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梅和金巧巧果然沒讓程嘉嘉失望。


    妯娌兩個晚飯的時候就鬧上了。


    大家正在家裏吃著飯呢,三院兒就爆發了劇烈的爭吵。


    一道尖利的女聲憤怒道:“分家!必須分家!”


    “不然這日子就別想過了!”


    “嘩啦啦”


    一片瓷器碎裂的聲音。


    隨後就是嚴大媽撕心裂肺的哭嚎。


    “天爺啊,我家這娶的都是什麽兒媳婦兒,這還讓不讓人過日子了?!都是土匪,都是土匪!”


    大家趕到的時候,就見孫紅梅和金巧巧兩妯娌同仇敵愾瞪著吳美芳,她們的男人都站在各自身後。


    秦老三也將吳美芳牢牢地護在身後,麵色鐵青。


    秦家老兩口,嚴大媽坐在地上哭天抹淚,秦為民陰沉著一張臉坐在一旁。


    秦為民晚飯的時候正準備交給給兩個兒媳婦兒任務,讓她們從程嘉嘉入手,假意交好,打入敵人內部,再給俞俊生致命一擊。


    結果孫紅梅和金巧巧倒好,還沒等他說話呢,就把桌子給掀翻了。


    吳美芳不滿的瞪著兩個嫂子,“你們幹啥呢,不就是讓你們做個飯洗個碗嗎?至於把桌子給掀了嗎?真是沒素質!”


    金巧巧麵露嘲諷,“哎喲喲,弟妹,你有素質,吃飯要人伺候,衣裳要別人幫著洗,你這是哪個資本家大小姐的素質啊?”


    所有人臉色一變。這時候資本家可不是能隨便說的,要是被人聽去了就有大麻煩了。


    秦子文皺眉斥責,“二嫂,你怎麽說話呢?美芳不過說了句實話,值得你這樣往她頭上扣帽子?要是這話被人聽去了,咱們家都有麻煩,你是想把咱們一家人都給害了嗎?”


    金巧巧臉色一變,她嘴硬道,“我說的是你媳婦兒,老三你可別往別人頭上扯。”


    秦子文不管她,繼續說,“還有大嫂,你也是,不過讓你幹一點家務活兒,你就在家裏鬧翻天,你們孫家就是這樣教女兒的嗎?”這就是說孫紅梅沒有家教了。


    孫紅梅被氣的狠了,狠狠啐了一口,“啊呸!秦子文你也別表現出一副跟吳美芳感情多深的樣子,咱們這院兒誰不知道你以前跟隔壁的白曉慧不清不楚的,要不是她家裏條件好,工作上能給你助力,你能去從鄒青樹手上截胡?!”


    秦子文臉色一變。


    秦為民和嚴大媽想上前去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孫紅梅又鄙夷的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吳美芳,把當初秦子文的算計全禿嚕了出來。


    “你以為你們當初是怎麽認識的?那是秦子文特意到半路上截胡的,什麽英雄救美,什麽會寫詩,也就隻能騙騙你了!”


    “你個蠢貨還真上鉤了,還不清不楚的揣了崽!”


    晴天霹靂!


    吳美芳不可置信的看著陰著一張臉的秦子文。


    “啊!秦子文,她說的是假的對不對?她是騙我的對不對?!”


    “你說話啊,你說話啊!”


    吳美芳像是瘋了一樣搖晃著秦子文的衣領。


    秦子文被勒的翻了個白眼,好險才喘過氣來辯解,“不、不是的,美芳,你聽我說,我和白曉慧沒啥,我就是把她當妹妹……”


    “我不信,我不信!”


    “你混蛋,你混蛋!你騙我,你竟然騙我!嗚嗚嗚!”


    吳美芳猛地推開秦子文,紅著眼睛跑了出去。


    哧溜一下,秦子文坐到了地上。


    他茫然地看著四周:我是誰?我在哪兒?


    “快,快去追上她!別讓她肚子裏的孩子出事!”秦為民急了,喊道。


    秦子文心頭立時一緊,連忙爬起來,神色緊張的追了出去。


    事已至此,吳美芳肚子裏的孩子可千萬不能出事!


    兩人你追我趕。


    “美芳,美芳,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美芳,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對不起你!”


    “我不聽,我不聽!你混蛋,你騙我!”


    眾人:“……”


    嘖嘖嘖,秦家這一出可真是熱鬧啊。


    雖然他們早就知道秦子文是故意截胡的鄒青樹,可他們不知道細節啊。


    哎喲喂,這可比說書人嘴裏的故事精彩多了。


    有些單身小夥兒若有所思。


    原來女同誌們喜歡英雄救美,喜歡會寫詩的?


    鄭海城就是其中之一,他心思瞬間活泛起來。


    秦家的這一出鬧到最後,秦為民還是沒有鬆口分家。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一家人的關係啊,再也恢複不到以前了。


    程嘉嘉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畢竟她的目的又不是讓秦家分家,她隻是想給秦為民這老東西找點麻煩。


    最好秦家老兩口永遠別鬆口分家,這樣秦家天天有大戰,秦為民焦頭爛額,可就沒心思算計別人了。


    ……


    程嘉嘉說剪頭發是真剪,這頭發她是真的受夠了。


    冬天太難洗了!


    一到休息日她就迫不及待的拉著俞俊生帶自己去他說的那家理發店。


    俞俊生認識的那位師傅是個老大爺,聽說年輕的時候在海市那邊學過手藝,後來建國後年紀大了才回到的北城。一手剪頭的技術不說出神入化,那也是備受顧客好評的。


    民國時期的海市那可是全國最時髦的地方,既然在那進修過,那技術指定差不了。


    被現代的tony狠狠傷過的程嘉嘉頓時多了幾分信心。


    “伍大爺,我也沒多的要求,就是剪短一些,然後發稍不要太整齊,前麵留一點頭發,不要太厚,這樣那樣……”說是沒有要求,可程嘉嘉卻說了一大堆。


    俞俊生的嘴角不自覺抽動了一下,他媳婦兒可真是,剪個頭發都這麽講究!


    他生怕伍大爺不耐煩,連忙找補道,“伍大爺,我媳婦兒頭一次來,對您的手藝不太了解,所以才說的詳細點,您別介意。”


    誰料,伍大爺聽了程嘉嘉的要求眉毛都沒動一下,還表示這些都是小意思。


    二十分鍾後,程嘉嘉的新鮮發型出爐。


    程嘉嘉剛來的時候繼承了原主的發型,沒有劉海,兩條大辮子長長的垂在腰間,她不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文靜溫婉的感覺。


    雖然也是好看的,可和程嘉嘉自己的性子卻是南轅北轍。


    現在將頭發剪掉一半,梳成兩條半長不短的辮子搭在胸前,額頭上一層薄薄的劉海,配上靈動狡黠的桃花眼,她整個人頓時多了幾分俏皮。


    俞俊生一時都看愣住了,小心髒“噗通”“噗通”跳。


    也不知這人想到了什麽,耳根竟然也慢慢紅了。


    “我我、我,媳婦兒,你變化真大。”


    程嘉嘉注意到,沒忍住笑出聲,心情十分愉悅。


    沒有人會不喜歡另一半的欣賞,俞俊生的反應她很滿意。


    她故意湊近了問,“咋樣?好看不?”


    俞俊生的臉頓時更紅了,用力點頭,“好看!”


    咋可能不好看?他媳婦兒天下第一好看!


    伍大爺見他這呆樣,心裏暗罵一句沒出息,哼了一聲,“你大爺手藝沒退步吧?”


    俞俊生連忙嘿嘿笑,“那是自然,伍大爺您剪頭的手藝在北城那可是這個!”


    俞俊生豎起大拇指,稱讚的十分真心。


    雖然在他心裏他媳婦兒就是長得最好看的,不管剪啥樣的頭發都好看,可是這樣,似乎更好看了,嘿嘿!


    ……


    大院兒裏。


    自從上次後,鄭海洋心裏不知是出於心虛還是什麽,反正跟鮑大燕再沒幽會過了。


    他倒還算是能穩得住,鮑大燕可坐不住了。


    要不說開葷有癮呢,隻要有了這檔子事,這才幾天沒見,鮑大燕就有點想了。


    鄭海洋這幾天的態度鮑大燕也看在眼裏,心裏多少也能猜得到點他的心思。


    她冷笑一聲,睡了她還想當做沒事兒一樣,想的美!


    既然踏出了這一步,鮑大燕可不容許鄭海洋再縮回去。


    她端上菜盆和籃子,裝作去二院兒洗菜。


    也是巧了,她過來的時候,鄭海洋正靠在家門口的廊柱子上抽煙呢。


    他一見鮑大燕過來,就想進屋去,將逃避的姿態表現的十分明顯。


    那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鬼使神差就……


    短時間之內,鄭海洋不想麵對這個女人。


    可惜鮑大燕也不是吃素的,她左右打量了一下,見四周都沒有人,直接走到他身邊攔住人。


    似笑非笑的問,“喲,海洋,在抽煙呢,咋就要進屋了?就在外麵抽唄!”


    鄭海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裏意味不明,說出的話卻不客氣,“不用你管。”


    “你這人可真不識好歹,我這是關心你呢。”


    鮑大燕嬌柔一笑,毫不示弱的回看過去,眼神裏仿佛帶著勾子,勾的鄭海洋瞬間想起了那天晚上。


    他目光不自覺的挪到鮑大燕高高挺起的·胸前。


    鄭海洋吞了下口水,忽然覺得今天天氣很熱,不自覺的換了個站姿。


    鮑大燕勾了勾嘴角。


    幽幽道:“今晚見。”


    鄭海洋麵色陰晴不定了半晌,最終一言不發回屋去了。


    鮑大燕也沒在意,自顧自去水池邊洗菜去了,她哼著歌,對今晚十分期待。


    殊不知,這一幕被剛剛在外麵嘮嗑回來的常大芬看了個正著。


    老太太一怔,隨後心裏嘀咕,“娘誒,海洋怎麽用那種眼神兒看著鮑大燕?”


    常大芬說不上來,隻覺得那眼神十分熟悉。


    她想啊想,終於想起來了!


    常大芬一拍巴掌,“就像、就像三院兒的秦為民看白寡婦的眼神兒!”


    腦子裏閃過一道白光。


    常大芬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兒子怎麽可能跟鮑大燕那個寡婦勾搭在一起?


    鮑大燕長的不咋樣,又沒有錢,她兒子怎麽可能看的上!


    常大芬在心裏不斷地安慰著自己。


    隻希望這一切隻是自己想多了。


    她麵色難看起來,狠狠啐了鮑大燕一口,就匆匆回家去了。


    誰料一回屋就正好撞見江秋白一臉灰撲撲的從廚房出來。


    常大芬頓時沒好氣的罵道,“真是個沒用的東西,成天隻知道悶在家裏頭,連男人都不關心!”


    江秋白:“……”


    啥?啥玩意兒?!


    又掃到江秋白身上幹了一天家務活兒,造的灰撲撲汙跡明顯的衣裳,常大芬一臉嫌棄,“瞧瞧你穿的這是啥玩意兒?!本來就長得不好看,還不穿鮮亮點真是給我們老鄭家丟人!”


    十分迅速的為自己兒子找好了借口,常大芬看江秋白的眼神愈發不善了起來,嘴裏也不幹不淨的罵罵咧咧。


    “孩子孩子不會生,男人男人也栓不住,真是個沒用的廢物東西!還不快去準備晚飯,餓著你男人了你賠得起嗎?!”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


    要是這小賤人有本事點,她兒子又怎麽會去找鮑大燕這個寡婦!


    都是這個小賤人害的!


    江秋白:“!!!”


    江秋白被罵的一臉懵逼,壓根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惹了這個老虔婆。


    同時心裏十分屈辱。


    個該死的老東西,是她想成天悶在家裏嗎?!


    是她不想穿鮮亮好看的衣裳嗎?!


    她不悶在家裏頭,那一大攤子的家務活兒誰幹?!


    她也想買新衣裳,死老太婆不給錢,她的兜比臉還幹淨!


    江秋白心裏更加怨恨常大芬了,老虔婆,咋就不早點去死呢!


    一邊在心裏惡毒詛咒,一邊絲毫不敢懈怠的鑽進了廚房。


    ……


    江秋白心裏的憤恨無人知曉,正巧此時,程嘉嘉和俞俊生剪完頭發回來。


    是的,俞俊生見媳婦兒捯飭的跟變了個人似的,自己也忍不住心癢癢的讓伍師傅給剪了一個頭。


    不得不說,伍師傅手藝真不錯,俞俊生這種性子的人,換了個發型,都能給他修飾出斯文氣來。


    這會兒兩人一個斯文俊秀,一個漂亮嬌俏,看起來登對極了。


    院兒裏大媽們都一臉驚奇,紛紛誇程嘉嘉的頭發剪的好看,“哎喲,小程這個頭發剪的,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我都快不認識了!”


    “可不是,這變化真大!”


    “哎對了,小程,你這頭發在哪兒剪的啊,這師傅手藝真不錯,改天我也去剪一個試試。”


    也有不合時宜的,“這麽長的頭發剪了多可惜,還要花錢。再留留賣錢多好,家裏也能多一個進項。小程,不是我說你啊,咱們結了婚的女人還是得節省些,多為家裏男人打算,別總是搞一些花裏胡哨的。”


    江秋白努力壓製住臉上的嫉妒,貌似惋惜的說。


    話裏話外都是說程嘉嘉敗家,愛打扮,不守婦道。


    她這話一出,眾人都隨之一靜,皺皺眉看向江秋白。


    這人咋說話呢?人家剪個頭發怎麽就不守婦道了?


    程嘉嘉臉上的笑意也淡了。


    這個江秋白,三番四次的挑事,屢敗屢戰,真是跟個蒼蠅似的,膈應人。


    然而還不等她說什麽,俞俊生就哼笑一聲,“我媳婦兒長的好看,剪啥樣的發型都好看,我媳婦兒愛剪頭發就剪,我樂意看她剪。我就稀罕看她這樣的。咋滴?我這個做丈夫的都沒意見,你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鄰居意見這麽大?”


    “咋?你男人不帶你剪你嫉妒了?”


    江秋白:“!!!”


    媽的,俞俊生這個賤人!怎麽專戳人心窩子!


    俞俊生忽然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江秋白,“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是嫉妒我媳婦兒長的好看吧?畢竟你……哎,難怪你男人不帶你去剪頭發!”


    他又一臉抱歉的道,“不好意思,我說話就是太直了,你不會介意的吧?”


    江秋白:“…!!!”


    媽的,媽的!


    俞俊生這個賤人!


    這賤人不就是說自己長的不好看嗎!


    啊啊啊!


    江秋白被俞俊生氣的直接暴走。


    眾人偷笑出聲。


    你說你,惹俞俊生這小子幹啥?


    這院兒裏誰不知道,俞俊生這張嘴跟抹了毒的似的。


    平時他們躲著這小子都還來不及,你還自己湊上去,這不是找虐嗎?


    程嘉嘉看了一眼江秋白氣呼呼的背影,若有所思。


    果然啊,人就不能太閑,閑了就會生事兒。


    瞧瞧秦為民秦大叔,現在不就在家焦頭爛額嗎,哪兒還有心思管別的?


    哎,為了大院兒的‘和諧友好’,自己就受點累給江秋白找點事兒吧!


    希望她以後專注自家,少把眼睛放在別人身上。


    程嘉嘉昂首挺胸,越發覺得自己渾身散發著善良的發光了。


    還是布靈布靈的那種。


    ……


    第二天早上,西廂鄭家,江秋白照例第一個起床給全家人做早飯。她跟往常一樣麻利的穿好衣裳,動作不敢慢一點,不然耽誤了早飯婆婆起來又要罵人了。


    還沒有下定決心要不要跟婆家人撕破臉,江秋白即便心裏有十足的怨氣,也隻敢在心裏發發牢騷,是萬萬不敢表現出來的。


    穿戴好,江秋白小心翼翼的出了裏屋,打算今天早飯就做個玉米麵疙瘩湯偷懶。


    每天起一大早伺候一家子人,她也遭不住。


    鄭家的廚房是在簷廊外邊搭的一個棚子,隻有用廚房的時候才把門打開,平時上了一把鎖,糧食蔬菜什麽的放在裏麵倒是不大擔心會人偷。


    江秋白正要開門,忽然發現靠近門縫的地上有一張小紙條。


    她動作一頓,家裏安安靜靜,婆婆和幾個小叔子都還在睡著。


    這紙條定然不是他們放的。


    難不成是院兒裏的人?


    可江秋白拉開門上的窗簾往外看了看,外麵一片漆黑,壓根就沒人。


    她猶豫了下,好奇之下還是把小紙條撿了起來。


    待看清楚上麵的內容,江秋白麵色猛地大變,嗷的尖叫一聲,“咣當”一聲打開門,衝著前院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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