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泓昔日行軍作戰,皆依姚綱之令,其不善全局謀劃,聽聞姚寒舟所言,遂問道:


    “寒舟有何高見?”


    姚寒舟徐徐起身:


    “縱觀前史,義軍屢遭鎮壓,皆有因循,其一,義軍降反無常,彼此猜疑,相互攻伐;其二,糧餉不能自足,臨陣不知兵法,為將者心胸狹隘,為士者缺乏訓練,作戰猶如群毆;其三,攻伐無度,如同流寇,勝則聚,敗則散,軍隊如同碎沙!”1


    此言一出,紮哈垂首不語,其餘眾人皆望向姚寒舟頷首認同,驚喜之情溢於言表,此子之言,果有昔日大晏戰神風範!


    沈泓朗聲大笑,輕叩桌麵:


    “寒舟所言,實乃高見,隻是這現下,姚家軍當如何行事?”


    姚寒舟向上首行禮,沉聲道:


    “當務之急,一為招兵買馬,整肅軍紀,秣馬厲兵;二是高築城牆,廣積糧草,確保城池安全!若不如此,姚家軍勢眾,必使北晏百姓苦不堪言!”


    “依吾之見,待明年春耕之後,百姓播下種糧,姚家軍再舉兵攻取並州,諸位意下如何!”


    沈泓眉頭緊蹙,沉思片刻:


    “若拖延過久,待完顏琿在上京戰畢後南歸,此舉是否會錯失良機?


    姚寒舟點頭應道:


    “誠然,當下戰機實在是好,但眼下姚家軍尚未勢大,難以與完顏琿抗衡,若不穩固城防,貿然攻伐,即便奪城無數,亦恐怕難以保證城池安全,恐當年熹和之亂重演!”


    也是,當年熹和之亂,不過兩年,夷人便侵占整個北晏,且當初大晏一體,南方尚能支援北方。


    而如今……


    形勢實在不容樂觀!


    沈泓輕聲歎息!


    至此,穀藺亦緩緩起身,拱手言道:


    “姚公子所言甚是,攻城不易,守城亦難!”


    紮哈沒有發言權,蓋因北境之北,盡是茫茫草原,實無城池可守,他所至最為繁華之地,亦不過上京而已。


    然,其依稀記得,沈婉也曾說過與姚寒舟相同的話,想必定是對的吧!


    見穀藺等人亦讚同姚寒舟所言,沈泓心下寬慰,他凝聲道:


    “既如此,此後軍中事務暫且交由寒舟處理,諸位可與他商議!”


    眾人神情驚愕,皆望向沈泓,隻見沈泓微微一笑:


    “吾妻與我分別數十載,趁此閑暇,容我稍稍偷閑,陪妻數月可否?”


    聞此,帳內眾人皆輕聲一笑。


    姚寒舟上前一步又道:


    “婉兒欲於軍中訓練女兵,作戰時可安排其為後援,亦可救治傷兵,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自是好得不能再好!”穀藺最為歡喜。


    帳內眾人皆見沈婉殺敵之勇,無人有二話。


    此時的汴京城內,沈昀正與賀思寧並肩而行,因沈昀不善言辭,便邀沈婉一同作陪。


    行至大梁巷,人潮湧動,仿佛昔日的繁華重現。


    沈婉念及賀家小姐乃深閨女子,趨前問道:


    “賀姑娘,此處人多,是否需帷帽遮麵?”


    賀思寧環顧街麵,側身輕拉沈婉的手,緩聲道:


    “婉兒不必將我想得太過嬌貴,如此便好!”


    言罷,她又瞥了一眼身側的沈昀,麵露羞澀之意。


    沈婉見賀家小姐對兄長有意,不禁抿唇,暗自懊惱自己在此是否多有不便,該尋個甚樣的借口離開?


    正猶豫之際,姚寒舟的聲音傳來:


    “婉兒!”


    沈婉如獲大赦,趕忙向姚寒舟快步走去:“今日怎如此早就從軍營回來了?”


    姚寒舟俯身凝視沈婉,麵色含笑:


    “自是有好消息要告知於你!”


    “你明日便可招募女兵入軍營了!”


    沈婉驚喜:


    “軍中將士都應允了?你幫我說過不少好話吧?”


    姚寒舟的聲線寵溺:


    “豈會有人不同意?穀藺早已望眼欲穿,盼你去軍營率皇城司軍練兵呢!”


    聞此,賀思寧心中豔羨不已,她的小姑子……哦不,未來的小姑子,竟然能夠統兵?


    賀思寧抬頭望向沈昀,隻見沈昀垂首對她微微一笑:


    “姑娘無需羨慕,領兵看似威風,實則艱辛異常,阿妹不聽我勸諫,可我……我……願姑娘平安順遂,此生安寧喜樂!”


    賀思寧羞赧低頭含笑。


    姚寒舟移步至沈婉身側,沉聲道:


    “阿昀與賀姑娘似互有情意,是否還需我們陪在一旁?”


    “寒舟哥哥,賀姑娘看我兄長的眼神早就不一樣了,可這都好幾天了,那沈昀還像個榆木腦袋一般,這樣——


    我們走在他們身前,你呢,就對我好一些,親昵一些,讓那顆榆木腦袋學習一番!如此可好?”


    自然是好,姚寒舟眼眸晶亮,當即握過沈婉的手,高聲言道:


    “賀姑娘,阿昀,我們一同前往如意飯莊如何?”


    如意飯莊乃汴京當下最好的飯莊!


    話畢,前方二人竟不知害臊,於眾目睽睽之下攜手在前引路。


    “姚公子與婉兒感情真好!”賀思寧不禁輕聲呢喃。


    聞此,沈昀悄然向賀思寧靠近些許,而後謹小慎微地伸出一根小指,佯裝無意碰觸到賀思寧的手,賀思寧渾身一顫,僵立原地,幾乎難以挪動腳步,沈泓見她並不抗拒自己。


    於是———他又勾了勾手指,在寬大衣擺的遮掩下,得寸進尺地握住那隻溫軟的小手。


    沈婉回首,見自家阿兄開竅,趁賀家小姐低頭之時,朝沈昀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


    這個嫂嫂,終於有著落了!


    見沈昀與賀思寧相處較之前大有長進,用過晚膳,姚寒舟便拉著沈婉離去了,沈婉頻頻回首,似是放心不下自家兄長,姚寒舟輕聲道:


    “婉兒,餘下之事交由阿昀自行處置即可,我等在此多有不便!”


    “我擔憂兄長對賀姑娘有所怠慢……”


    沈婉話尚未說完,她那瑩白的麵龐便被姚寒舟轉了個向,姚寒舟低頭凝視著她:


    “你何須為阿昀的婚事憂心?我比阿昀還年長兩歲!你應當操心我才是!”


    沈婉眉頭緊蹙,隻覺此人好生不講道理,竟連阿兄的醋也要吃!


    “你吃阿兄的醋作甚?母親不是已經為我們選定成親吉日了嗎?”


    “正月初八……距今不過……”


    沈婉話音未落,姚寒舟已驀地擁過她,懷中的女子,終於要成為自己的妻了!


    正月初八!


    定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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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農民起義“九惡”,此乃劉伯溫對朱元璋所言。


    由於故事背景需要,在此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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