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靈側身不讓她碰,“媽,您能不能長點心啊?我們這兒是鄉下,又不是什麽大城市,怎麽會有人跑來租我們的房子?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有人厭倦了城市裏千篇一律的生活,想來我們這鄉下散散心,他們又是怎麽找到我們家來的呢?


    你們隻看到了當下的利益,卻從未想過那些人過來租房合不合理。


    你們看過他們的身份證了嗎?知道他們是從事什麽工作的嗎?


    萬一他們是想以自己作餌,放長線,釣大魚,騙取你們的錢財呢?亦或者,他們就是些殺人放火的亡命之徒,來我們這兒躲避抓捕的呢?”


    陳念雲聽得有些害怕,“靈兒,沒你說的那麽誇張吧?他們都在這兒住一個多月了,不也沒什麽事發生嗎?”


    淩靈又氣又急,“沒出事兒會有人大早上砸東西,沒出事兒您會被人推倒嗎?”


    陳念雲眼神閃躲,“根本沒有這樣的事,你別聽陽陽瞎說。”


    “您確定是陽陽瞎說而不是您刻意隱瞞?”淩靈盯著婆婆,眸中是洞察一切的銳利。


    陳念雲被她盯得發毛,心虛承認,“是,孔禮勳是推了我一下,但我不也沒什麽事嘛。”


    “媽~”淩靈氣得跺腳,“這一次沒事,不代表下一次也沒事啊!


    媽,算我求您了,趁現在還有挽回的餘地,您把手中的租房合同交給我,我來想辦法請他們走。”


    “不行的,要是趕他們走,我們就得賠人家雙倍租金。


    半年的租金是五千,賠償的話就得一萬,這樣的話,咱們不僅沒賺到錢,還得再搭好幾萬進去。


    靈兒,要不,還是讓他們住滿合同期再走吧?”


    婆婆到現在還想著賺錢,淩靈著實有些無奈,“媽,不管賠多少錢,也不管您願不願意,這些來路不明的人都不能留下。”


    “你這姑娘,我也是為了咱們家著想,你怎麽就那麽強呢?”陳念雲麵露難色。


    “咳咳…咳咳……”


    這時,洛天裕突然急咳了一陣,陳念玉與淩靈皆是下意識彎腰想幫他拍背順氣。


    洛天裕擺了擺手示意兩人不用麻煩了,而後便拉著陳念雲的手輕輕拍了拍,“念雲啊,我們都老了,現在是靈兒在當家,租房子的事,還是讓靈兒決定吧!”


    陳念雲看了眼丈夫的臉色,終是不情不願地拿合同去了。


    “爹,您怎麽咳嗽這麽厲害,是不是生病了?”


    “小感冒而已,都吃過藥了,不礙事。”許是咳嗽太過厲害,洛天裕飽經風霜的老眼中隱約有淚光閃爍,“靈兒,這些年來,委屈你了。”


    “什麽委屈不委屈的,都過去了不是嗎?“


    淩靈彎腰將懸掛在火堆上方的銅壺取下,倒了杯開水擱置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爹,您也別想太多了,家裏的事我會處理好的。開水我給您放在這兒,等涼些了您再喝,我先去媽那邊看看,您有事記得喊我。”


    洛天裕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淩靈得了應允,便也快步離開了屋子。


    在婆婆的房間門口,淩靈見到了正在床頭櫃裏翻東西的婆婆,以及一直放在自己房間裏的那個大衣櫃,“媽,我的衣櫃怎麽會在你屋裏?”


    陳念雲的房間原本就有一個衣櫃,加上一張大床和淩靈的大衣櫃,餘下的空間就顯得十分狹小了。


    當然,淩靈關心的並不是衣櫃,她隻是擔心自己的房間也被婆婆給租出去了。


    果然,陳念雲的動作瞬間停頓了,她搓了搓手,有些局促的開口,“靈兒,你的房間,我也給租了。”


    “媽,您把我的房間租出去,那我回來住哪兒啊?”


    “靈兒,是這樣的,那個小夥子一來就看中了你的房間,我本來也不同意,但他直接給了一萬塊的租金給我。


    半年時間一萬塊錢呐,我就想啊,反正你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租給他就租給他吧,所以我就答應了。”


    在這件事上,陳念雲還是有些不安的,淩靈的脾氣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她一直瞞著此事,也是怕淩靈一氣之下一走了之,再也不管這個家了。


    “靈兒,那個小夥子自從租了房子,就沒在這兒住過一天,你還是可以繼續住在裏麵的。”


    淩靈的確有些生氣,但現在並不是生氣的時候,她必須盡快解決家裏的麻煩,不然就沒辦法安心回市裏工作。


    “媽,你記住了,房間既然已經租給了別人,那麽不管別人住與不住,咱們都沒有資格再去占用那個房間。


    今晚我可以先在陽陽的房間裏對付一下,你先把租房合同給我,我想辦法將此事一並解決了。”


    陳念雲將幾張a4紙遞給淩靈,“靈兒,陽陽的房間也租出去了,你今晚還是去旭旭房間將就一下吧。“


    “晚上再說吧,我先看看合同。“淩靈已經氣到沒脾氣了,索性接過合同,細細查看了起來。


    合同共有四份,承租人卻是五位,分別是租用淩靈房間的沈嘉睿,租用洛星陽房間的黎曼和慕語彤,以及租用三樓的孔禮勳和謝哲。


    這其中,沈嘉睿的租金給了一萬,其他人均給了五千,合同內容除了承租人姓名不一樣外,其它別無二致。


    也就是說,淩靈若想將他們趕走,不僅需要支付對方雙倍賠償金,還需征得對方同意才行。


    “媽,這合同誰擬的呀,條件這麽苛刻您也敢簽?”


    “你張強叔擬的呀,說這樣很公平,有什麽問題嗎?”


    陳念雲大字不識幾個,她能想到的,隻是有了這份合同後,對方給她的租金就再也不能退了,哪裏想到自己也會有違約的可能。


    張強是龍溪村的村幹部,不能說多有文化吧,卻也是讀過幾年書的人,村民對他還是很信任的。


    陳念雲說罷又加了一句,“你張強叔可羨慕了,他說咱們家這是走了狗屎運,竟有這麽多人上趕著來送錢。


    他還說,咱們要是不願意將房子租出去就把人讓給他,他家有的是空房可以租。”


    淩靈算是聽出來了,婆婆就是因為張強叔說了這些話,才會不管不顧地將房子租給別人的。


    其實轉念一想也對,鄉下能賺到錢的地方本來就少,誰會放棄主動送上門的錢財呢?


    公婆一生節儉,隻在建房一事上放縱了一回,這個房子若是能為他們謀些利潤,他們又怎願錯失?


    淩靈可以理解他們的做法,卻不能苟同,因為這事始終透著古怪。


    她想不通,這些人究竟是怎麽找上自己家的?他們又是如何斷定,自己家就會將房子租給他們的呢?


    左右都是要將人趕走的,這些問題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淩靈開始思忖,自己若想將這些人全部趕走,就得給出五萬的賠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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