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食者就是這樣,優勢在人時沆壑一氣,優勢不在時,分崩離析。


    事到如今,能湊夠兩個人就可以。


    “謝謝,我會很快結束戰鬥,不會讓你很辛苦。”封翟語氣緩和下來,帶著一點愧疚。沒想到,最後願意相信他的反而是女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好溫柔!


    姚久久要不行了,嘴巴無意識就沒把門,“那個,那個,辛苦你讓我很辛苦!”


    顧思良秒懂,嘴角扯出嘲弄的弧度,“這裏不是打遊戲,一遍遍硬刷就能通關,尤其像你這種沒什麽毅力的弱女子,變異了隻會給人家添麻煩。”


    咒她變異,還弱女子,兩條都是大雷點,姨母笑還沒收起來,姚久久反唇相譏。


    “你一個大老爺們還穿緊身衣呢,要我說體寒就多套幾層,這裏可沒老攻心疼你。”


    “哎呀,你們在說什麽呢?”


    集郵勳打開麥克風,他真名叫季勳,有點收集癖,對顧思良身上的衣服垂涎欲滴,“兄貴,你這套防化服我知道,名叫未來探險家,一雙手套就貴的離譜…”


    不吃芹菜真名叫孟琴,平生嫉惡\/富如仇,偏偏還慕強,聽到季勳說的話,加入一九九討伐陣營。


    “怕變異那就是對自己沒有清晰的認知,像你這樣人傻錢多的菜雞確實不適合玩高級場。”


    顧思良都沒理,一門心思嘲諷封翟。


    “戰場瞬息萬變,與其用你的人格擔保,還不如來點實在的,把他們身上的破爛升級一下,你覺得呢,封長袖?”


    聽了這話,季勳眼珠子骨碌一轉。


    “你們聽說了嗎,生機新出的一款魚眼uv鏡啊,貼上適配的數據膜,能主動計算出別人的精神值和賦能極限,這可不是我等一窮二白之人消費得起的…”


    顧思良聽個開頭就知道他後麵會放什麽屁,根本沒興趣理。


    全場隻有一個人沒有發言,封翟看了眼冷鳶,她還在發愣,立在人群外,像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一股沒來由的憎恨突突直跳,防化服不安蠕動,精神值飛速降低,有什麽東西想要衝出身體。


    監測到腦電波異常,頭盔內部降下一對按摩熨鬥,舒服的電流通過太陽穴傳導全身,撫平突如其來的焦躁不安。


    封翟漸漸放鬆下來,心中納悶不已,一邊給防化服投喂了一顆藍色能量球,一邊對顧思良下逐客令。


    “不好意思,是我太強人所難,既然你不入場,我需要場地模擬站位,能借你現在的位置一用嗎?”


    話說這麽好聽,善良的都會識趣滾蛋。


    然而顧思良最缺的就是善良,他抱臂上觀,整個人大寫的龍傲天。


    “不借。”


    姚久久受不了他這樣態度:“這裏是坪謖區,不聽封長話的隻有外地野狗,所以你是哪條道上來的?”


    顧思良扯了扯嘴角,“你又是哪來的花癡瘋狗。”


    “我就花癡怎麽了,你就是嫉妒封大哥比你帥!”


    跟女人是掰扯不清的,顧思良沒興趣糾纏,對沉默如山的封翟道:“聽到沒有,封大哥,打什麽架啊,留在這裏陪陪笑得了,可比組什麽不靠譜的花菜雞戰隊實際。”


    這下子,高高掛起的孟琴也火了,“你說誰菜?你才是菜!”


    “對了,”顧思良不理旁人,瞅了一眼廳外,全身心刺激封翟,“你不如去外麵舔一下鍋底,說不定你無福消受的大餐,火焰隊已經一鍋端了。”


    封翟眉頭動了動,側耳凝聽,聲音確實有所減弱。


    火焰隊…耳熟,沉思良久的冷鳶掀起眼皮子。


    花菜兩人逐漸息聲。


    隻有集郵勳還在嘰歪:“那個裏象逃生鏡啊,一個月上新兩萬麵,怎麽比春運車票還難搶?捕食者攏共就不到一千人,都特麽誰買走的bla…”


    察覺氣氛不對才自己閉上嘴。


    冷鳶深思那麽久,並非毫無所獲,她大概明白當下要幹什麽。


    第一條:盡可能收集一切信息。


    “火焰隊很厲害嗎?”


    回答她的是一九九。


    “就合作稍微厲害一點,單拎出來沒一個比得上封大哥。”


    姚久久拍完馬屁,咬牙切齒:“可是他們壞的要死,尤其隊長超級無敵巨壞!”


    有捕食就有競爭,有競爭就要良性和惡性,而火焰隊是後者。


    “可惜,戾天隊銷聲匿跡後,就沒人管得了他們了。”


    …戾天隊…戾天…


    —“就叫這個名字吧!鳶飛戾天!”


    冷鳶眼前嗖然一花,巨大閘門轟隆敞開,說不清的記憶碎片蹦騰而出,砸進識海中濺起滔天岩漿,大腦如同放進油鍋裏煎炸。


    身體仿佛變成了滾燙的火爐,困在其中的靈魂淒厲嘶鳴,難以言喻的痛苦席卷而來。


    安娜是娜娜。我是安娜,我是娜娜。


    冷鳶,娜娜,冷鳶娜娜…我是冷鳶娜娜…我回來,娜娜不見了。


    冷鳶不停吞咽著幹涸的唾沫,兩條胳膊背在身後想讓自己站直一點。


    還要再死一次嗎?還要再死一次嗎?冷鳶死了,娜娜也要死嗎?


    冷鳶不想死!娜娜也不想死!


    頭盔下眼睛幾乎要散出實質的紅霧。


    封翟路過,見她情況有異,抬手扶了一把,“怎麽了?”


    隨著男人的攙扶,一股冰涼的溫柔的令人喟歎的慰藉溢入大腦,如天神降臨,將快要燒穿腦幹的惡龍重新鎮壓。


    憑著這道能量支援,冷鳶如行道樹一般把自己豎直。她說:“謝謝,我沒事。”


    話是對幫助她的人說,眼睛卻一直努力尋找剛才的發言者。


    這期間封翟一直很專注得看著她,聽她狀似無恙的敷衍,胸中那股詭異的煩躁愈發強烈,最後隻淡淡嗯了一聲,繼續往外走去。


    沒有遮擋,冷鳶一下子就看清楚了,是那個不知何時顯出形狀的隱形人。


    戴著一副戰鬥眼鏡和通訊耳機,沒有頭盔,緊身衣的裝甲上亮著藍紫熒光條,披著披風,一柄長刀從肩膀斜插到掛著各類道具是腰帶上。


    對比包得密不透風臃腫如同太空人的他們,像個誤入歧途的星際聖戰士。


    頗有些眼熟。


    說不清心中什麽滋味,冷鳶直勾勾盯著顧思良,不覺靠近幾分,“一二九三,你在不在?”


    顧思良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無聊了,為什麽老去刺激一個不熟的人,乍一聽到更不熟的女人問話,動作略一凝固,眨了眨眼睛,搖頭:“什麽一二三,不在。”


    頓了頓,補問:“我叫倦思量,你認識我嗎?”


    封翟往外去的腳步微頓,想說什麽,季勳搶先接過話頭,“你說的是六年前爆發在常青區的a級地磁,12?93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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