透就睡了。


    京市軍區。


    顧九晏的好搭檔江琛發現,顧九晏自從休完假回來,就像變了一個人。


    有人情味了,也會笑了。


    江琛覺得自己見鬼了,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見另一副模樣的顧九晏。


    想了幾個晚上都沒想明白的他幹脆趁著顧九晏心情好的這天,大著膽子問道:“老顧,你這幾天看起來這麽高興,難不成是弟妹同意嫁給你了?”


    那麽標誌兒的可人,之前還沒調來這邊的時候,老顧每次隻要得了空,就會看她照片。


    那樣子像著了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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