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海洋被停職了!


    他在開年上班的第一天就被領頭上司給委婉的勸回了,說是因著鄭海城的事情,讓他停職在家休息一段時間,歸期未定。


    這個消息對於鄭家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天崩地裂!


    全家四五口子人都靠著大哥的工資過活,大哥停職了,那他們吃啥,喝啥?


    他們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鄭家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其中尤以常大芬和鄭海燕鬧得最凶。


    鄭海燕不可置信,“大哥以後沒了工作,那我們咋辦?!”鄭海燕不傻,知道自己能活得這麽滋潤,靠的都是這個在機械廠保衛科上班的大哥。就連學校裏的同學都得禮讓她三分,鄭海燕平時也沒少靠著這個耀武揚威欺負父母是普通工人的同學。


    要是大哥沒了工作,鄭海燕都不敢想那些以前被自己欺負過的同學會怎麽嘲笑自己。


    常大芬也十分驚慌失措,大兒子不往家裏拿錢了,他們一家幾口以後吃啥,喝啥?!


    難不成還要讓她動用自己偷偷攢下來的棺材本?!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雖然都是從大兒子的工資裏頭摳出來的,可那錢她打死都不會花的!


    常大芬在家裏跳著腳惡毒詛咒下這決定的領導生兒子沒屁眼兒,天打雷劈,以後沒人養老送終!反正她所能想到的一切惡毒的詞匯,都用來問候那位領導了,就連他的十八代祖宗都沒放過。


    鄭海洋一回來就垂著頭,誰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這會兒卻悶悶勸道,“媽,你別罵了,領導隻是停我的職已經是看在我爸當年為廠子犧牲的份兒上了,不然,情況隻會更嚴重。咱們得領情,不能怨怪領導。也是多虧了我爸當年的犧牲,不然我還不定怎麽樣呢。”


    常大芬卻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忽然嗷的一嗓子蹦起來,“不行,我得找領導問問去,我要問問他們憑啥這麽對待烈士的子女?!他們這樣對得起你爸當年為廠子做的犧牲嗎?”


    常大芬幹巴瘦的身影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嗖的一下就飛速的躥了出去,鄭海洋喊了幾聲都沒把人叫回來。


    見老太太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大院兒,鄭海洋眼神閃了閃,看見好些人朝自家探頭探腦,他才像是無奈一般歎了口氣,“我媽這性子就是這樣,固執又不聽勸,又要給廠裏領導添麻煩了,哎!”


    眾人幹笑:“……嗬嗬!”


    偷聽被人逮到,多少是有些尷尬的嘛。


    鄭海洋卻再沒管院兒裏這些人之間的眉眼官司,說完就回屋了。


    讓他媽去鬧一鬧也是好的,明明自己都已經跟海城登報斷絕關係了,憑啥還要被他連累?


    何況要是對他有影響的話早在海城剛出事的時候就影響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這分明就是有人想整自己!


    鄭海洋捏緊了拳頭,怎麽也想不出自己哪兒得罪了人,讓人這麽害自己。


    隻期待他媽去鬧這一趟能讓背後的人有所忌憚,能快點讓他回去上班。


    鄭海洋回去後,鄰居們一個個的麵上笑嗬嗬,背地裏卻眉眼官司打的飛起。


    這麽說鄭家老大真的被廠子裏停職了?


    哎喲,鄭家老大幹了啥被廠子裏停職了?


    哎喲喂,常大芬上廠裏鬧去了,以常這老潑婦的性子,何止是添麻煩喲,他們已經開始同情那位倒黴的領導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倒黴蛋兒,要受到常大芬的騷擾?


    可惜他們沒在廠子裏上班,不好直接過去看熱鬧。


    ……


    院兒裏的這些大媽們沒機會過去看熱鬧,正在廠子裏上班的俞俊生卻是吃到了第一手的瓜。


    該說不說,這世上有的事兒的確就是巧合他媽給巧合開門呢。


    由於今天是開年上班的第一天,大家都還沒恢複工作的狀態,手裏的活兒也不多。


    俞俊生忙完了後就給自己倒了杯茶,站在窗邊跟姚慶林嘮嗑。


    當然,主要是姚慶林在說,這小子過年的時候沒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親戚帶來的姑娘相親,簡直煩不勝煩,這會兒看到了俞俊生就大倒苦水。


    俞俊生正在幸災樂禍呢,心說幸好自己有眼光第一眼就看上了他媳婦兒,不然這會兒怕不是也和姚慶林跟鄒青樹一樣不停的跟姑娘相親。


    忽然,他眼神一動。


    俞俊生:“……”他怎麽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常大芬這個潑婦?


    莫不是自己這幾天在院兒裏看這個老潑婦跳的太多,出現了幻覺?


    不對不對,那肯定就是常大芬。


    一個幹巴瘦的老太太,氣勢洶洶,走路火花帶閃電似的,看著就像是來找茬的,除了她沒別人了。


    俞俊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常大芬來廠子裏幹啥?而且看方向,她貌似是來找廠領導的?


    旁邊,姚慶林還在巴拉巴拉倒苦水,說自己怎麽被親戚摧殘,俞俊生的心思卻早已飄遠。


    他眨眨眼,見常大芬進了對麵樓的一間辦公室,忽然哎喲一聲,“水喝多了,我去趟廁所!”


    還不等姚慶林反應過來,俞俊生就把杯子往他懷裏一塞,捂著肚子嗖的一下就跑遠了。


    姚慶林一臉懵逼,很快反應過來就跳著腳追他,“……哎,哎!俞俊生,等等!我也水喝多了,我也要去廁所!”


    不知是不是姚慶林的錯覺,他覺得自己這話一出,俞俊生似乎跑得更快了,一下就不見了人影。


    姚慶林:“……”


    終於擺脫了後邊那條小尾巴,俞俊生鬆了一口氣,他可真怕姚慶林非要跟上他一起上廁所。


    自己還有重要的事兒要幹呢,可沒空帶他玩兒。


    鄭海洋被停職的事兒俞俊生也有所耳聞,常大芬這會兒來廠子裏鬧他不奇怪。


    奇怪的是剛剛他注意到常大芬進的可不是保衛科領導的辦公室,而是另一位主管車間生產的車間主任的辦公室。


    鄭家可沒人在生產車間,常大芬要鬧事兒找人家做什麽?


    俞俊生直覺裏麵有貓膩,心裏十分癢癢,想要一探究竟。


    還別說,夫妻倆人生活久了會越來越相似,俞俊生現在也對人家的牆角十分感興趣了。


    學著媳婦兒以往聽牆角的樣子,俞俊生嗖嗖的躥到了對麵的辦公樓的後邊。


    記得常大芬是進了一樓的一間辦公室,俞俊生數了下後麵的窗戶,貓著腰輕手輕腳的挪到了那間辦公室對應的窗戶下麵。


    也真是巧了,那扇窗戶沒有關嚴實,俞俊生剛剛過去,裏麵就傳來了一道帶著怒意的男聲,“謊話說多了自己都會信,林大丫,你還把你家老鄭當成了烈士了?”


    牆外頭,窗戶底下,俞俊生驚的兩眼珠子差點沒掉地上。


    天老爺誒!


    鄭老頭當年的死還真有內情?!


    然後傳來另一道像是常大芬的聲音,不過出乎俞俊生意料的是,這個老潑婦竟然沒有像以前一樣撒潑打滾兒,而是冷哼一聲,“哼,我家老頭子是不是烈士可是蔣主任你說的,我一個大字不識一個的婦女懂什麽?還不是你們這些領導說什麽就是什麽!”


    話裏的威脅是個人都聽得懂,那男人果然怒道,“你、你……你這個潑婦,你竟然敢威脅我?!”


    “哼,威脅是什麽?老婆子我不懂!我隻知道我兒子是烈士的孩子,不該被廠子裏這麽對待,說停職就停職!也別給我說什麽海城的事兒影響的,我們跟海城早就已經斷絕關係了,能有什麽影響?!海洋可是我們家的頂梁柱,你必須給我把這事兒解決了,讓他回來上班!不然我們一家五口就隻能吊死在廠門口了!”


    又是威脅!


    那個蔣主任噎了半晌,最後像是妥協了,不過話也沒說滿,“這事兒吧,我隻能試一試,你也知道,我就是個車間主任,管不到保衛科那邊……”


    ……


    聽完了這一段對話,俞俊生的眼睛珠子滴溜溜亂轉個不停,一看肚子裏就在冒壞水兒。


    俞俊生:嘿嘿,這可是老天爺把鄭家的把柄往他手上送呐,這要還是不抓住的話,他可就太辜負老天爺對他的這份兒厚愛了。


    俞俊生自認為是一個善良體貼的人,怎麽會做出這種讓人寒心的事兒呢?


    必然不會啊。


    於是,當天下午,廠子裏就流傳出鄭海洋他爸當初的烈士評定有問題的流言出來。


    流傳之廣,速度之快,簡直前所未有。


    最後就連楊副廠長都有所耳聞。


    楊副廠長剛正不阿,最是討厭搞這種小動作的人,當即大怒,下令讓人查,狠狠的查十年前的那場事故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管是有人汙蔑烈士,還是確有其事,這事兒都必須給大家夥兒一個交代。


    ……


    這邊,程嘉嘉並不知道自己男人剛剛上班就搞了小動作,她把今日份的活計忙活完了後就跟過來玩兒的兩個大媽聊了起來,聽起了八卦。


    吳大媽說到年前有小孩兒被人販子抓走那事兒,程嘉嘉聚精會神,豎起了耳朵。


    然後就聽吳大媽道“我娘家那邊一戶人家親戚的小孩兒也被人販子抓了,幸好公安去的及時給救了出來。隻是那個小孩兒比較倒黴,想要逃跑的時候被關在一起的小孩兒告密,被人販子毒打了一頓受傷很嚴重,這個年都是在醫院過的。哎喲喂,你們是沒瞧見啊,我聽說那小孩兒被打的可慘了。”


    “哎喲?!天可憐見的,這些人販子咋那麽壞呢!”


    “哼,要我說最壞的是那個告密的小孩兒才對!”


    “可不是,聽說那孩子還是為了救其他被關著的孩子才被人告密的。”


    “呸,簡直就是個小白眼狼!這種人長大了也是個壞種!”


    幾個大媽義憤填膺,憤憤咒罵那個告密的小孩兒。


    程嘉嘉:“……”


    說真的,她怎麽有一種感覺,這白眼狼小孩兒就是鄭海華呢?


    問就是一種莫名的直覺。


    程嘉嘉心想要是自己是這孩子的家長,必定不會就這麽算了。


    想到中午回去時聽說鄭海洋被停職一事,程嘉嘉嘴角一抽,不會真是因為這事兒吧?


    對此,程嘉嘉隻能送他們兩個字,活該!


    幾位大媽才記起來程嘉嘉院兒裏好像也有一個小孩兒被拐了,就問他情況怎麽樣?


    程嘉嘉隻得幹笑著打哈哈,“挺好的,就是有點被嚇到了,嗬嗬!”


    程嘉嘉眼神亂瞟,忽然,視線在角落裏的一個東西上定格。


    ……


    第二天,程嘉嘉起的比平時早了一點。


    俞俊生到廚房做早飯,


    她洗漱完就趁機從屋裏費勁搬出了一個陳舊的,看著古樸的小水缸,又從屋裏拿出了昨晚挖的新鮮的泥土,往水缸裏填滿之後又撒了些種子,最後又澆了澆水。


    曹大媽在一旁看的稀奇,驚訝的問道,“小程,你這是種的啥呢?”


    程嘉嘉一臉頭疼的說,“嗨,前兩天收拾東西的時候在雜物間看見這個破缸,我想扔了,俞俊生非不讓,說什麽是他家祖上傳下來的。我看他白日發夢呢,誰不知道他爸媽都是逃難過來的,祖上能有啥好東西?這麽大個玩意兒放家裏占地方,他又死活不讓扔,我就尋思用來種點小蔥蒜苗啥的,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曹大媽哈哈大笑,“這孩子,比我家老摳兒還能算計著過日子!”


    俞俊生:“……”風評被害!


    程嘉嘉嘿了一聲,“是吧,我就說他想得多!”


    其他人也跟著笑起來,俞俊生這個雞賊的,可真能做夢!


    一般人都沒把這當回事兒,笑笑就過了。


    開玩笑,啥古董啊?他們這院兒裏祖上都是窮苦人家,可沒有這玩意兒!有這玩意兒的也不能住他們四合院兒啊!


    大家夥兒倒是對程嘉嘉種的小蔥和蒜苗更感興趣。


    有的人尋思自己也可以像這樣種一點,以後吃著就方便多了。還有的人則尋思,等程嘉嘉種出來了自己去偷著薅一點想必她也是不知道的。


    不過卻有人把兩人的對話聽進了心裏去。


    對麵屋子裏,董思薇在看到程嘉嘉搬出來的那口破舊的小缸時眼神兒忽的一亮。


    前世她可沒少聽說過有人故意在特殊時期仗著大家夥兒不懂門道以超低價收購古董。


    莫不是俞家的寶貝就是這個?


    瞧瞧這古樸的造型,瞧瞧這精美的花紋兒,呃,也算精美吧,反正看著挺像老物件的。


    董思薇越看眼神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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