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些,她才注意到淩靈一直在盯著自己看,連忙別過頭去,“靈兒,別愣著了,先吃飯吧,我馬上就回來了。”


    “媽,我都回來了,您還打算瞞著我嗎?“那四副碗筷分明是專人專用的,待客怎麽會這般見外?


    “瞧你說的,我能有什麽事瞞著你啊?那個……你們先吃,我很快就回來了啊。”


    陳念雲走出廚房,看到院子裏正準備翻小零食吃的兄妹二人,便又出聲喚道:“旭旭,你跟奶奶一起給叔叔和姐姐們送吃的去。”


    “媽,我跟您去吧!”


    淩靈說著就要動身,卻被陳念雲一口回絕了,“不用,你先吃飯,有旭旭陪我就行了。”


    “媽,我去吧!”洛星旭說罷便熟練地端了飯菜,隨奶奶一起上了樓。


    看著桌上被扒拉得所剩無幾的菜肴,淩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哪有客人自己不下樓吃飯,還要主人家送上去的道理?”


    洛天裕歎息一聲,“那些客人都是城裏來的,有些講究,許是不願意和我這糟老頭子一起吃飯吧?”


    “他們不願意來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那就讓他們回城裏待著去,耀武揚威的給誰看呢?”


    淩靈將盛好的米飯遞到公公麵前,“爹,您先吃飯吧!等他們吃好飯,我想辦法打發他們離開。”


    洛天裕再次輕聲一歎,飽經滄桑的老眼中盡是惆悵,他拿起碗筷招呼道:“不談他們了,我們吃我們的。”


    公公婆婆的態度讓淩靈更加確信了他們有事瞞著自己的猜測,而那些事,必定是關於那幾位客人的。


    但既然公公婆婆不願意說實話,那她等會兒就親自去會會那幾位客人,看看他們到底是騾子是馬,竟讓一個年近六旬的老人去侍候他們。


    “爹,您多吃點。”淩靈給公公夾了塊紅燒肉,又給女兒夾了塊香煎豆腐,“陽陽,把薯片放下,飯後兩小時再吃,聽話。”


    洛星陽極不情願地放下薯片,開始拿起筷子扒拉碗裏的飯菜。


    淩靈是等到婆婆和兒子從樓上下來了,才和他們一起動的筷。


    這一頓飯,大家吃的是各懷己思,除了偶爾的夾菜互動外,一家人幾乎沒什麽多餘的話題。


    飯後,洛星旭主動攬了洗碗的活兒,淩靈看著兒子熟練又認真的小模樣,心裏五味雜陳。


    本該無憂無慮的年紀,兒子卻承受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憂傷。


    他聽話,懂事,就連學習也是學校數一數二的尖子生,從不讓淩靈為他操半分心,可越是這樣,淩靈就越覺得無比的心酸。


    “靈兒,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啊?”陳念雲問。


    “媽,您說什麽?”淩靈剛才想得出神,沒聽清。


    婆婆誤以為她是生氣了,趕忙解釋,“靈兒,你別誤會,媽沒有趕你走的意思,媽隻是想說,你們店裏的生意才剛起步,還是要多上點心才是。”


    淩靈本打算晚點就走,但眼下看來,家裏的情況遠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她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


    “媽,這兩天店裏不是很忙,我也難得回來陪陪你們,我今天就不去市裏了,明天再去。”


    “那好,媽去抓隻雞宰了煲湯,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自打公公摔斷腿,淩靈便將家裏能賣的牲畜全都賣了,田地也租給了別人,婆婆隻需要照顧好公公和她的孫兒孫女就行。


    美妝店的生意做起來後,淩靈為了減輕婆婆的負擔,也提出過帶兒女去市裏讀書的想法。


    奈何婆婆生怕她一去不複返,死活不同意她帶走自己的孫子孫女,淩靈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等到洛星陽也上了幼兒園,婆婆又開始閑不住了,她收回部分土地種上了瓜果蔬菜,還養了大批的走地雞,每次淩靈回家,她都會給淩靈煲上一鍋老母雞黨參湯。


    淩靈心疼婆婆年邁,不想她那麽辛苦,“媽,城裏啥沒有啊,我昨天剛吃過了,您老就別麻煩了。”


    “外賣與自己煲的湯能一樣嗎?你看看你,越吃越瘦,可把媽心疼壞了。”


    陳念雲摸了摸淩靈巴掌大的小臉,心疼是真的心疼,“媽負責殺雞,你就負責晚飯時多喝兩碗湯。”


    “好,謝謝媽!”


    婆婆忙活的間隙,淩靈便推著輪椅,將公公帶到了樓房旁邊的老房子裏。


    公公有飯後烤茶的習慣,淩靈將他推到火堆旁,熟練地將輪椅的高度調低,讓公公可以順利進行掂罐的動作。


    烤茶就是將粗茶裝入一個專用的烤罐裏,用剪刀剪碎放在火邊重複烘烤,掂罐的動作。


    直到茶葉變得焦香四溢,這個茶基本也就烤熟了,此時再往茶罐裏注入適量的白開水,一罐熱騰騰,香氣四溢的烤茶也就製作完成了。


    同泡茶一個道理,烤熟後的第一杯茶一般都會倒掉,再次注入開水烘烤至沸騰的第二杯便可以直接飲用了。


    烤茶因用茶葉量較多和烘烤加熱的緣故,茶水一般都比泡茶苦上許多。


    淩靈並不太會喝這個茶,即便偶爾喝上一兩次,也是用白開水衝淡了再喝。


    是以,當公公將第一杯能直接飲用的烤茶遞給淩靈時,淩靈並沒有接。


    “爹,我就不喝了,天太熱了,我先上樓洗個澡,您要有事就讓陽陽他們上來喊我吧。”


    公公眸色一慌,“靈兒,你的衣服都在你婆婆的房間裏,二樓客人多,你去也不太方便,你就在一樓洗吧。”


    一樓浴室裏的是電熱水器,二樓浴室裏的是太陽能淋浴花灑。


    公婆為了省電,基本用的都是太陽能,像今日這樣要求淩靈在一樓洗浴,當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


    淩靈並非真的要去淋浴,而是想趁著公婆不留意,親自去會會樓上那些個瞎講究的遠房親戚,索性爽快應了下來。


    上樓的時候,她招呼上洛星陽,讓她帶著自己去找她口中的那個叔叔。


    洛星陽邁著小短腿就往三樓爬,淩靈不禁有些疑惑,“陽陽,你去三樓幹嘛呀?”


    “媽媽,你不是要去找砸飲水機的叔叔嗎?那個叔叔住在三樓哦~”洛星陽答得極為認真,說話間已吭哧吭哧爬上了三樓。


    這套兩層半的複式樓房設有三個客廳和八個房間,一樓的三間房分別是儲物室和公公婆婆的兩間臥室。


    二樓客廳右方是浴室和淩靈的大臥室,左邊兩間較小的房間則是洛星旭和洛星陽的房間。


    三樓是頂樓,又是半層,所以隻設有一個客廳和兩間臥室。


    臥室外就是露天花台,鬱鬱蔥蔥的葡萄藤爬滿了整個葡萄架,就連正中的吊籃藤椅上也爬上了新葉,掛了些晶瑩剔透的綠珍珠作點綴。


    這裏的葡萄樹乃至地上的每一抔土都是當初洛雲軒為了哄淩靈開心,親手撒下的。


    奈何舊物猶在,故人難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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