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業嚎叫,求饒,“大仙,大仙,饒命啊!”


    程嘉嘉和俞俊生:“……”


    合著這人把他們當成之前廁所那‘女鬼’了啊。


    可惜他的求饒對程嘉嘉可沒有用。


    不僅沒用,反而落在他身上的拳頭越來越重。


    程嘉嘉的雙眼裏滿是怒火。


    據說機械廠這次的新項目屬於保密項目,很受上麵領導的關注,要是真被他得逞了,俞俊生輕則被機械廠開除,嚴重點可能還會進局子的。


    程嘉嘉一想到這種可能,心裏就止不住的後怕。


    手上的勁兒也越來越大。


    狗東西!讓你陷害她家俞俊生!


    還有那個屋子裏的中年男人,也不是個好東西,竟然一次不成還想再來一次。


    等她弄清楚這人的身份後,指定也給他套一個麻袋,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臉疼,肚子疼,腿疼,身上到處都疼的孫正業縮成一團,抱頭哀求,\"大仙,我就是路過,路過……不是故意冒犯……\"


    “饒命啊,大仙……”


    見這玩意兒求饒的聲音越來越小,俞俊生連忙給程嘉嘉使了個眼色,示意媳婦兒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該出事兒了。


    程嘉嘉這才不滿的停下手。


    “哼,真是便宜他了!”


    回家的一路俞俊生都很沉默,程嘉嘉還以為他是因為被孫正業惡心的不想說話。


    直到夫妻倆人回到家裏,躺在床上,俞俊生才告訴程嘉嘉中年男人是財務科科長鄧光明。


    “什麽?!”程嘉嘉忽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俞俊生聲音幽幽,聽不出情緒,“我記得他的聲音,而且他的家就住在那附近,錯不了。”


    程嘉嘉震驚,她還以為是俞俊生什麽時候不小心得罪的人,卻沒想到是這個‘老熟人’。


    看來俞俊生入職時自己的擔憂沒錯兒,不過,她以為就是使一點小絆子。沒成想,這位直接來了個這麽大的。


    這是什麽仇什麽怨啊?


    程嘉嘉十分不解,“咱媽生前跟這位有矛盾?”


    “不然他怎麽死抓著你不放?”


    俞俊生卻搖了搖頭,“據我所知是沒有大矛盾的。”


    程嘉嘉簡直匪夷所思,“難不成就是因為他讓他侄女頂了你的崗位,所以就不想你出現在機械廠?這人心眼也太小了吧?”


    姓鄧的才是得益的一方,有必要這麽多年還死咬著人不放嗎?


    “這事兒確實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俞俊生心裏也滿是疑惑,難不成他媽跟姓鄧的還有什麽大的矛盾是他不知道的。


    不過現在時間太晚了,不適合想這些。


    他將這事兒記在了心裏,拍了拍程嘉嘉的背,“媳婦兒,快睡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現在已經轉鍾,明天還要上班,程嘉嘉就沒有多說什麽,閉上眼睛入睡了。


    ……


    夜晚裏發生的一切無人知曉。


    第二天早上,孫正業頂著一張青青紫紫的臉去廠裏上班,引起了全辦公室人的側目。


    “哎喲媽呀,小孫,你咋成了這樣?”辦公室的老大姐嚇了一跳,撫著胸口道。


    “嘶~”


    娘誒!可真嚇人!


    隨後唰唰唰,大家都把八卦的目光投向了俞俊生。


    這這、這昨天下午孫正業誣陷俞俊生,晚上就挨打了?


    他們不多想都不行。


    姚慶林和趙英還有王小五交頭接耳後,一個勁兒的給俞俊生使眼色。


    “俊生,他臉上的傷是不是你……?”他擠眉弄眼,蒼蠅搓手,神情興奮,“嘿嘿嘿!”


    王小五也湊過來,義憤填膺道,“俊生哥,我都聽說了,孫正業那鱉孫竟然敢這麽誣陷你,真是活膩歪了!呸!這個小人!”


    虧他以前還以為這人是個好的,,沒想動這人竟然還能給俊生哥拉一坨大的!


    其他人都在假裝忙著自己的事情,其實耳朵都悄悄豎的老高了。


    他們也很好奇。


    到底是不是俞俊生揍的人呐?


    俞俊生斜了他一眼,“我什麽?我昨天可是跟你一起回家的,怎麽可能知道他的傷是怎麽弄的。”


    俞俊生神色自若,仿佛真的跟自己毫無關係。


    姚慶林信了,他興奮的神情一頓,隨即抓了抓自己頭發,“也是哈,你跟我一起回的家,怎麽可能有時間去打他。是我想多了。”


    隨即又憤憤道,“一定是姓孫的缺德事做多了,得罪了人!”


    其他人的耳朵悄悄放了下來,心裏頗有點失望。


    嗐!沒有熱鬧看了!


    王小五瞪了一眼孫正業,陰陽怪氣道,“可見做人還是要善良點的,你瞧,這不善良的可不就有報應了嗎?”


    孫正業:“……”


    他們的嘀嘀咕咕又沒有特意放輕聲音,孫正業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孫正業青紫的臉色漲得通紅,兩隻拳頭都捏緊了。


    他不斷告訴自己,現在還不能跟俞俊生撕破臉,不能撕破臉,才將將把滿腔的怒火忍了下來。


    原本猶豫的事情在這一瞬間下定了決心。


    俞俊生,你給我等著!


    孫正業當然也曾懷疑過是不是俞俊生,可很快的,他就打消了這個懷疑。


    自己是半夜從鄧科長家回來的路上挨的揍,俞俊生怎麽可能知道自己那個點兒會出現在那兒?


    就連自己都不能確定一定會去鄧科長家,俞俊生又怎麽可能知道?


    而且,孫正業想到昨晚落到自己身上的拳頭,就倒抽了一口涼氣,嘶~


    俞俊生那小白臉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力氣?!


    肯定不可能是他!


    孫正業反而覺著自己就是遇見了之前的女鬼了。


    隻有鬼才有那麽大的勁兒吧?


    一定是的!


    而且,要是他記得沒錯兒的話,鄧科長家離小槐花胡同也是不遠的。


    一定是那個女鬼!


    ……


    孫正業的內心戲俞俊生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準得把這個笑話講給他媳婦兒聽,讓她也樂嗬樂嗬。


    後來,廠子裏給了一個通報,說是一個臨時工因為被領導批評而心生不滿跑到技術科去偷圖紙,廠裏予以開除處理。


    算是給了這件事一個解釋。


    孫正業瞬間像吃了一個定心丸。


    自從那天過後,廖科長貌似真的放下了這件事,他們重新開始設計圖紙,廠裏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孫正業也由剛開始的忐忑慢慢變的坦然,心裏的算計·也開始慢慢謀劃。


    這一切,俞俊生都看在眼裏。


    巧了不是,他也正等著這人出手呢。


    到時候就看鹿死誰手了。


    ……


    沒等廠子那邊傳來消息,他們三十五號大院兒倒是傳出了一個好消息。


    任永晟的媳婦兒,董香香懷孕了!


    這個消息迅速的傳遍了整個大院兒。


    這讓已經好幾年沒有添丁進口的大雜院兒頓時沸騰起來了。


    “喲,關大媽,你家兒媳婦兒可真爭氣,瞧瞧,這一批新嫁過來的小媳婦兒裏麵她是最先懷上了,可真給你家長臉!”這是單純為任家高興的。


    “關大媽,你家添丁進口到時候指定得發紅雞蛋哈!”這是看熱鬧順便占便宜的。


    “喲,這麽快就懷上了,到底是婚前就滾在一起的,跟咱們可不一樣。”這就是酸溜溜的嫉妒了。


    這熟悉的尖酸刻薄畫風,必然是大院兒第一潑婦常大芬了。


    這是暗戳戳的說任永晟和董香香當初那事兒呢。


    最近因為那個流言,院兒裏那些小夥子看見她就像看見洪水猛獸一樣,這也太傷自尊了。


    他娘的,誰要看你們這些小豆芽菜了?!


    可偏偏她還不能發脾氣,主要是她發脾氣也沒人理會,那些人隻會跑的更遠。


    常大芬:“……”


    常大芬正因為這個惱火呢,誰知這個檔口,任家就傳出了這個好消息。


    這不是更加襯的她常大芬可憐了嗎?


    憑啥自己不好過別人就能好過?!


    啊呸!她不好過,你們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偏偏院兒裏還真有人覺著有道理,不然怎麽別人程嘉嘉和江秋白都沒有懷孕,就你家的兒媳婦兒懷了呢,指不定就是那時候有的。


    關愛蓮見大家夥兒看自己的眼神意味深長起來,立馬橫眉瞪眼罵道,


    “我呸!常大芬你個心髒眼髒看什麽都髒的老虔婆!”


    “我兒子兒媳可是正經領證的夫妻,可不像有些人,一把年紀了心裏卻活泛的很,還去偷看人家年輕人上廁所,呸!真是不要臉!把咱們老大媽的臉都給丟盡了!”


    常大芬:“!!!”


    媽的,媽的!


    這事兒還有完沒完?!


    還能不能過去了?!


    這件事是常大芬永遠的痛,一戳就啞火,常大芬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關愛蓮得意的哼了一聲。


    不過雖然剛剛懟了常大芬這個老虔婆,其實作為婆婆的關大媽的心情卻十分複雜。


    說高興吧,好像也沒有那麽高興。說不高興吧,那好像也不對。


    總之就是十分的複雜。


    兒子有了孫子關愛蓮她自然高興,可一想到那孫子是從董香香的肚子裏爬出來的,她就高興不起來了。


    弄的她一時都不知道用什麽態度來對待董香香了。


    董香香心眼靈活,看得懂眼色,於是十分殷勤的搶著幹活兒,努力表現出一點兒也沒有因為懷孕而恃寵而驕的樣子。


    果然,關愛蓮瞧著心裏稍稍舒服了些。


    不管怎樣,這個兒媳婦兒還是勤快能幹的,總比鄭家的那個所謂城裏兒媳婦兒強。


    關愛蓮竟然莫名的在常大芬身上找到了些安慰?


    對董香香的態度也緩和了些。


    董香香見狀,嘴角微勾。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大夫可是說了她肚子裏是個兒子。


    這可是他們任家的長孫!


    她就不信兒子生出來後這兩老不死的能不稀罕。


    董香香把凍的通紅的雙手拿在嘴邊哈了口氣,眼神越發堅定。


    眼前的這點苦算什麽?


    隻要到時候任家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就什麽都值了!


    ……


    雖說不喜歡董香香,可她肚子裏到底還是自家的孫子,關愛蓮哪裏有不喜歡的。


    這不,沒幾天,她見著程嘉嘉就忍不住嘚瑟,“喲,俊生媳婦兒,上班去呢?哎你肚子咋還沒動靜呐?別不是有什麽問題吧?”


    又誇張的笑道,“哎喲,你可千萬別不好意思,大媽認識一個特別神的大夫,給你介紹一下,保準兒你吃了幾副藥就能懷上!”


    程嘉嘉:“……”


    程嘉嘉沒忍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哎,誰讓我和俞俊生都是老實人呢,不知道婚前多來往來往,現在可不就是落在人後麵了嗎?”


    她歎了口氣,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這也沒辦法,誰讓我們都是規矩人呢?你說是不是,關大媽?”


    關愛蓮:“……”


    天殺的小賤人,這是罵自己兒子和董香香不要臉呢!


    程嘉嘉看了眼關愛蓮僵硬的臉色,微微一笑就走人。


    他們結婚滿打滿算才三個多月呢,沒懷孕不是很正常?


    她本來不打算說這個的,因為在她這個現代人看來婚前性行為也並沒有什麽。


    可不知道這人腦子是什麽做的,非要跑到自己麵前現眼,那就別怪自己了!


    關愛蓮看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呸!什麽玩意兒!不下蛋的母雞!”


    可以說,董香香懷孕,以一己之力將大院兒人的目光從常大芬和年輕小夥子身上拉回到了年輕小媳婦兒的肚子上。


    程嘉嘉這幾天經曆過不少催生,有些她自己可以應對,有些她不方便懟的就俞俊生出麵幫她解決,所以她倒是還好。


    其實,董香香懷孕,要說影響最大的,還得是秦家。


    秦家的吳美芳也是一個孕婦,可和任家媳婦兒董香香太不一樣了。


    人家董香香即便是懷孕了,也還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但如此,還一如往常那樣幫著關愛蓮忙活家裏的活兒。


    可以看出,任家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而吳美芳則不同了。


    她從嫁過來的第一天起,別說動手幹活兒了,就連她衣裳都是扔給秦家閨女秦苗苗洗的。


    不僅如此,一日三餐還都是秦家上麵兩個嫂子做的,她吃完飯一抹嘴,把碗筷扔給兩個嫂子,就回了自己和秦子文的新房,美其名曰養胎。


    有時候甚至是秦苗苗送到耳房去,她連屋門都不用出。


    吳美芳和秦老三雖然說搬了出來住,可一日三餐還是在秦家吃。


    兩口子這樣啥活兒不沾手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牙癢癢。


    特別是有了一個院子的董香香作對比,嫂子們的怨氣就更大了。


    不僅是兩個嫂子,就連秦苗苗也是積了一肚子的火。


    憑啥自己還得給吳美芳洗衣裳,還得伺候她吃喝?


    不就是懷個孕嗎?


    人家董香香咋就能幹活兒了?


    最近幾天秦家就經常爆發爭吵。


    這天下午,吳美芳過來吃飯的時候嫌棄了一句菜做的鹹了。


    原本心裏就有怨氣的秦家兩個嫂子頓時就吵嚷了起來。


    “我呸!天天在家白吃飯還嫌棄上了!既然這麽看不上老娘做的飯你怎麽自己不去做?!”


    秦二嫂也陰陽怪氣,“就是,就是!有本事你自己做!我倒要瞧瞧這領導家的閨女做飯是啥味兒的,是不是比我們這些普通工人做飯更好吃。”


    吳美芳臉色一僵,她可不想做飯,到時候熏成了黃臉婆可咋辦?


    不過她也不甘示弱,立時以一對二,趾高氣昂道:“我憑啥要做?我可是個孕婦,你們照顧我是應該的!”


    “再說了,我爸媽都沒吃過我做的飯,你們也不照照鏡子,還想吃我做的飯,你們配嗎?!”


    秦大嫂瞬間怒了,一拍桌子,罵道,“你個不要臉的小賤人,你當自己是誰呢?!老娘可不慣著你!你愛吃就吃,不吃就拉倒!”


    吳美芳縮了下脖子,不過她很快就昂著腦袋罵回去,“你這個潑婦!你是誰的老娘呢?真沒教養!”


    幾人越吵越凶。


    嚴大媽勸了這個勸那個,可惜誰都不聽她的。


    最近這些日子,隔幾天就要上演一場這樣的戲碼。


    秦子文頭都要大了,隻得偷偷躲了出去,到院子裏透口氣。


    他看著天空中的雲朵,憂愁的想。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明明婚前吳美芳那麽單蠢,有文化有氣質,為什麽一結婚就變的這麽囂張跋扈,甚至有些刻薄?


    還和娘家幾個哥哥越走越遠。


    為什麽?


    這跟自己想象中的婚後生活大相徑庭。


    忽然,常大芬尖利罵兒媳婦兒的聲音響起。


    秦子文心裏一動。


    這一切都是常大芬害的。


    沒錯兒,都是這個老虔婆害的。


    要不是她毀了自己完美的婚禮,吳美芳心裏能氣不順嗎?


    她要不是氣不順,能這麽挑家裏的刺兒嗎?


    於是,秦子文把一切都歸咎為常大芬的錯。


    秦子文心頭煩悶,想去供銷社買兩包煙抽,路過前院兒時無意間聽見鄭海華和祝家兄弟的話。


    秦子文的眼神閃了閃。


    ……


    第二天早上,鄭海洋迷迷蒙蒙上廁所的時候猛地被一雙手從後麵一推。


    “噗通”一聲。糞花四濺。


    鄭海洋瞬間驚醒。


    “哪、哪個狗日的推我?!”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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