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台從外部觀測直徑大約十米,進去後不知是空間擴張了,還是她縮小了,仿佛置身到一片寬廣四倍的維度。


    身體暖洋洋,感官極明亮,如同好幾個白晝濃縮在一起,黑深殘餘留的窒悶完全沒有了。


    這裏是無痛無傷的快樂天堂。


    此時再看裂縫外,光明就像被局限在這裏,光之外什麽也看不到,就像她剛才根本不是從那邊進來的一樣。


    這種異時空感有幾分熟悉,莫晗自然而然聯想到檢錄處的中央測台。


    那裏和這裏有什麽關係?


    她想到小五說過檢錄處裏麵封印了許多病原體,現在的情況,難道是要把她們當病毒封印起來?


    或者說是封印怪獸時陪葬的祭品?


    可惜小五不在,沒有官方解釋,而且它稀裏糊塗,知道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莫晗扶著眼鏡,舉頭望向榮光的盡頭。


    灼目的光穿過防護鏡,透過千焦眸,刺得肉眼生疼。


    地上則好看的多,不明材質被頂上的光雕琢成了鏤空的玄奧圖案,有種複雜的規則隱於其中。


    如果將這裏比做箭靶,莫晗此刻處於最外圍的一環。


    她一邊繞行,一邊劃拉著裏麵的半透明光梯,大概是密度不夠,凝在一起的光線一撥就散成飛粉了。


    顯然靠不住。


    莫晗擋著眼睛去看上麵的勇士,目所能及處,一共十六人,全部集中在八環以內。


    就這片刻功夫,又融出來一個奇形怪狀的冷鋼色樹杈,搞笑的是,這個樹杈她在外麵就看過一次。


    小五不知還要多久才回來,莫晗耐不住等,沿著不到半米寬的窄路往裏圈靠。


    隻是她才走到第五環,右手的四根魔法手指就開始發燙。


    莫晗老實得停下腳,抬手看了一眼,紅彤彤的像煮熟的胡蘿卜。


    “…”


    把手指裹進戰服,在衣袖內做了幾個動作,確認廢了一根小拇指,她就明白這裏是極限地帶,沒再往內部進了。


    莫晗仰頭瞅了一眼,目之所及之處,依舊是十六個勇士,不過位置和融化的顏色形狀都變了。


    差點以為那些人真有兩把刷子呢,原來都是虛假文件。


    唉,書裏的東西信不得。


    莫晗說服自己不要和假人比較,目光卻落在最中心的十環,躍躍欲逝。


    在宿主把自己作死之前,係統回來了,逃回來的。


    “宿主!小五完蛋了!”


    天道太凶殘,資料沒撈到不說,差點把自己搭進去,它的拚圖板們呈四分五裂狀態,下流星雨似的沉在識海裏。


    莫晗嚇了一跳,“你偷東西被抓包了?”


    “怎麽搞成這樣?”


    “嗚嗚嗚,”係統痛哭流涕,“總部把我放逐了,從今以後五就是通緝犯了!”


    “哦。”


    跟自己無關,莫晗無良評論,“看不出來,你升級後都敢跟天道硬剛了。”


    說話的功夫,她揮了揮手,五環的光線沒有潰散,手臂可以直接穿過,光梯依舊留在原地。


    她嚐試拽拽,手裏空空蕩蕩,感覺卻熱熱的,好像真握住了光。


    稀了個奇,莫晗嘶一聲,“這梯子真的能上去?”


    係統聚起殘骸,數據周身流轉,開始借宿主的精神海修複自身。


    “你在我腦子裏搞什麽鬼。”


    “你難道不願意體恤一下您的金手指嗎?”係統委屈巴巴,“我可是為了您的未來才如此犧牲的!”


    “誰管你,”莫晗隻覺頭有點暈暈的,“我不能承受無緣無故的損失。”


    看透了宿主無利不起早的本性,係統找到切入點。


    “我的正統權益沒收,以後您改變人生轉折點、攻略原著人物、聯動其他角色通通拿不到獎勵了,還有好多好多能量池都對你關閉!”


    這麽大損失,就不信她不關心。


    莫晗當然關心,隻是這種沒有得到的東西,在她看來還算不上損失,聽完係統的話,先拿此間學到的閱讀理解力找話裏的剩餘價值。


    “你還有非正統權益嗎?”


    …


    “有,但都很難,”係統服了這腦回路,舉實際案例打擊,“比如成功劇情篡改,天機發布的特殊任務,…”


    “那就行,”莫晗安下心,沒等它說完,“這種給的積分更多吧?”


    越難的任務報酬越豐厚,一般都是這樣。


    係統噎了一下,“嗯,可是…”


    “好了,任務這種東西,貴精不貴多,我的精力有限,要幹就幹大的。”


    確認什麽也沒失去,莫晗心態良好。


    活動了一下手腕,右手握住右上方的光束,左胳膊肘勾住左下一頭,右腳蹬上後側方垂下的橫梯,肩背使力,屈膝抬腿,麻溜得攀到光梯上。


    這是個很別扭的姿勢,沒辦法,五環給的升路就是這麽離奇,她還該慶幸,恰好這裏的承重力對一個半大孩子剛剛好。


    係統在識海裏浮浮沉沉,自省好像喂太多餅把人養叼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能量的重要性啊?”


    “如果你可以完成難的,那些對你而言都是附贈的下酒菜,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你為什麽不爭取?”


    莫晗撇嘴,“雞肋。”就是在老家挑選任務,她也喜歡高難度的,尤其偏愛難以勝任、越級挑戰那種。


    “少看點話本吧。”


    係統真服了,“那可不是雞肋,是雞胸肉。”


    莫晗沒空理睬,勇攀高峰時還能聽到係統在耳朵裏聒噪。


    “…墨涵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你又知道我了?”


    “怎麽可能不知道。”


    “摳搜”“錙銖必較”“守財奴”就三個標簽,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


    “有本事你讀出來。”


    係統:…!“五…五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你知道那隻有幾句話。”


    no,是三個詞條。


    又到了雙雙沉默的環節。


    莫晗臭著一張小臉,竹節蟲般一步一個腳印往上蹭。


    肉體健全的時候沒覺得什麽,少了幾根手指的不便利就夠令她無法忍受,難以想象,原主失去舌頭會有多憋屈。


    “你的商店可以買手指嗎?”


    爬到這個階段,手腳上感染的地方明顯躁動不安起來,繼續往上去,她恐怕會跟那些假人一樣融化。


    那麽係統能不能保證肉體完整性就是件需要提上議程的大事了。


    “有,但是沒能量,你買不起。”


    “五根手指罷了,又不是換胳膊換腿,能要多少錢?”


    莫晗特意縮小目標範圍,可不想得到這種答案。


    “你的手指是殘缺,殘缺懂嗎?”係統氣鼓鼓道:“不是替換附加屬性那麽簡單,它需要數據重生。”


    “隻有高級道具才有重生功能。”


    莫晗蹙眉,她不想貸款的,但是…


    “您也不用勉強,”係統無情打消她的顧慮,“高級道具隻支持全款現能,負債累累者,想都不要想。”


    莫晗能說什麽,她望向遙遙無期的前路,“如果他們在上麵,我隻能望塵莫及了。”


    “…忘記我是什麽了嗎?”


    氣歸氣,係統打開背包麵板,把浮輪套在莫晗腰上。


    “浮輪具有漂浮功能,默認‘輪’狀態,召喚時喊‘卷成圈’,就會圍在你的腰上帶你懸浮;它還有一個‘筏’狀態,切換時喊‘攤鋪’就會變成漂流筏,環動可以為它賦上動能,我再買個的…”


    係統話還沒說完,莫晗感到腳下的梯子不安分起來。


    她反應很快,一把抓住一條往外滑去的光梯。下一秒,地麵就像大雨下的花瓣遽然脫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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