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父親剛剛落土為安,我最信任的耿伯,拿著我所有的積蓄消失的無影無蹤,當時的感覺就像做夢,感覺不可能,怎麽都不可能。我也大病了一場,最終接受了這個事實。


    想到積蓄沒有了,隻剩下店裏的存貨,沒有周轉資,已經想到這個很難了。我這時候也不再上學了,期待能靠店裏的存貨周轉起來,店裏的劉夥計還沒有走,這讓我也有了心裏唯一的一根稻草。


    我平時隻覺得這個夥計是唯利是圖,沒想到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他還能留在店裏幫助我。從此我們沒有貨源,就以賣店裏的存貨為主,掙錢填飽肚子。我也多次跟供貨的人聯係,希望看在父親這麽多年打交道的份上,能賒一批貨物給我,好讓我能將店鋪周轉起來。


    但是對方雖然是我父親的故友但是還是拒絕了我很多次。我想也正常,畢竟在這個不太平的世道,人人都為自己,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對方也看我是孤兒也把我父親的一些貨款免除了,告訴我,人死債消。對此我也十分感激。


    就在我和劉夥計想怎麽把這個店鋪支撐起來的時候,我就感覺貨的存量和賬房記載的差距越來越大。當時我想可能是劉夥計是沒有賣出去忘了記賬,對此事也就不再加以關注,可是時間不長店裏就沒有多少存貨了,但是掙的錢又沒見到多少。我就開始懷疑這是劉夥計,賣了以後揣自己腰包了。但是年幼的我對此事沒有一點辦法,隻能睜隻眼閉一隻眼。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的懦弱讓劉夥計更加肆無忌憚,又偷又拿,沒多長時間存貨也就沒有了,也就是店鋪也沒貨了。進貨的錢也沒有了。我知道劉夥計之所以沒走是想榨幹我最後的利用價值。年幼的我心裏比鏡子還清楚。卻又無能為力,那種窒息感,說不出來卻像刀子慢慢的割你的心,不讓你痛快。


    當時我就想要辭退劉夥計,生意是幹不下去了,但是店麵要保住,我最起碼租出去自己再去別的地討討生活,也能在這個偌大的北京城能活下去啊。


    所以我果斷辭退了劉夥計,辭退劉會計以後我就想辦法想把店麵租出去。但是我發現這麽好的位置,根本沒人來詢問。我當時想大家可能兵荒馬亂,不想做生意,所以很難租出去。


    這時候賬麵上的錢也越來越少,我已經到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這時候周圍店鋪的鋪主有幾個找到我,問我能不能出售店鋪給他們,但是他們給的價格實在太低了,我把他們都回絕了。


    但是賬麵錢越來越少,我隻能去做力工,幫人卸貨搬貨,維持一口飯吃。期待著能把店鋪租出去。就這樣的苦日子我過了有很久。期間還是沒有人租。隻有人問我出售嗎。


    我本來以為白天幹力氣活,晚上還有店鋪住。這樣也能維持。沒想到的是被我辭退的劉會計根本就沒有走。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也可能每天都進店鋪找房契。最後房契,被其找到,當時的房契並不跟現在的房產證一樣,誰拿到就是誰的。在我發現房契不見的時候,第二天劉夥計就耀武揚威的來了,他把房契已經改成他的名字,要把我轟走。我無力的掙紮,也無法扭轉。這個事情的發展了。隻能說當時還是太年幼。也太固執。


    當時幾十年的街坊沒有一個不了解內情。他們就這麽冷眼看著我被劉夥計趕出來,他們有笑的,仿佛得到了極大的好處。也有麵無表情的。。。。就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我說一句話。


    就這樣我被無情的掃地出門了。身無分文,居無定所,我當時腦子根本無法思考問題。就跟一個沒有電的機器人一樣。晚上我也沒有住的地方就在店鋪的牆根上靠著,想我怎麽才能活下去。


    這時候,開麵館的老婆婆把我帶到了她的家裏,給了我一碗炸醬麵,問我自己有什麽打算。並告訴我劉夥計偷著配了家裏的鑰匙,隻要你出門,他就去店裏找房契。


    旁邊賣肉的戶掌櫃和他狼狽為奸就是想要這個店鋪,在這個人人自保的年代裏麵,沒人會為我伸張正義。我隻是被他們榨幹以後無用的廢物,對他們一點威脅沒有。


    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吃了幾碗麵,也沒有吃出什麽味道,我隻能問老婆婆我該怎麽辦。老婆婆問我你有什麽打算,我很茫然的回複不知道。


    她問我老家是哪裏的?家裏是否還有親人?我回答我是冀州人,家裏還有一個姑姑。她就告訴我孩子與其你這樣在外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就不如回家投奔你的姑姑,最起碼能吃上一碗飯,你再在北京會餓死在這。


    老婆婆說的話完全在理,可是我哪有一分錢可以讓我能回到老家。這時候老婆婆拿出來一點錢告訴我這錢不多,咱們是這麽多年的鄰居,你父親也沒少照顧我們。這些錢足夠你回到你的老家,投奔你姑姑去吧,回去了你還有一條活路,不至於餓死在這個北京城。


    這時候麻木的我淚水止不住的向下掉。在活不下去的時候,有人給了我一條活路。我當即跪下給老婆婆一直磕頭,老婆婆也是淚如雨下抱住了我。一聲聲可憐的孩子,就像一滴滴水在潤濕我的心房。


    我想了想實在是沒有別的生路了,也很感謝老婆婆能給我這一點錢,和給我指出一條生路。在老婆婆的安頓下第二天,我就帶著老婆婆給的錢乘上了回家的路。


    在火車滴滴當當的響聲中,我步上了回家的道路,其實我對這個道路也是十分忐忑,因為長期在外麵的原因,我不知道姑姑是不是還能認我,因為並沒有見過麵。


    我就在座位上發呆,正好趕上有賣飯的乘務人員,我在詢問以後。還是沒舍得買一份飯,尋思挺一挺就到家了。就看旁邊的一個大叔在吃,口水也在不流。


    等賣飯的人回來大叔又要了一份,我沒有想到這個大叔竟然要把這一份飯送給我,這些日子我飽經人心的險惡。我不敢要,推脫我不餓,大叔一眼就看透了我的心思。笑著說,人餓了總要吃飯的嘛。看你也困難,我們能萍水相逢也是緣分吃了吧。他的笑讓我有不一樣的安全感。我也就接受了他的好意。在他微笑的注視著我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這一份飯。他始終微笑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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