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與姚寒舟皆驚,開門一看,紮哈立於門前,怒容滿麵。


    沈婉垂眉頷首,姚寒舟抬眉頷首,皆是不語。


    正在此時,有人來報:


    “寒東家,院外有人聲稱要找商隊東家!”


    “嗯?我驅馬疾馳數日,這才剛到燕京,便有人來尋?”姚寒舟滿心狐疑,側身看了看沈婉。


    “誰能知曉你在燕京有別院?莫非是完顏琿?他亦快馬加鞭回燕京了?”沈婉悚然一驚!


    話剛出口,紮哈已經跑開了,遠處的夷殤亦連跑進了屋子,沈婉見狀,輕推姚寒舟出門:


    “你去吧,我須得先行避開,似乎跟在我身旁的人,皆不能見完顏琿……”


    姚寒舟揚眉,甩甩袖袍,向院外走去。


    剛出別院,便遠遠瞧見一個馬隊,為首的是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馬隊之中還有一輛駢車,赫然入目,


    多澤下馬朝姚寒舟行來。


    “多澤?你怎這般迅速便抵達燕京?”姚寒舟麵露詫異,隨即欲邀多澤入內。


    “我自官道南下,路途相較你們更為順暢,且我攜婉兒的兩位阿姊前來,欲將她們交予婉兒,唯恐在燕京與你們錯過,故而我亦是快馬加鞭趕至此地!”


    隨後,多澤至馬車旁掀簾,將沈嫵和沈媛輕輕虛扶下來。


    數日未見,那人已非羌兵裝扮,而今他的頭發高高束起,身著暗色衣袍,更顯肩寬腰窄,他此刻唇角帶笑,全然不見那夜陰鷙之態,明亮的午後陽光傾灑在他身上,將他略顯憔悴的麵龐映照得有些蒼白,看上去仿若溫文爾雅的汴京世家公子。


    沈媛甫一下馬車,便瞥見了遠處的姚寒舟,其周身散發的強者氣息,令人難以忽視!


    一雙秋波婉轉而動,姚寒舟卻已轉身向院內而去,竟是未曾招呼她和沈嫵。


    為防人多嘴雜,多澤遣其餘人候於院外,僅攜沈嫵與沈媛隨姚寒舟入別院。


    “婉兒妹妹!”甫入屋內,沈嫵與沈媛忙趨前向沈婉迎去。


    沈婉喜出望外,疾奔過去與沈嫵和沈媛相擁。


    林如月聞聲而至,望向她們身後,見無來人,於是問道:


    “嫵兒,阿媛,你們的母親呢?”


    聞言,沈婉鬆開二人,黯然垂首,立於一旁。


    沈媛趨步至林如月身前,泣不成聲:


    “嬸娘…”


    “那日羌兵進城,母親將我和嫵兒推入院中的井裏,因她攜著三個弟弟一直啼哭,故而不敢與我們藏身一處,待我和嫵兒自井中出來時,他們已被羌兵盡皆屠戮!”


    沈嫵隨之嗚咽。


    屋內眾人聞此噩耗,皆悲不自勝,林如月亦潸然淚下,她趨前抱住沈嫵和沈媛,寬慰道:


    “逝者已矣,你們現今安然歸來,也算萬幸之事!”


    多澤在旁凝視,念及金刺和烏達,心中亦是沉痛。


    見屋內氣氛沉凝,多澤出了屋子,朝池塘邊的亭子行去:


    “多澤,多謝你將我阿姊帶來!”


    沈婉跟了出來,因著幼時承諾過要護多澤周全,沈婉對多澤向來麵帶三分笑意,說話和緩,與她分開數日,此刻,這聲音傳入多澤耳畔皆是溫柔,再加上那一抹傾城之姿,多澤回身望她,微微失神。


    他凝視她許久,終於開口:


    “婉兒,你清減了!可是途中遭遇了不順之事?”


    忽而多澤似想起些什麽,突地高聲急促問道:


    “可是那紮哈一路跟了來?”


    此時紮哈正在房內門縫處向外窺視,聽得多澤這一嗓子,嚇得趕忙將門關緊。


    夷殤端坐於案幾前,將茶盞放置其上:


    “紮哈,你樹敵如此之多,往後怕是日子難熬咯!”


    紮哈:“……”


    可他們的親人也不是我殺的呀!


    庭院中,沈婉開始池塘裏的魚喂著食物:


    “紮哈的確帶了許多羌兵一路追殺,絆住了我們行程,不過已經將他解決了!”


    聞此,多澤輕呼一口氣,而後在一旁默默看著她。


    姚寒舟立於廊下,瞧多澤的眼神,心中略有不快,然他知曉沈婉與多澤有話要說,因此也不上前。


    沈媛亦從屋內出來,趨步至姚寒舟身旁,輕聲道:


    “姚公子不必多想,婉兒與多澤自幼一同長大,自是有些體己話要說的……”


    姚寒舟側身微微一笑:


    “我與婉兒自幼相識,知曉她的性子,不用旁人分說!”


    話畢,姚寒舟微微躬身施禮,獨自離去,沈媛望著他的背影。


    姚寒舟,我與你也是自幼相識!你難道忘了嗎?


    隻是幼時的你,不是我喜歡的模樣!


    沈媛自幼便謹遵女戒之類的教條,在十二歲以前,她將所有精力皆傾注於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高門主母之上。


    琴棋書畫,她無一不精,對於禮儀規矩更是熟稔於心。曾經的她,端莊優雅,倘若汴京未陷,她必定是將軍府中嫁得最為如意的娘子。


    那些年,她是瞧不起沈婉的,對姚寒舟亦是不屑一顧。


    然而,命運卻似與她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


    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唯一不變的,是沈媛那顆仰慕強者的心。


    亭中,沈婉將手中魚食盡數灑出,她輕拍雙手,終究還是問道:


    “我走得倉促,未能向夫人和阿奇那妥善辭別,她們可還好?”


    多澤神色黯然:


    “不太好,我離開上京之際,夫人已纏綿病榻,恐一時也好不了!”


    “夫人不願與我一同來燕京,而我一心隻想早日至燕京找到娜仁,又念及要將你的阿姊們送來與你會合,故而也未來得及在夫人跟前盡孝!”


    “婉兒,我將你的金銀全都帶了來,你可還要?”


    沈婉抬頭回望多澤,而後笑了:


    “自是要的,待你尋到娜仁,而後做些營生,等你賺了錢,務必一分一毫都還給我,隻是如今我與商隊同行,無需太多銀錢!隨身攜帶反倒成為負擔。”


    多澤輕歎,呼出濁氣:


    “確是如此,寒東家隨便一處別院便已價值不菲!”


    姚寒舟對沈婉提及過,這所別院是他前往上京途中路過燕京時臨時購置,作為商隊在燕京的棲息之地。


    “多澤,你是如何找到此地的?”沈婉不動聲色岔開話題。


    “燕京城內有售賣中原物品的店鋪,一探便知商隊的落腳之處!”


    沈婉若有所思,微微點頭。


    隻聽多澤又說道:


    “婉兒,如今正值亂世,那寒東家能將生意做得這般大,想必……定有不少手段吧?你們也不過是幼時相識,十年不見,如今你究竟對他了解多少?你跟在他身邊會不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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