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跑,快跑


    頤江市的旺季已經過去了,夜市裏的人少了很多,小攤小販不像前段時間那樣滿頭大汗,巡邏的民警也都輕鬆了不少。


    左筠心穿著短袖短褲,腳上踩著一雙運動鞋,手裏拎個小布兜,像是逛菜市場的大媽大爺。


    沈清跟在她身後,保持距離:“我的個老天爺呀,幸好她現在不紅,她要紅了,給我整這死出,我當成心梗。”


    夏夏:“哈哈哈哈哈哈。”


    左筠心在路邊買了幾串烤麵筋,邊吃邊溜達。


    頤江市是旅遊熱門城市,但是也隻在寒暑假的時候人比較多,就算是什麽五一假期和十一假期,來這兒的遊客也不算多。


    嘈雜也隻是那固定的一段時間人多,其他時候還都挺好的,而且城市生活節奏很慢。


    看路邊的商販就能看出來,不管人多人少都是笑眯眯的,人少時還會和顧客嘮兩句,要是個小孩子,老板還會多給塞點東西。


    左筠心剛剛買烤麵筋就被那阿姨多塞了好幾顆糖,因為阿姨覺得“呀,這孩兒長真精神”。


    北方的城市熱情爽朗,商販與顧客的一言一語,年輕女孩子們的說笑聲,街邊延伸至天邊的霓虹燈,還有不遠處商場的led滾動大屏。


    左筠心站在接街道的中央,不自覺停下了腳步。


    她第一次如此直觀而深刻地體會到她一直以來用性命守護的喧囂人間。


    眼前繁華的景象已經稀鬆平常,廣場上的無人機表演也已經司空見慣。


    萬家燈火通明,人民安居樂業。


    這比她拿過的任何一個獎章都要來得實在。


    這是比一等功還要至高無上的光榮。


    見左筠心站在路中央發呆,沈清和夏夏上前:“怎麽了?”


    “啊,沒怎麽。”左筠心回神,笑了笑,“就是覺得……這樣的日子挺好的。”


    “誒,走了,前頭那個賣雪花酪的好像看著不錯,嚐嚐去。”


    賣雪花酪的大姐不是本地人,一張口就是一股大碴子味兒,見左筠心長得好,就隨口跟她嘮。


    左筠心平常不是很愛說話的人,三個人在屋裏時經常容易忘掉她,沈清和夏夏本想幫左筠心說兩句,沒想到左筠心自動切換了東北口音跟人嘮上了。


    大姐驚奇:“呀,你也東北的?”


    “不是。我四川的。”左筠心一手插兜,笑道,“認識幾個東北的,會點兒。”


    “這哪兒會點兒啊,這東北話真地道啊!”


    這個大姐比其他人都熱情,沒讓左筠心加錢就把她要的小份變成了大份。


    但是左筠心不可能真的不把錢補上,她所接受的教育,一直以來都是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


    趁著又有人來買雪花酪分散了大姐的注意力,左筠心悄悄把差價給補上了,然後拽著沈清和夏夏趕緊走。


    這個夜市越往裏走越清淨,熱鬧的都在外麵,往裏頭走都是留下來的老舊民房,裏頭都住著人呢。


    三個人看了一眼,決定往回走,就在轉身時,左筠心餘光瞥見了什麽,她腳步一頓,周身的氣場立馬變了。


    她把自己手裏的東西塞給夏夏和沈清,然後打開位置共享發給沈清:“你們現在回去賣雪花酪那裏,旁邊有兩個民警,給他們看我的位置共享,追著我來。”


    沈清一愣,她知道左筠心想去幹什麽,她拽住左筠心的胳膊:“你現在不是警察了!有事兒咱們一起去報警啊!”


    左筠心拍拍沈清的手,正準備安撫她,隻見從不遠處走來幾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她立刻收了那身氣場,說道:“好了,不用我了。”


    沈清:“?”


    夏夏:“?”


    左筠心把沈清和夏夏往外推,低聲道:“走吧,都是警察,應該是接到舉報過來抓人的,快走,別在這兒妨礙人家。”


    三個人快步往前走,走到一半,隻聽身後傳來暴喝:“小心點兒!閃開!”


    毒品交易的其中一個人帶了刀,衝出了警察的包圍,舉著刀朝著左筠心三人的方向跑來。


    左筠心眉毛一壓,抬手抓住毒販的手腕,手上一用力,毒販慘叫一聲,手上脫力,刀掉在了地上,被左筠心一腳踢開。


    腳下一踢腿,就將毒販放倒在地上。


    一個便衣撿起了地上的刀,兩個警察壓製住嫌疑人,另一個警察心有餘悸,先是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然後問:“你沒事吧。”


    左筠心搖頭:“沒事。我練過。”


    “……啊……”那警察看著年紀也不大,他撓撓頭,“謝謝謝謝,太謝謝了。”


    “幫助人民警察執行公務,應該的。”


    警察又問:“那個……您貴姓?”


    “免貴姓雷,單名一個峰字。”


    “……”


    左筠心溜挺快,趁著警察一個不注意就帶著沈清和夏夏跑了。


    年輕警察一回頭就發現人沒了,啊哦了一聲:“雷鋒同誌跑了。”


    沈清和夏夏還沒反應過來,都被剛剛那個男人舉刀的樣子給嚇到了,她們一臉空白,問:“不是,剛剛那……什麽。”


    “毒品交易現場。”左筠心雙手插兜,“不過數額肯定不大,應該就是買個幾次的量。”


    夏夏:“……這些,你原來沒少見吧。”


    左筠心:“……”其實挺少見的,她原來見過的都是行刑得用機關槍突突一會兒的量。


    但左筠心決定隱瞞一下,因為毒品交易數額大不是什麽好事:“還行吧。”


    沈清後怕地拍拍胸口:“哎呀……還拿著刀……”


    左筠心:“不拿槍已經很好了。”


    沈清:“……”


    左筠心看看手表:“行了,回去吧,跟程導說出來兩個小時,快到點兒了。”


    ……


    四周一片漆黑,腳底下軟綿綿的,像是踩著沙子,柔軟而漆黑的水覆蓋著腳麵。


    左筠心的頭有些暈,她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奇怪景象,捂住自己的頭。


    這是哪兒?她應該在睡覺來著。


    周圍沒有一點亮光,她伸出手,也不找到任何可以支撐的地方。


    這到底是哪裏?是夢嗎?


    左筠心伸手掐了自己一把,不疼,那就是夢。


    一顆心瞬間安定下來,既然是夢,就往前走走,看能夢出來個什麽東西。


    左筠心抬起腳,聽著耳邊嘩啦的水聲,緩慢往前移動。她現在甚至都覺得腳底下的不是水,哪有水粘成這個樣子的。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沒有任何時間的概念,也絲毫感覺不到累。


    眼前有一扇門,門後有光,能依稀聽到從那後麵傳出來聲音。


    左筠心加快腳步,心跳快如打鼓,靠得越近,就越能聽清門後的聲音,是隱忍到極致的慘叫,是猖狂至極的笑。


    心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她沒有後退,而是繼續向前。


    門掩著一個縫,左筠心緩緩靠近,貼著門縫往裏看。


    門的那邊,是石頭砌成的空間,牆上掛滿了各種刑具……這是刑房!


    左筠心的呼吸不自覺加快,她看著一群人圍在一處,手裏拿著銀針、錘子、砍刀。


    腦海裏的畫麵逐漸和眼前的事情結合重疊,就在這時,一個人往旁邊挪了一步,露出了被圍在中間的人。


    兩隻手以一種奇特的形狀扭曲著垂在身側,本該有著眼睛的地方隻剩下兩個血窟窿。


    嘩——


    一瞬間,所有的感官消失殆盡,耳邊聽不見聲音,隻有像是水燒開一樣的氣鳴聲。


    “呦,這兒還有一個呢。”男人獰笑著轉身,臉上的刀疤恐怖至極,他朝著門口一步步走來。


    跑,快跑!快跑!


    左筠心看見那兩個倒在地上的人,嘴唇一張一合,他們在說快跑。


    她也很想跑,可是她動不了,身體被定在原地,腳下黏膩的液體將她牢牢固定在地上,她跑不了。


    男人向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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