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嘉今天上班的時候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還被王老頭兒笑話右眼跳災。


    當時她就堅定地表示這是封建迷信,還說現在要相信科學,把王老頭兒噎的沒話說,可自己心裏卻有些打鼓。


    畢竟她是知道秦為民一直在暗處蟄伏準備對付他們的。


    程嘉嘉也自然而然想到了前兩天看到的嚴大媽買的不知名藥物,心裏頭頓時對俞俊生那邊擔心了起來。


    難不成真是他出事兒了?


    心裏一旦有了這個念頭止也止不住。


    程嘉嘉很想快點見到俞俊生確定他是否安然無恙,可現在自己在上班,他也在上班,也不能因為這麽一個莫須有的直覺就去耽誤俞俊生那邊的工作。


    萬一要是沒事兒的話豈不是鬧了笑話。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跟王老頭兒打了聲招呼程嘉嘉就一陣風似的回了家。


    程嘉嘉心裏惦記著事,一路走的飛快,很快就到了大雜院。


    她想著先在家裏等等消息,說不準就是虛驚一場呢。


    沒成想一進來二院兒,她就見到嚴大媽竟然坐在郭家的大門口和曹大媽不尷不尬的嘮著嗑。


    嚴大媽因著家裏接二連三的糟心事,自覺沒了麵子,已經有些日子沒出來露麵了。


    今兒咋就出來了,可真是稀奇。


    瞧曹大媽那一臉的不情願,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被人強迫著聊天呢。


    程嘉嘉有點好笑,要是往常的話,她肯定會湊上去逗逗曹大媽,可惜今天她沒那個心情。


    程嘉嘉隨意跟人打了聲招呼就要進去,誰知卻被嚴大媽給喊住了。


    “喲,小程啊,這著急忙慌的,你家出啥事兒了?”


    程嘉嘉跨進門檻的腳一頓,覺得哪裏有點不對,轉頭看著嚴大媽,“嚴大媽,這話咋說的呢?您咋就看出來我家出事了?”


    嚴大媽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幹笑一聲,連忙找補,“這、這不是看你著急忙慌的,也拉著一張臉就以為你家出事了嗎?嗐,你這孩子還沒說家裏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呢?”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仿佛在這話裏聽出了一絲絲的興奮。


    程嘉嘉眼神微眯,眼睛緊緊盯著嚴大媽的雙眼。


    她眼神閃爍,不敢直視程嘉嘉,但嘴角卻帶著一絲隱晦的得意。


    見狀,程嘉嘉心裏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不會姓秦的老銀幣真今天動手了吧?


    也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嚴大媽又歎了口氣,“你也是個可憐的,這才嫁過來過了多久的好日子,就……”


    她看向程嘉嘉有點高高在上,還有點憐憫。


    嚴大媽對於男人的那點打算自然是知情的,不過她可不知道秦為民這麽一番算計是為了給‘心肝兒’的閨女活動工作,隻以為他是想給家裏的老三走走關係,是以她也是十分讚成的。


    眼看吳家那邊短時間之內是行不通的,嚴大媽格外重視鄧光明這邊的路子。


    自從早上秦為民出門她心裏就提著,到了下午,更是直接跑到二院兒郭家門口坐著,拉著曹大媽幹巴巴的說話,伸頭等著好消息。


    順便也能看看程嘉嘉這個從嫁進來就順風順水的小媳婦兒受打擊的模樣。


    肯定讓人看了很開心。


    要說在這院兒裏,嚴大媽最討厭的年輕小媳婦兒,除了胡梅就是程嘉嘉了。


    想當年,她剛剛嫁給老秦的時候,可是天天被婆婆捉著立規矩的,好不容易熬了幾十年把老虔婆熬死了這才算是過了些年的舒心日子。


    都是做新媳婦兒的,憑啥程嘉嘉就能過的那麽自在,日子過的那麽滋潤?


    現在好了,男人要去西北吃沙子了,這小媳婦兒的未來還不知道落在哪兒呢。


    真是想想就開心。


    她故意道,“小程啊,以後要是有個什麽困難就來找大媽,能幫得上的大媽肯定給你搭把手。”


    這是料定了俞俊生今天會出事兒呢。


    程嘉嘉壓下翻騰的心緒,皮笑肉不笑道,“嚴大媽你這人可真有意思,我咋聽著你就像是盼著我家出事兒似的呢?我要有什麽事自然找我家男人,就不勞煩嚴大媽你了。”


    曹大媽也在一邊撇嘴,“我也聽著像是這個意思,老嚴,你這可不地道了啊,都是鄰裏鄰居的,你咋就不盼著俊生他們兩口子好呢?”


    嚴大媽怎麽可能承認,她眼眶一紅張嘴就來,“小程,我就是關心關心你們,你怎麽能這樣說我呢?你這孩子也太不識好人心了,太傷我的心了。”


    程嘉嘉可不吃這一套,立馬反唇相譏,“哦,那可真是多謝您費心了,不過您以後還是別費這個心了,畢竟您家裏需要您操心的事兒也不少呢。孫嫂子和金嫂子對分家還滿意不?你家三兒媳的胎坐穩當了不?吳家那邊知道她又差點流產嗎?”


    嚴大媽:“……”


    “滋溜”一下。


    嚴大媽眼眶裏欲掉未掉的淚珠子自己收了回去。


    她結結實實的哽住了。


    媽的,這小娘們嘴巴怎麽這麽毒?


    專門往她心窩子裏戳刀子!


    這些切切實實就是這些天自己發愁的事。


    程嘉嘉冷笑一聲,“還有你家大孫子,可得好好教教,別下回又撞了哪個孕婦,這回好歹是您自家的好說話些不計較,要是撞了別人家的,那可真沒法子了。”


    她正心情不好,既然這老東西非要往槍口上撞,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事關大孫子,自己都舍不得打罵的大孫子竟然被人這樣嫌棄,嚴大媽氣急敗壞,漏了口風,“我呸!我家孩子都好著呢!你以為像你家俞俊生淨不幹好事兒,被人抓了活該!”


    她又得意一笑,“你家俞俊生今晚回不回的來都還不一定呢,你啊,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以後的著落吧?真以為嫁給俞俊生就成了城裏人能安安穩穩享福了?”


    果然出事了!


    這老東西能這麽篤定,就隻有一個可能,他們在今天出手了。


    程嘉嘉的心漸漸發沉,隻希望自己這些日子教給俞俊生的東西能派上用場,這小子也能放機靈點,別中人家的圈套。


    她正準備再說點什麽,看看還能不能從嚴大媽口裏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這就不勞嚴大媽您操心了,您要是有這閑工夫,還是好好替你家秦子文操操心吧。”


    程嘉嘉驚喜轉頭,“俊生,你回來了?!”


    “媳婦兒,這才幾個小時沒見,你就這麽想我了?”


    俞俊生穿著工服從前院兒懶洋洋的走過來,臉上還帶著一絲悠閑的笑意,嘴上沒個正形的打趣道。


    程嘉嘉瞪了他一眼,“好好說話!”


    她心裏的石頭也落了地,他安然無恙的回來,就證明沒事兒了。


    “好好好,我媳婦兒說的話我可不能不聽。”俞俊生繼續作怪,惹的程嘉嘉拍了他一巴掌才老實。


    嚴大媽卻大驚失色,“你你你、你怎麽會回來?”


    俞俊生眉毛一挑,十分訝異,“大媽您這話說的?我咋就不能回來了?這下班了我不回家我去哪兒?我又不像秦大叔,您說是不是?哎喲,我不該這麽說的,何苦揭您的傷疤,這是我的錯,我的錯……”俞俊生嘴上說著抱歉,可臉上分明不是那麽回事。


    這話就是明晃晃的暗指秦為民和白珍珠亂搞,在外麵有一個家的事了。


    程嘉嘉頓時憋笑,這人嘴巴還是那麽損。


    山上的筍都讓你奪完了。


    曹大媽也不遑多讓,娘誒,這娃兒的嘴巴還是那麽毒,以後可不能惹他。


    嚴大媽一張臉青青紫紫變換個不停。


    她自然是知道秦為民和白珍珠不清不楚的事兒的。


    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一個小輩說到臉上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嚴大媽有一種自己被麵前幾人看了笑話的惱怒,正想罵幾句,可很快,她意識到什麽。


    慌忙問,“你秦大叔和子文呢?他們倆還沒下班?”


    老秦就算了,老三一般不用加班,一下班就會回來的,可今天咋沒見人影?


    剛剛自己慌亂之下都有沒注意到俞俊生話裏的意思,現在想來,有點不對勁。


    他讓自己操心老三,這是什麽意思?


    嚴大媽心“砰砰”跳,直覺事情不好了。


    就見俞俊生微微一笑,嘴巴仿佛是那沾了毒的蛇信子,吐出來的正是自己最不願聽到的結果。


    “秦大叔啊,應該在廠裏陪著你家老三吧。”


    “嚴大媽,您是不是想問秦子文咋啦?”


    俞俊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哎,我說了您可千萬別生氣,秦子文他在廠子裏跟人亂搞男女關係被領導們給抓了,還是秦大叔親自帶人去抓的,你說奇不奇怪?我秦大叔這是對老三有什麽意見不成,怎麽下這麽狠的手?”


    他還沒有說完,就聽“咚”的一聲。


    嚴大媽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俞俊生著急了,“哎嚴大媽,嚴大媽,大媽,我還沒有說完呢,您聽我說啊……”


    ……


    俞俊生一番真情實意的表演,還熱情的給嚴大媽急救,直把人的人中掐出血來,嚴大媽沒辦法,隻能‘幽幽轉醒’才作罷。


    他狠狠鬆了一口氣,“嚴大媽,您可算是醒了,要不然我可沒法跟秦大哥大嫂交代,你說說,我跟您說了幾句話您就暈了,這要是傳了出去,還以為我把您怎麽樣了呢?”


    “現在好了,你醒了,我也功成身退可以走了,大媽,您好好休息哈,我和我媳婦兒這就回家去了。”


    眼見嚴大媽的臉色越來越青,呼吸也變的急促起來。俞俊生又笑了笑,誠懇道,


    “大媽,不用謝我,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誰讓我是一個好人呢?”


    嚴大媽狠狠閉上眼,扯起嗓子幹嚎,“兒啊!我的兒啊,你這是得罪了小人啊!”


    俞俊生聽到了也隻當沒聽到。


    “算了算了,她都生病了,年紀又大,萬一有個什麽怎麽辦?”會不會賴上自己?


    他牽著媳婦兒的手往家走,心裏微微歎息,他可真是一個善良的人啊。


    這麽體諒病人的人可不多見了。


    程嘉嘉時不時的轉頭觀察他的神色,十分驚奇,等進了屋子,這才笑道,“你可真是厲害,瞧瞧把人給氣的。”主要是臉皮可真厚。


    俞俊生可不承認,他十分無辜,“你可別瞎說,我什麽時候氣人了?我明明是好心告訴嚴大媽她兒子的事情。又好心的救醒昏迷的鄰居大媽,我可真是一個好人。”


    程嘉嘉:“……”


    她嘴角抽了抽,胡說八道久了,小心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不過見到他安然無恙的回來,到底鬆了一口氣。


    這才有心思問起,“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俞俊生也不耍寶了,跟程嘉嘉細細講了下午倉庫發生的事情。


    氣的程嘉嘉狠狠拍了桌子一下,罵道,“這些人真是從根上就是壞的!”


    現在男女作風問題抓的很嚴,流氓罪一旦定性吃槍子都有可能。


    到底一個院兒生活了那麽久,且還聽說俞父在世的時候和秦為民關係挺不錯的,就是這麽個不錯法?


    舊友死了,三番兩次的算計人家的兒子,為了一點好處恨不得他去死的那種?


    即便是普通的鄰居也做不到這個份兒上。


    講真,這個大院兒的鄰居雖然奇葩了些,雖然經常吵吵鬧鬧,但矛盾大到想讓人去死的她還真沒有見過。


    於是,程嘉嘉懷疑的問,“你確定你爸之前跟他關係不錯?”


    俞俊生生怕媳婦兒氣憤之下手上沒輕重把東西給拍壞了,趕拿起她的手哄人,“媳婦兒,別拍桌子,手會疼的。”


    “多虧了媳婦兒你教我的那幾招,要不我今天還真是懸了。”


    當時他就是靠著程嘉嘉教給他的幾招劈暈了周寡婦,又拿鐵絲撬開了倉庫的大門,然後又去把秦子文弄暈的。


    然後才回答,“我之前十分確定,但現在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改天我帶你去一起翻翻我爸媽的遺物,看看他們有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程嘉嘉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俞俊生才繼續說秦子文耍流氓後續。


    “秦子文被抓了起來,處理結果還沒下來呢。”


    “廠子裏會怎麽處理這種事?”


    “不好說。”


    秦子文一定不會承認這件事,周寡婦醒了也不會認,這件事可輕可重,怎麽處理還是得看廠子裏的意思。


    ……


    先不說秦家人知道秦子文在廠子裏亂搞男女關係被抓後的震驚,慌亂。


    話說,常大媽知道了是鄭海城偷了自己的雞蛋糕,還去給白曉慧那個小蹄子了,心裏一直堵著一口氣。


    可她又舍不得對著自己兒子發,隻能愈加磋磨江秋白,心裏才能舒暢。


    這兩天,江秋白幹的活兒越發多了,常大芬經常故意把家裏弄髒使喚她幹活。


    江秋白一刻都不得閑,心裏簡直是有苦說不出,想跟鄭海洋求救吧,可這人也不知道怎麽了,竟是比前些日子臉色還要冷。


    之前隻是當江秋白不存在,現在竟是看她的目光中帶著厭惡了。


    江秋白的委屈隻能往自己心裏咽。


    她的日子越發不好過,心裏就打起了小算盤。


    當天下午,江秋白就當著常大芬的麵裝模作樣的嘔了幾聲。


    隻可惜常大芬壓根兒就沒在意。


    江秋白暗罵老虔婆!


    第二次,吃完飯的時候,江秋白又當著常大芬的麵嘔了一次。


    這下倒是把鄭海城跟鄭海燕給嚇著了,這倆人一臉嫌棄,罵道,“咦,你這人怎麽一點兒也不講究?我們正吃飯呢,你嘔什麽嘔?惡不惡心啊?”


    江秋白又嘔了幾下。


    鄭海燕徹底惡心壞了,叫嚷道,“媽,你看看她,這什麽人呐?!”


    常大芬忽然頓住了,她想到什麽,“你你你、你不會懷了吧?”


    眾人頓時一驚,眼神落在江秋白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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