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寒舟迅速將沈婉重新拽回暗影之中。


    “寒舟哥哥,你何以戴假麵現身於此?”


    姚寒舟沉聲道:


    “待出宮後,我再與你詳談,隻是婉兒你……”


    “你如何混得宮來?行如此冒險之事?”


    沈婉伸手指了指北牆,而後垂眉:


    “我欲讓南歸之途更安全,所以便想進宮竊北境輿圖!”


    “我進宮數次,熟悉皇宮布局,定能盜出圖去,所以便不曾與你商議,怕令你平白擔心!”


    “寒舟哥哥,你呢?欲盜何物?”


    姚寒舟放眼望了望北牆,又低頭凝視沈婉的側臉,半晌才道:


    “我亦是為北境輿圖而來!”


    “婉兒,以後萬不可再如此……”


    沈婉抬眼望姚寒舟,眼神探究:


    “所以寒舟哥哥你,今日去清音寺,也是為勘察皇宮周邊地形?而非操持生意?”


    姚寒舟頷首。


    “然你為何偷襲我?”


    姚寒舟緊抿雙唇:


    “此地距文淵閣甚遠,我必須……


    “換上一套宮人衣物……”


    沈婉了然,姚寒舟是欲擊暈自己,奪取自己身上的衣裳。


    兩人間距甚近,氣息交織,想到姚寒舟剛剛伸手扯過自己的衣服領口,沈婉用手輕撫自己前胸,漸生窘迫。


    姚寒舟抿嘴,尷尬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時,遠處,有宮女孤身前來,沈婉趕將身上的內侍衣物迅速脫下交予姚寒舟:


    “給你!”


    繼而便上前幾步等待那宮女走近。


    姚寒舟緊盯手中衣物,又凝視著沈婉漸行漸遠的背影,少時那熟悉的感覺似又在周圍彌漫開來。


    恍惚間,沈婉已拖著被擊暈的宮女折返!


    多澤依舊伏在遠處,默默注視著北牆,祈禱沈婉速速現身。


    久不見沈婉出現,竟然又有一個身影悄然潛至北牆下側。


    多澤趕忙揉了揉眼睛,狠狠眨了眨,而後再次揉了揉,又眨了眨,這回他才敢確信自己絕非幻覺,隻因那人仰頭打量了那牆許久,才嚐試躍起,一時竟未能登上牆頭,重重摔倒在地。


    多澤驚愕失色,雙目圓睜,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滯了,


    可惡的阿木爾,


    究竟派了多少人來盜圖?


    這般低劣的身手,若是跳進牆內,豈不是會連累婉兒?


    情急之下,多澤起身就想去阻止那人,待他身起,卻見那人奔向宮牆稍遠處,如旋風般再次衝向那堵牆,須臾之間,已躍入牆內,不見了蹤影。


    涼風颯颯,一切重歸寧靜。


    牆側一隊巡邏士兵步伐整齊地列隊而來,無一人察覺異樣。


    姚寒舟與沈婉迅速穿戴好宮人衣物,思索片刻,沈婉又取出銀針,在地上二人身上各刺兩下,這才稍感心安。


    空曠的皇宮內院之中,兩名宮人步履匆匆,朝著文淵閣而去,趁著無人注意,打開了門鎖。姚寒舟走向閣內左側,沈婉則快步走向右側,二人尋覓多時,沈婉終於在文淵閣右側的一個暗閣中發現了輿圖。


    沈婉移步至左,對著姚寒舟指了指懷中,又指了指門,姚寒舟心領神會,即刻跟了過去。


    二人迅速合上閣門,又疾步朝北而行。


    眼看那牆已是近在咫尺,卻聽到身後傳來親兵的高聲呼喊:


    “有刺客!……”


    姚寒舟與沈婉相視一眼,旋即抬腿狂奔。


    “來人,抓刺客……”


    “快……北門還逃走了兩個!”


    ……


    當宮中騷亂驟然爆發時,姚寒舟與沈婉已然躍出宮外。


    “跟我來!”


    沈婉言罷,已奔出老遠,姚寒舟忙附身拾起沈婉懷中掉落的紗巾,不要命的跟著沈婉狂奔而去。


    多澤遠遠望見有人躍出宮牆,欣喜難耐,然歡喜不過須臾,他便瞧見沈婉身後,宮門緩緩敞開,仿佛一巨獸張開血盆大口,似要將逃跑的二人吞噬其中。


    烏達身先士卒,率領一眾親兵如潮水般湧出宮門。


    多澤心急如焚,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他手忙腳亂地匆忙解開韁繩,嘴裏不停地念叨,雙腳更是焦急地直跺地。


    沈婉和姚寒舟一路疾馳,終於奔至眼前。多澤早已翻身騎在了馬上,神色慌亂緊張。


    沈婉毫不遲疑,動作利落地翻身上了馬,隨後轉頭向著姚寒舟大聲喊道:


    “快!上我的馬!”


    烏達憤怒的吼聲從後方傳來:


    “給我追!一個都別放過!”


    聞此,姚寒舟不敢有半分耽擱,他身形一閃,如一隻敏捷的獵豹,飛身一躍而上,穩穩地落在了沈婉的身後。


    馬蹄疾馳,兩匹駿馬如脫弦之矢,風馳電掣般奔騰而去。


    沈婉不斷揮動著手中的馬鞭,催促她的小白加快速度。


    “寒舟哥哥,抱緊我!注意安全,莫要摔下馬”


    沈婉一邊揮鞭,一邊側身提醒。姚寒舟略作遲疑,便伸出雙手,穩穩地環住了沈婉的腰。


    多澤見此情形,眉頭緊蹙,怒火漸生。他與沈婉一同策馬十年,也不曾被沈婉如此對待。


    姚寒舟隻覺那腰肢宛如春日裏初綻的柳條,柔韌而輕盈,隨著馬匹的顛簸起伏,二人之間,呈現出一種微妙的姿態,勾勒出曖昧的模樣。


    少女的體香和淡淡的藥香在他身側彌漫,讓姚寒舟忘卻了他們正處於逃亡之路,隻覺得在暗夜的草原上策馬疾馳,有著難以言喻的暢快。


    夜色漸淡,黎明將至,太陽從東方徐徐升起,金色的陽光灑落在草地上,他們這才敢停下,回頭望去,身後早已沒有追兵的蹤跡。


    三人如釋重負,緊繃的神經終於緩緩放鬆下來。經過這一夜的疾馳,人和馬都已疲憊至極。


    沈婉拉緊韁繩,喘息著說道:


    “看樣子他們追不上來了……”


    “歇息片刻吧!”


    於是他們覓得一處平坦的草地,翻身下馬,席地而坐。


    多澤審視著姚寒舟,眉頭微皺,沉聲道:


    “你是何人?”


    姚寒舟蹙眉,不知如何答話,隻聽沈婉已經說道:


    “同道中人!”


    “多澤,我讓你帶的紙筆何在?”


    多澤趕忙從懷中取出狼毫和紙。


    沈婉取出輿圖,緩緩展開:


    “多澤,速速按此圖臨摹一張偽作!將其中的關隘標識錯亂!”


    多澤麵露驚愕之色:


    “既已竊得真圖,為何還要繪製假圖?”


    “況且此處荒僻也無桌椅,讓我如何作畫?”


    “你又豈會不知我的畫技?”


    ……


    姚寒舟上前接過紙筆,看向沈婉緩聲道:


    “可否讓在下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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