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掉的男人名叫朗承宇,和他一起進去的女伴楊文秀實在是被嚇壞了。


    語無倫次的叫喊了好一會兒,激動的情緒才慢慢平穩下來,捂著臉小聲哭泣。


    楊文秀告訴他們,她和朗承宇進去的時候也看到了站在祭台上的一隻隻碩大的狐狸。


    雖然心裏止不住的發怵,但前麵那麽多人都平安無事的出來了,也就沒想那麽多。


    直至他們走到狐仙像跟前,還沒來得及跪下,就聽身後傳來陣陣陰森的狐狸笑聲。


    緊接著窸窸窣窣的聲音來到了兩人的背後,朗承宇被拖走,發出淒慘的叫聲。


    等楊文秀再回頭,魂都差點嚇沒了。


    朗承宇已經被那些狐狸們啃食的麵目全非,滿身是血,眼珠子都被扯爛了。


    她被嚇的大腦一片空白,直至其中有一隻黃皮狐狸抬起臉歪著頭看她。


    她這才猛地反應過來,連滾帶爬逃命似的跑了出來。


    “黃皮狐狸?”孫道成微微皺眉,“你確定你看到的是一隻黃皮狐狸?”


    楊文秀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想到那種畫麵,就忍不住發抖。


    “是黃色的皮毛,它還衝我笑,特別嚇人!”


    聽到這話的眾人反應各不相同,楊文秀說完話便自顧自的流眼淚。


    還是站在一旁的梁雲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幹淨的手帕遞了過去,楊文秀抬起頭看見麵前的人,明顯一愣。


    梁雲說道:


    “拿著吧。”


    梁雲身材健碩,左右雙臂上紋滿了古怪的紋身,像是文字又像是雜糅在一處的猛獸。


    這樣的人,第一眼看去就很不好招惹,誰能想到他會隨身帶著一塊手帕。


    聽到梁雲的話,楊文秀也不敢拒絕,默默的接了過去。


    “不是說狐仙廟裏沒有黃皮狐狸嗎?”梁雲問道。


    楊文秀搖搖頭,小聲啜泣:


    “我不知道,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好不容易和韋淺淺擠了過去的白術,恰好聽到了這些對話。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韋淺淺蹲下去對楊文秀問道:


    “今天早上,是你喂的鵝還是朗承宇喂的?”


    聽到這話的楊文秀明顯一愣,不明白韋淺淺的意思,下意識回答道:


    “我們一起喂的…..難道這有什麽問題嗎?”


    楊文秀停止了哭泣,好似察覺到了什麽。


    韋淺淺隻好告訴她:


    “剛剛和你朗承宇進去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身上粘了鵝毛。”


    聽到這句話,楊文秀猛地睜大了眼睛,反應很大:


    “這不可能!我們喂鵝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碰到那些鵝,怎麽會粘上羽毛呢?”


    這時,緊挨著孫道成的楚媛媛也開口道:


    “我也看到了,他身上確實有一片羽毛。”


    楊文秀愣在原地,有些難以置信,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了一句無厘頭的話。


    “隻有偷吃大鵝的賊才會粘上羽毛。”


    “什麽?”楚媛媛忍不住問道。


    聽到這,白術也微微皺起眉來。


    這句話,很有可能是胡老六家的規則。


    他們拿到的規則中就有這一條,偷吃大鵝的賊身上會粘上羽毛。


    果然,楊文秀開口道:


    “規則,胡老六家的規則。”


    說完這句話後,她就不願意再多說,無論韋淺淺和楚媛媛再怎麽問,都隻是閉口不談。


    眼見著實在是問不出有用的信息來,兩人隻好作罷。


    隨著太陽慢慢的高升,很快就要到中午了。


    拜過狐仙的人都開始陸陸續續往回趕,楊文秀緩和了一會兒也站起來準備回去。


    但她一抬頭,就看見一個長相十分幹淨的男生正看著自己。


    “你….你是有什麽事嗎?”楊文秀不確定的問道。


    聽到這話的白術走到她的跟前,才開口道:


    “文秀姐,你說你看見了黃皮狐狸,那你還記得那隻狐狸是大是小嗎?”


    楊文秀被他問的當即一愣,猛地一回想竟然也不太記得當時的那隻狐狸是大是小了。


    她隻記得那狐狸衝她咧嘴笑,眼神靈動逼真的活脫脫跟個人兒一樣。


    “我、我不太記得了,可能….可能跟其他狐狸一樣大?”


    楊文秀回答不上來,還以為白術推斷自己是在撒謊,隻能再次解釋道:


    “我真的看見那是一隻黃皮狐狸!我沒有必要騙你們,這對我也沒什麽好處!”


    見楊文秀分明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白術隻好安撫道:


    “文秀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到底想要問什麽?”楊文秀神情明顯疲憊。


    白術提醒道:“文秀姐,你沒有真正的拜過狐仙吧?”


    聽到這,楊文秀頓時慌了神。


    她確實沒有真正拜過狐仙,當時事發突然,朗承宇慘死在自己的眼前,她哪還能顧及的上其他。


    “那、那怎麽辦!我會不會有事?嗚嗚嗚嗚怎麽會這樣!”


    楊文秀蹲在地上哭了起來,臉上全是對死亡的恐懼。


    白術也沒想到自己無意的一句話,竟把人惹哭了。


    連忙開口安慰道:


    “沒事的文秀姐,實在不行我再陪你進去拜一次呢?”


    “我的意思是,我們拜過狐仙,所以都聽到了狐仙說話。”


    “那個聲音就是從我們的頭頂上傳來的,我在想,和我們說話的會不會就是那隻黃皮狐狸!”


    而他們在跪拜的過程中,由於某種原因,他們不敢抬頭又或者不能抬頭。


    以至於即便是狐仙像上站著一隻狐狸,或是藏著一隻狐狸,他們也根本無從知曉。


    而楊文秀沒能來得及跪拜,也就聽不到所謂的狐仙說話。


    但她卻說自己在那群狐狸之中,看見了黃皮狐狸。


    而這到底意味著什麽,白術一時半會也想不清楚,他們所知道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


    聽到白術的這番話,楊文秀很快停止了哭泣,抬起臉來看向他。


    “你….你覺得血字提示裏說的狐狸,和黃皮狐狸有關?”


    “正是!”


    白術的眼睛在發亮,“所以,你當時看見的那隻黃皮狐狸,可以具體和我說說嗎?”


    楊文秀有些為難的開口道: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和其他狐狸一樣,耳朵尖尖的,毛發發黃,很雜亂。”


    “看上去….很普通,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白術點點頭,忽而又開口問道:


    “那你看到它的時候,它的嘴裏有血嗎?”


    楊文秀沒能立即反應過來,“啊”了一聲才明白過來,回答道:


    “沒有,它沒有吃朗承宇,它的臉和牙齒都是幹淨的。”


    聽到這句話,白術心中已然確定了一些想法。


    他沒有再多問,隻是陪著楊文秀又進了一次廟。


    隻是這一次兩人進去後,整個廟堂都是空蕩蕩的,看不見任何一隻狐狸。


    隻有正中央的地麵上躺著一具被深度啃食、能看到森森白骨的屍體。


    楊文秀強忍著悲痛,跟在白術的身後,他們繞過朗承宇,站在了狐仙像下。


    這一次白術沒有再跪拜,隻有楊文秀跪下去拜了拜。


    整個過程都十分的安靜,也沒有再聽到狐仙詭異的說話聲。


    直至兩人出了狐仙廟,楊文秀才重重鬆了一口氣,對白術由衷的感謝起來。


    “謝謝你白先生,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了。”


    白術笑了笑,“沒事的,我們趕緊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楊文秀點點頭,兩人順著來時的路返回,邊走邊說。


    白術這才了解到,楊文秀是一名單親母親,家裏有一個才上高一的兒子。


    娘倆相依為命多年,雖然日子清苦,但也算幸福。


    而某一天的傍晚,她下班回來看見了擺放在桌子上的快遞。


    那封死亡信件是寄給她兒子楊誌的,但卻被楊文秀無意中打開了。


    “那時候的我什麽都不懂,也不知道更高緯度的生物喜歡通過花粉、氣味、各種各樣的媒介連通我們最底層的世界。”


    “在打開那封信的一瞬間,我的命….就不是我的了。”


    楊文秀苦笑,“但值得慶幸的是遭遇一切磨難的人是我,而不是我兒子。”


    “他還那麽小,他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隻可惜,以後漫漫長路恐怕都要他自己一個人走了。


    楊文秀想到這,便越發的難過起來。


    白術心中何嚐沒有想到自己的父母親,卻隻能輕歎一口氣。


    接下來的路上,兩人都沒再說話,一直沉默著走到了村口。


    進了村之後,還有一小段路要走,不過楊文秀的六號院要比白術的更遠點。


    兩人剛剛走到一號院,經過一個拐彎,突然看見有個佝僂著背、滿頭白發的老人正站在三號院的門口行乞。


    白術當即一愣,心裏頓時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立馬想到關於行乞老人的那條規則。


    【若是在外遇到行乞的老人,請立刻回家緊閉窗門,不要遞給她任何食物;


    若是她出現在家院內向你行乞,請立馬遞給她一塊生肉,越大越好!】


    這時,楊文秀也看見了那名老人,整個人都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她所在的六號院要比三號院還要遠,這麽長的距離想要一口氣跑回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而白術也是一樣,那老人就站在三號院的門口,誰也不知道當他們經過時,究竟會發生什麽。


    她穿著灰藍色的長褂,頭發枯槁,兩條幹癟的小腿裸露在外,個子高的出奇,以至於那兩條小腿也很長,宛如兩根挑高的筷子。


    她的腳上沒有穿鞋,手中也沒有拿任何用於行乞的碗筷。


    就在白術和楊文秀不知該怎麽辦時,那老人像是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慢慢轉過頭來。


    在看行乞老人臉的瞬間,白術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稱得上是一張十分可怖的鬼臉,她的臉上沒有皮膚,而暴露在空氣中的肉呈現腐爛的血紅色。


    她的雙眼向外突出,沒有眼白,從而呈現給人兩個黑漆漆窟窿的錯覺。


    她的鼻子很短,少了皮膚的保護,暴露出尖尖的一點白色鼻骨,實在是令人生理不適。


    而她的嘴巴大大的張著,望向白術和楊文秀的眼神裏透露出對肉的瘋狂渴望。


    於是,白術看見她的嘴巴張的更大了點,好似希望他們能直接往裏麵投喂肉食。


    “如果….如果我們沒有肉怎麽辦?”楊文秀的聲音在顫抖。


    白術不敢動,隻能一直盯著那行乞的老人。


    “那恐怕我們就會成為她的食物。”


    楊文秀感到萬分絕望,正當那名老人要衝他們走來時。


    突然三號院裏走出來一個個子十分高挺的帥哥,他的手中竟然握著一塊肉。


    而那恐怖的行乞老人,瞬間盯著他弓起了腰,好似要猛撲上來。


    那帥哥竟也不怕,十分淡然的將肉塊遠遠的扔了出去。


    隻見那行乞老人雙手朝地,滿臉興奮的朝著肉在的方向衝了過去。


    就在這時,白術大喊一聲:“跑!”


    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朝家院裏奔去,白術最先抵達三號院,連忙去關院門。


    他這才發現,這道院門十分的沉,要和紀長野兩人才能合力觀賞。


    而那明明跑出很遠的行乞老人,在生吞一塊肉之後,竟然瞬間出現在了院門外。


    趁著門還沒有完全關上,中間留有的一小道空隙,想要伸出手卡住。


    就在這緊急關頭,紀長野猛地一使勁,大門重重的關上。


    隻留一臉不甘心的行乞老人站在原地,黑漆漆的兩個窟窿對著他們。


    白術心跳的太快,管不了那麽多,拉著紀長野回了屋,又把門窗全都關好,這才放下心來。


    “你、你哪來的肉?”


    白術緩了一口氣,看向紀長野慢慢眨眼。


    紀長野平靜的回道:


    “問胡老四要的。”


    孫道成就住在胡老四家,韋淺淺和白術說過,他們今天早上剛殺了豬。


    知道歸知道,但紀長野又是怎麽得到這塊肉的,白術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問起。


    而最重要的是,他把這塊肉給了行乞老人,那他們又該怎麽向胡老三的妻子交代?


    想到這,白術看向紀長野,尷尬的問道:


    “我猜….你剛剛應該沒有把肉全扔出去吧?”


    聽到這話,紀長野笑了。


    “現在才想起來,是不是有點晚了?”


    白術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


    “你真把肉全都扔出去了?就沒有留、哪怕一小塊?!”


    紀長野輕嘖一聲,瞥了他一眼。


    “你以為我是你嗎?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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