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晗眼裏,她環抱著空氣,嘴裏說著太好了,閉著的眼睛卻不停淌眼淚。


    在係統總部的大熒屏上,路星晴抱住的是一個天使般的男人,他笑容靦腆,語氣溫柔。


    “小星星,謝謝你還記得我,今天…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路星晴猝然抬頭,“為什麽?您不是來接我離開的嗎?”


    “叔叔也想一直守護你,可我們各有各的使命……”


    “我沒有使命,陸叔叔,”路星晴固執得抓住他的手:“你有什麽使命呢?帶走媽媽是你的使命嗎?”


    “為什麽不能把我一起帶走?”


    天使般的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蹲下身,擦幹女孩的眼淚,“等小星星擁有足夠能量的那天,我就來接你好嗎?”


    天機總管x-b室靜悄悄的,連機械運動聲都幾不可聞,隻有接二連三的吸氣聲。


    “沒必要吧。”


    冰碴子似的聲音。


    屏幕裏的天使去掉翅膀,表情再溫和一點,情緒再飽滿一些就是說話的人了,現役擺渡者:陸舍無。


    漂在他旁邊的是一個約摸十來歲的男孩,發出小鳥一般歡快的笑聲,“有必要的,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循環呢!”


    “你這句話我聽過很多次了。”


    “這次最有可能。”


    男人揉了揉臉,沒有說話。


    畫麵還在繼續播放。


    路星晴睜大眼睛,想要看清麵容模糊的陸叔,嘴巴一張,不假思索的台詞就從口中鑽出,“什麽是能量?什麽是足夠的能量?”


    “我要怎樣做才能獲得足夠的能量呢?”


    天使笑了笑,說:“聽從心靈的指引,相信眼睛的判斷,去找他吧,你會找到那麽一個人,一個周圍都是真的人。”


    “最好,成為那個人…”


    畫麵中天使和男孩的聲音同步。


    “幾百年前的情景,你還沒演夠嗎?”


    陸舍無板著一張冷漠孤雄的臉,“切換畫麵,我是來看莫晗的。”


    “這不是情景,是夢境哦。”


    裏昂揩揩不存在的眼淚,語氣倒是真的低落,“您不管一下死掉的戰友和湮滅的兒子了嗎?往年您不惜能量殆盡也要過去拯救他們呢。”


    陸舍無麵無表情,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奸商。”


    “呀啦呀啦,我哪次沒有真心勸您呀?明明是您每次都覺得這次一定可以…”


    陸舍無打斷他,“換視角。”


    “人心不古啊,陸大大真是愈發鐵石心腸了,裏昂真的很期待您加入b組的那天。”


    “別逼我動手。”


    “真不打算消費一下?”


    裏昂眼睛轉了轉,忽然飄到能與陸舍無平視的上空,伸出大拇指,在他眉心上畫了個押。


    陸舍無抬手,把他像蒼蠅一樣扇飛了,“少來試探我。”


    “哈哈哈!我猜的沒錯!”


    蒼蠅飄遠又飄回來,繼續在陸舍無耳邊嗡嗡嗡,“你果然能量不足了,還不是遲早要入我麾下…”


    這次,陸舍無二話不說,抓住他的衣領直接往地上摜,同時揮起不摻半點水的拳頭。


    “哎停停停!”裏昂急忙投降,“我又沒說不換!”


    “快點,時間有限。”


    脫離鉗製後,男孩飄到最高處就嚷嚷起來,“你還沒認清現實?我以後就是你的上司,姿態該放低就要放低點!”


    受不了他囉哩巴嗦,陸舍無手掌翻轉,一團白光閃現,一柄酷槍亮相,“忘記告訴你了,我這次在新世界裏覺醒了人格外敷。”


    說著,他將轉輪撥到黑色彈筒上膛,眨了眨眼睛,對準裏昂,“超高純度的嘩變毒液,或許你想嚐嚐。”


    裏昂秒慫,“我真的換。”


    莫晗此時快瘋了,從懵逼到抓狂,前後不到一分鍾。


    剛才她見路星晴伸手,不由自主想要握住,但握了個空。她撲過去,也撲了個空。


    路星晴在看一個幻影,她在看路星晴這個幻影。


    “什麽鬼啊!”莫晗仰天長嘯,誰來跟她解釋一下!


    此時,需要解釋的不止她一人。


    陸舍無先問了:“你不是說她有係統嗎?”


    “是啊…”看到莫晗的狀況,裏昂也蒙了。


    “p525早該出來解釋了。”


    說這句話的功夫,他就通過職務權限查詢到它的狀態:失聯中。


    加強穩定器後還能擅離職守?


    男孩眼睛裏閃過一絲錯愕,笑容猛地加深,又慢慢收起。


    隻是一個動念,就向#zd服務器發出信號:“p525從後門跑了。”


    #zd很快回複:“報告x-b001,終端部竭誠為您服務,沒有您的允許,p525無法通過後門。”


    “我說p525跑了,聽不懂人話?”


    男孩手一揮展開一個簡單的程序麵板,手指簡單點了幾下就追蹤到了目標,“錨點數據我傳過去了,把它帶回來,聯通b組升級部。”


    “感謝您的指示,目標已尋回,數據重度感染。我們會盡快將它轉入統理部,協調p組處理。”


    居然發展到重度了?


    這意味著…裏昂看向屏幕中的莫晗,對#zd發出指令,“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外組插手。”


    “報告x-b001,p525屬於外域係統,感染情況需要…”


    裏昂揚起一個要殺人的微笑,“這裏是b域,我的地盤,總統的指令也不聽嗎?”


    #zd加載圈多轉了幾圈,看出來它在猶豫。


    見陸舍無一直盯著自己,他攤了攤手,“我就說,沒有感情的機器就是一幫蠢蛋。”


    話落,在自己的操作麵板上寫入了幾行紅色代碼,強製傳給#zd,“這下收到了嗎?”


    #zd飛速轉了轉,“收到,我們會盡快將p525投入使用,感謝您的技術支持。”


    “再見。”裏昂揮了揮手,關掉程序,仿佛無事發生。


    “這麽看我幹嘛?又不是我叫它跑的。”


    陸舍無收起人格外敷,全程冷漠臉,“為什麽會跑你心裏沒點數?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這也是你說的。”


    “什麽反抗?再乖的小孩子,偶爾也會鬧點脾氣。”


    裏昂點了點自己的心髒,“說不定陸大初始化後,脾氣更糟呢,做家長的總要有點包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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